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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情殘月 第17頁

作者︰慕蓉

但他不願這時問她,因為他要她的名只屬於他!

此刻,他更是確認自己的心意,他明白了,也透徹了,為何每每與女子歡愛之後,只感到無盡的空虛,此刻他有了答案──如果不曾遇見,便永世也不會明白的答案。

"你何苦……刑徹……是你夫……君嗎?"吳王有此一問,場中人更是好奇。

一個溫柔的女子,只會為了心中所愛而堅強,或決絕。

她但笑不語。

"聖巫……女……從不……如此對待……國君……你……就算救了他,也也難逃……一死……"

"放不放人?"她輕聲打斷他的話,手勁加重,知道機會稍縱即逝。

吳王舌頭一伸,面色猙獰,就快要沒氣了。

"放!放!"

殿中朝臣大聲急嚷,衛兵手忙腳亂的掀開刑徹身上的大網。

"放不得!"範蠡大聲阻止,捉住其中一兵的手腕。

"你怕我報復於你?放心吧!你此次任務失敗,有更多的苦等著受呢!"殘月仍是笑意盈盈。

巧笑倩兮、溫柔婉約,竟是蛇蠍心腸,生平第一次,讓範蠡感到情勢無法控制。這聖巫女,不可小覷呀!

罩住刑徹的大網一開,猶如猛虎出柙,屆時誰能抵擋得了?

沒三兩下,刑徹就月兌離了禁錮他的大網。

範蠡見他行動自由,不由得連連後退,臉露驚色。

生死交關之際,誰能不懼?範蠡再怎麼能干,也只是個普通人。

刑徹笑了笑,道︰"你怕什麼?我還跟你那個小妹子有比劍之約,待我比完再殺你也不遲。"

殘月攙起吳王,抓著他步下階來,一干臣子以吳王三人為中心,圍成一圈又一圈的圓,紛紛避讓。

"出得殿外再放了大王,得罪了。"

日落黃昏,殘紅斜照。

吳王看著兩人策馬遠去的身影,怒吼︰"孤王定會親到王畿,向帝巫女討個公道的!"

殘月清柔的嗓音遠遠傳來,"那也由得你!"稱不上銀鈴清脆的淺淺嗓音,又道︰"保重啦!範大夫!"

範蠡听到她那如對離別好友般的溫言笑語,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刑徹雖是愛恨分明、劍術高強、取人性命於瞬間,但總能令人輕易猜測出他的一舉一動,不至於讓人如此恐懼。

若說刑徹就像倨傲一方的孤星,這女子就是有情也似無情的水,看似平淡無奇,卻又高深莫測;當你真正感覺到她的存在時,她已然化成千絲萬縷,如滴水穿石,蝕人心魄於無形,她才是真正令人感到顫栗的威脅啊!

眾人宛若遭遇大劫,皆是靜默無語。

狂沙席卷,直將兩人身影掩沒得無影無蹤。

馬兒奔了好一陣子,一路不曾歇蹄,直到離開吳國國境,進入楚地山界。

"累了嗎?休息一下吧!"

"嗯!"殘月慘白著一張臉,想必是強自動手引起的內傷發作。

刑徹看中休息的地方,率先下馬,毫不避諱便將她整個人抱下,兩人在一株大樹下藉著樹蔭休憩。

她無力地躺在他胸前,那種溫暖的依靠,讓她安心。

"事到如今,總該告訴我你的名了吧?"他頗是好笑的問道。

"什麼叫事到如今?"她揚眉,明白他話中有話。

"小時候我可不要問你的名,現下都成了我的夫人,總能給你問名了吧?"

他此時的調笑與先前的放肆已有所不同,不論是口氣、神情都是無比溫柔。

"你……"

"胡說是吧?听很膩了,換一個新鮮的詞怎樣?我提供幾個,放肆、無禮、變態、骯髒……"

"住口!誰是你的……夫人……說到話尾,愈是小聲。她眷戀著他大方提供的溫暖,口中仍是不肯示弱。

他低頭,讓她看著他。

"你適才默認的。"他溫柔的看著她皺起眉、嘟起小嘴的可愛模樣,怎想得出來為他決絕時的冷冽?

