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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天師 第3頁

作者︰寄秋

唉,才四歲,這副小身軀能做什麼,一入林子,大一點的野獸就能將她叼走,她早晚是一死……咦?什麼味道,好像是……烤魚?

以為餓到出現幻覺的曲款兒抽著鼻子,輕嗅空氣中隨風飄過來的香味,身體不由自主的順著焦香走,本能地尋找活下去的機會,她實在太餓太餓了。

撥開雜草叢生的樹叢,她腳上另一只青花布鞋早已不知去向,兩只光溜溜的腳丫子踩在滲水的草上,兩眼發光的盯著不遠處那架在河邊、烤得油亮的四條大肥魚。

「啊!有魚吃了!」

曲款兒樂壞了,即便理智告訴她再等一等,等問過烤魚的主人同意分食與否再說,可是兩腳已急不可耐的往前跑,不料腳下一滑,她整個人連滾帶爬的翻了好幾圈,似乎撞到什麼毛茸茸的東西才停了下來……  毛茸茸?

有點暈的腦袋往上一抬,正對上一把灰白的胡子,然後是錯愕不已的老鼠眼,以及……

「哇!好臭!」

只見她前面一條委靡不振的小黑蛇,後面是一坨卷起的深褐色物體,上面飄著新鮮的熱氣,惡臭無比。

「吃慢點,吃慢點,小心燙,留一口給老道,老道辛辛苦苦釣了大半天才釣了四條魚,你這丫頭別一口氣吃個精光,會鬧肚疼的……哎喲!我的青花鯉魚,真糟蹋了。」

火堆旁有位面容修長,眉長過鬢,仙風道骨的灰袍道長,他一身道袍看起來有些老舊,雖無補丁,但年代久遠,看得出穿了好些年,袖口都洗出毛邊了。

不過道袍的質料很好,是少見的上品,再磨上幾年也不會壞,加上他的外貌,根本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老仙翁,拂塵一甩,衣袖裾然,彷佛折葉能渡江,翩翩而去。

可是這位入世為眾生的高人卻吹胡子瞪眼,死死瞪著和他搶魚吃的小人兒,他一個大人居然搶不過三、四歲大的幼童,那個氣呀!

「你好嘮叨,吃到肚子里就不糟蹋了,你有空閑在這兒絮絮叨叨,還不如再鉤上蟲子釣魚,待會魚烤熟,就有魚吃……」嗯!好鮮甜,不上調味料只撒鹽巴,真鮮女敕,入口即化,回味無窮。

「你……你這吃貨還敢嫌老道嘮叨也不看看你吃了老道幾條魚,芝麻大的肚子想撐多少貨,吃完了這一頓就沒了下一頓是不是?」他的魚呀!全入了別人月復中。

「我餓了嘛!上天有好生之德,見死不救餓死了我你有失德行,我在替你積功德,要感恩。」曲款兒把不吃的魚頭往老道士一扔,他老歸老身手還不錯,含淚的接下。

「小小年紀嘴巴可厲害得緊,連德行都掛在嘴邊了,你知不知道老道是誰,膽敢在老道面前放肆。」這女娃,搓不死她也罵不痛她,一副理所當然的小土匪樣。

可恨呀!

曲款兒帶了點輕蔑往他身上一瞄,視線落在胯間。「你都不曉得自己是誰,我哪兒知曉你是誰,有病就快醫,別拖到藥石罔效,道士是人不是神仙,沒法壽與天齊。」

曲款兒毫無愧疚的大口吃魚,她實在餓得沒辦法講究禮節,尤其這具身體的食量好像是無底洞,怎麼填都填不滿,吃了兩條半的魚,手上還捉了一條,仍是餓得慌。

很怪異的體質,沒有飽足感,感覺胃袋始終空蕩蕩的。

這讓她聯想起看過的大胃王比賽節目,明明是人體極限了,可是食物一送到嘴巴便像河馬般張大,一口接一口地往里塞,有時連咬都不咬,囫圇吞棗的直接吞下去。

這樣的比賽她不知有何意義,雖說是美食卻品不出美味,單是為了吃而吃,這跟養豬有什麼兩樣?

