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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堡新娘 The Bride of Rosecliffe 第2頁

作者︰蘿珊•貝克尼

不幸的是,裘琳不相信那只是扎營。「萬一他們是打算留下來怎麼辦?」

每個人都轉頭看她。她的臉頰微紅起來,但她隨他們去看,自己仍舊急切地望著叔叔。

「去年冬天來的那一批人的人數比較少,只待幾天就走了。可是這一次的人比較多,而且至少有兩個人是上次來過的。」

克萊叔叔皺起眉頭,裘琳一時還頗擔心他可能會當著村民面前斥責她,「是因為她竟然就這件嚴格說起來屬于男人的事發表意見,二是因為她竟敢接近英格蘭人的營地。經過一段令人不安的沉默之後,克萊說道︰「妳認出有兩個人去年來過?」

裘琳點點頭。那兩個人之中比較年輕的那個身材很高,肩膀又闊,長得這樣的人並不多。他整個人看起來就有一副戰士的架勢。在那些英格蘭人當中,他即使不是為首的,至少也是他們邪惡計劃的中心人物。她相當確定這一點。

另外一個比較肥胖的人則蓄著紅胡子,有學者派頭。她對這個人最感好奇,至少她是這麼告訴自己的。那個高個子像戰士一樣英偉逼人,充滿絕對自信的氣魄使他別具吸引力。但是那種自信又經常夾帶著些許不吸引人的傲慢,所以她刻意不去看他,改而把目光專注在那個肥胖的小蚌子身上。

她猜想著,他是不是像紐霖一樣的詩人呢?去年冬天他曾在玫瑰崖頂的地上來回步測著距離,還把觀察所得記在一卷羊皮紙文件上。那紙卷引起了她的好奇。如今,他又在腋下挾著更多羊皮文件回來了。

雖然只是懷疑而已,但她覺得有必要說出來讓大家知道。「你們知道英格蘭人是怎麼樣的——知道他們的國王有多貪心,他想要並吞我們的土地。他不是在離這里兩天路程的地方建了一座城堡嗎?那里原來是戴家的土地呢。我想他也打算在這里如法炮制。我想他是想在玫瑰崖建一座城堡。」

「城堡?不可能在這里——」

「該死的英格蘭人!」

「他們不敢做這種事——」

「噢,他們敢的。」裘琳堅定地說道,她被這充斥大廳的火藥味給感染了。「他們那個國王諾曼底的亨利——相信是神把我們這塊地賜給了他——」

看見叔叔陰郁的臉色,她的話聲斷了,其它人也都住口不言。等眾人都沉默下來之後,克萊才開始說話。「這就更有理由要去通知陸邁鐸了。」他站起身,其它人也跟著站起來。

「安排一位信差,杜伊。現在讓我一個人想一想。」他轉頭又對妻子奈絲說︰「等書記到了以後叫他來我這里。」

裘琳跟其它人一起走出大廳,但她的血液已被逼臨的戰事激得沸騰起來。她不能就這樣走到廚房去,好像今天什麼大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她跑去拿了一張羊皮紙、墨水、鵝毛筆與沙子,然後又溜回大廳里。

她叔叔站在一張他哥哥——也就是她父親——的畫像前,裘琳知道他在想什麼。將近十年以前,柯豪爾在與英格蘭人作戰時身亡。他的妻子悲傷過度,不到一個月後在生產時死亡,產下的兒子也未能存活。他們的死都是可惡的英格蘭王害的。在後來的幾年里,英格蘭人放棄了佔領北韋爾斯的企圖,但他們接著在南邊獲勝,顯然又激勵了他們,因為現在他們又回來了。

這次有多少韋爾斯人願意犧牲自己來阻止他們?