"我何時默認?"

"剛剛吳王問你,你沒答是也沒說不是,只是笑,這不叫默認?"

罷剛……

她想起自己不顧一切的作為,那般心思豈不等於宣告天下?

"人家會說南方聖巫女為了夫郎獨闖吳宮……"

"我沒有!"除了否認,還是否認。

他明知她的心意,卻只有調笑,沒有其他表示。她這不是……一廂情願了嗎?

"我沒有要你報答。"

听她極淡的口吻,似是將滿腔柔情放進心里。

"可是我很想報答。"

每回總是見她退縮,他溫柔的鎖住她的臉蛋,傾以最大的心力,表現出自己的誠意。

"不是報答救命之恩……"說到此時,他不由得懊惱起來,"名字……你的名字……"連告白都不知心上人的芳名,教他怎麼說下去?

"殘月。"她慎重的說,彷佛是一種承諾。

"殘月……"只不過,透過他的嗓音念起來怎有些曖昧?

他搖頭,一副可惜狀。

"我說,這名字要改。"

"為什麼?"她抬頭,縱使知道他沒有好話,仍是忍不住好奇。

"從前你的生命不圓滿,現下圓滿了,我看,該改成'圓月'或是'滿月'。"果然,話無好話。

"難听死了!"她偏過頭,忽略他話語中的隱喻,正經道︰"這是帝巫女大人取的,不能改。"

他微微一笑,這時兩人的對話雖然平淡,卻是暖洋洋的。

"傷口疼嗎?明知斗不過這麼多人,還要逞強,不怕嗎?"

殘月听他如此溫言,一顆心幾乎要化成千絲萬縷,所有的事情發生得都不由得她多想,因為有些事情一旦錯過就要後悔終生。

人情冷暖,在她眼前如過往雲煙。

她從來就無夢想,小時候,活著只為了飽食一頓,除了填飽會挨餓的肚子,她沒有任何目標,為了吃上一餐,使她看清了人生的丑陋,若非遇上帝巫女,賦予她些微的責任,而那目的卻非由心所堅持的,她所作所為,只為報答知遇之恩。

她看穿人的劣根性,卻沒有勇氣去感受人性的美好,情之一字,對她既是陌生又是恐懼。

她無法細想該不該、能不能,卻已豁了出去,就似飛蛾撲火,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仍舊無怨無悔。

"怕,若說不怕,未免太過矯情。我既是人,怎麼不怕?"殘月朱顏酡然,輕聲道出,再也不能反悔。

她這番話一出口,已然承認對他有情,刑徹又是感動又是欣喜,直將她摟得更緊,將內心深處的話盡吐而出,"你真傻,你待我真好,這世上恐怕不會再有人這樣對我。"他向來敢愛敢恨,一旦認清自己的感覺,就絕不掩飾故作曖昧。

殘月輕輕推開他,不似他那般激動。"對你好不好,我也不明白,你……唉……"她欲言又止,心中有太多話,竟說不清楚。

"每回遇到男女之事,你便要退縮,你怕什麼?"他將她的一雙平手包握在掌心,捉在胸口。"你不說我也猜到一些,你是不是疑心從前我擁抱美人無數,要瞧不起你?但她們對我而言都是過往雲煙,男女歡愛只求一時之快,放不到心上的,自是與你不同。"

"你心中有我?"殘月似說得雲淡風清,輕咬著的唇卻不自覺透露出內心的緊張。

"是的,往後要是有人傷你一分,我就將他滿門殺得一個不剩。"他說得慎重,卻說得不是時候。

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會這樣表明愛意的?殘月噗哧一笑,兩人緊張而略顯尷尬的氣氛因而沖淡。

"吳王說要找帝巫女大人,我真怕他去尋穢氣,冒犯了帝巫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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