不過曲款兒看得出老道士只是嘴上愛念叨兩句,對她的搶食行徑是放任而為,憐她人小半做樣子給予吃食,否則那柄拂塵一掃來,她沒三兩肉的小身板早落到河里喂魚了。

有便宜不佔是傻子,何況她是需要長大的孩子,不多吃一點哪成,有力氣才有自保能力。

一看她與年齡不符的嘲諷眼神,老道士臉色忽青忽白,不自覺夾緊雙腿,「小娃兒不學好,偷看老人家如廁,你呀,眼楮會瞎掉,以後會是看不見路的瞎子。」

一想到此事,老道士那張臉比踩自己拉出來的屎還臭。

人有三急,他好生隱密的在樹叢里排出體內穢物,誰知拉到一半,一團小肉丸子滾了出來,好死不死的撞上他的雙腳,大眼瞪小眼的四目相對,一抽氣間他忘了自己在做什麼,愕然的盯著巴掌大的小臉。

好面相,是他對她的第一印象。

有雙好眼,媚而不俗,清雅有靈性,如冰凍千年的黑色玉石,玉華光透,無瑕無疵。

可是那一聲「好臭」讓他瞬間回神,一張老臉皮漲得通紅,都快入棺材了才晚節不保,被個四歲娃兒看光了,教後頭那朵菊花一緊……他這會兒是一肚子屎呀!

「是呀,是該洗洗眼了,看了不該看的髒東西,我擔心眼生偷針。」一會兒得用河水洗面,洗去晦氣。

「什麼髒東西,你這丫頭會不會說話,明明是好東西……呃!苞你這不懂事的丫頭片子說這些干麼,有損我老道士道行。」他自覺說錯了話,連忙自吹自擂的補救。

看到那張稚女敕的小臉他才想到對方是不及膝蓋的娃兒,都怪她早慧的言語讓他一時犯了糊涂,把個黃毛小丫頭當成了佷輩看待,忘了她根本就還不經事。

「哼,你看著人模人樣,可背地里的陰私……」不知干了多少,道貌岸然的老賊禿多的是。

「打住,打住,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你吃了老道的魚還好意思數落老道。」施恩不望報,但也不能是頭白眼狼。

她想了想,也對。「還餓。」

他一听,細細的眼睜得老大。「四條魚還吃不夠,你說說你吃到哪里去了。」

曲款兒也很委屈的扁嘴。「吃到肚子里了。」

「你饕餮轉世呀!怎麼喂不飽?」老道士拂塵一掃,一尾大腿粗的鯽魚跳上了岸。

「我也不曉得啊,就是餓嘛。」她看著活蹦亂跳的大魚在草地彈跳,一臉饞相。「借我一把刀子,我殺魚。」魚不殺怎麼烤,抹上一層泥往火里一扔還不跳出來。

看她饞得滿臉直發亮,老道長似笑非笑的撫著灰白長須。「自個兒想辦法,不食嗟來食。」

她啐了一聲,很瞧不起的由鼻孔發出哼聲。

對一個四歲小女娃而言,要殺條有她半個人重的魚兒來說非常困難,可說是和小表打架,不死也去掉半條命。

可是對身體里面是三十二歲,擁有現代知識的曲款兒而言,殺魚並不難,不過礙於個小的限制,做起來並不順手。

只見瘦小的身影搬起七、八斤重的石頭,兩只小手很費勁的往魚頭連砸十來下,再在一堆石頭中找出一塊扁平的,一頭磨出銳角,往魚月復切下。

雖然殺魚的過程頗為艱辛,費了她好一番功夫,不過總算刮完鱗、去好內髒,往燒紅的大石頭上一擺,藉著石頭的熱度烤熟魚肉,接著往周圍尋找,發現了幾棵野蒜和春秋開放的白花野姜。

蒜苗塞魚月復增加香氣,野姜的睫洗淨用石頭砸碎,擠出姜汁淋在魚身上去腥,等快熟了再撒上野姜花末,氣味更香。

身為巫覡家主,過的並非全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舒適生活,人在高處,相對地責任也更為重大,她常為了捉一只惡鬼,或是除頭魔獸而露宿荒原,食是冷食,宿是亂葬崗,為了生存她必須學會野外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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