她按捺住憂慮。「我拿了羊皮紙來,叔叔。如果你要口述什麼信,我可以記下來。」

他緩緩地轉過身來。「妳還有別的事要做,我可以等書記來。」

她昂起頭。「我寧願幫你寫信給陸邁鐸,我寫的字跟書記一樣好。」

克萊看著自己的佷女,這是他哥哥唯一的繼承人也是他唯一的繼承人。她是一個勇敢的女孩——這是無可爭議的,他更不能否認。她也很聰明,學的東西遠超過他之上。這要歸功于紐霖或者是要歸咎于紐霖。克萊常常擔心,那個詩人激起她學習的渴望會讓她無法幸福。這種知識會把最實際的人變成夢想家。然而不管是不是夢想家,時間會強迫她把夢想拋到一邊去。她現在必須學會實際一點——他也一樣。

他點點頭,答應了她的請求。她愉快地對他一笑,但他知道這個笑容不會持久。

「我謹向你致意,陸邁鐸。」他開始口述,偶爾會暫停一下上議鵝毛筆把他的話在珍貴的皮紙上永久記錄下來。她說的對,她的字跡工整真實,書寫時也不會留下墨水污點。

「……是我們該聯合起來對付共同敵人的時候了。為了確保我們之間的和平能夠延續,我願意把過去曾擱置下來的一件事拿出來討論。」

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裘琳抬眼看他。油燈將她的臉渲染成金色。她跟她母親當年一樣美麗,他心里想著,而且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麼想。」頭濃密的黑發,充滿青春健美的發亮肌膚。但除了女性美之外,她也擁有她父親的精神——那大無畏的沖勁。如果要找一個女人制伏陸邁鐸那個壞脾氣的兒子——或者至少讓他的精力轉移方向——那絕對是非裘琳莫屬。

然而,他並不喜歡自己必須做的這件事情。

「你們擱置的是什麼事情?」她問道,同時用跟他哥哥一樣清澄的藍眼楮望著他。

「是關于我們與陸家維持和平的問題。」

「不錯,可是你建議要怎樣維持呢?你知道以後會怎麼樣。等我們打退了英格蘭人,陸家就會又回復賊性,惹是生非;他們是不可信任的。」

「我打算跟他們聯姻。」他簡單地說道。

她迎視著他的目光,眼楮眨也不眨。他立即知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她的呼吸加快了一點,但她別無其它的情緒顯示出來。她終于開口問道︰「跟歐文?」

他點點頭。「如果妳同意。陸歐文服喪的時間已經滿了,他會想給兒子再找一個母親,也想再生一些孩子。」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把鵝毛筆蘸一下墨水,低頭看著寫上工整字跡的羊皮紙。「你還要加上什麼話嗎?」

「沒有了。」

裘琳看著叔叔在信上簽名,然後她寫上日期,再滴上融化的封蠟,讓他用圖章戒指蓋印。她拒絕讓自己對剛才叔叔說的噩訊有所反應。她拒絕一讓自己向恐懼屈服,因為她知道跟存亡大計比起來,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她心頭的恐懼就是無法消褪。

陸歐文是個殘暴不仁的凶手,從她有記憶以來,他就一直是危害柯岩村全民的毒蟲。她知道他最近喪妻,所以這件事應該不致一讓她驚訝。事實上,沒有人會強迫她嫁給他,這是無庸置疑的。沒有一個韋爾斯女人會被迫嫁給自己厭惡的男人。

而歐文正是她厭惡至極的人。她對他所知主要來自他的昭彰惡名,因為她這輩子只跟他見過四次面而已,不過那也就夠了。第一次是在柯岩村的豐收慶典上,那時她還小,而他則是一個瘦長的年輕人,總是跟其它男孩打架,捉弄比他幼弱的人,不斷欺凌他們。

第二次是她十二歲的時候,被他撞見在聖塞德里谷摘藍莓。他說的話她一個字也听不懂,也不懂他的暗諷之意,不過她還是感到很害怕。

他像小野狼追兔子一樣地追她,並不是真的要抓住她,只是想看她跑。

她從來沒有把那天的事告訴別人。也許她應該說出來的。現在她明白當時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是在暗譏她想要那個。那個。裘琳只要回想起來就覺得惡心。他年輕的時候是個惹人厭的家伙,長大以後變得更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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