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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晶依雁 第24頁

作者︰藍雁沙

一靠近帳幕虛的軍官大喝一聲,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噤若寒蟬。此時,那個由幾名手執彎刀的士兵所押著的人犯,在厚重的腳鐐手銬桎梏下,踉踉蹌蹌的被連踢帶踹的給拖進了刑場。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沉重的悶氣,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望著那個半佝僂帶著不屑笑意的中年男子。他滿臉血漬髒污教人看不清面容,但看他的章服和腰配,可以想見必然是個爵等不低的官員……冷眉瞄瞄像團死肉般癱在刑場中央的趙新雨,主官放聲發出一串冷笑,「哼,趙新雨,任你再如何的呼風喚雨,我倒要瞧瞧你現在還能有何搞頭?最好是那菟禎前來劫囚,我正好一舉成擒,給我那皇後妹子報仇!」說完,走上前去伸腳便踹,還狠狠地往他身上吐了幾口唾液。「來人啊,給我嚴加看守,別教菟禎那妖女來劫囚啦!」

在兵卒的應和聲中,群眾的情緒都被撩撥到了最高點。原本對數十年少見的斬首興致高昂的販夫走卒們,在听見菟禎的名字之後,全都將注意力又轉回了那位英勇和遼國太子斗智、卻被自家人暗算而落敗的絕色紅顏身上。

太陽越爬越高,眾人的情緒也越加的激動。終于有位虎背熊腰的漢子邁著大步來到刑場中央。看清楚他身上的服飾之後,眾人的低語匯集成一道嗡嗡低語聲,形成一股低氣壓籠罩在刑場上方。

在所有人引頸翹望中,那個虎背熊腰的漢子月兌掉上衣,赤袒著臂膀,緩緩地由包裹著的大紅市中抽出一把森亮陰寒的刀。他仔細地雙手捧著透閃肅殺之氣的鋼刀,懷著虔誠無比的誠心,必恭必敬地跪在刑場上,朝天地各拜三拜之後,這才掄起鋼刀來到主帳之前。

「大人,天地神祇已祭拜過,午時將近。」抱拳往主官面前一站定,他以讓寂靜全場都听得到的高朗聲音,大聲地宣告著行刑時間的到來。

眾人不由自主地發出嘩然叫喊,而後眼看主官將長幾上的那塊「斬」長木條往地上一扔,有的人立即迫不及待的拿出預備已久的饃饃。

原來自古即有一說︰只要以被斬首罪犯的鮮血涂在鰻頭或饃饃上,這血饅頭或血饃饃就會有驅魔避邪的功能。無論是幼兒夜半啼哭,或是老人感風寒多痰膿,這血饃饃都具有無比神奇的療效。

這也是這場行刑會如此轟動,造成萬人空巷的原因。

陽光越來越猛烈,在尖銳的光線下,鋼刀閃爍著令人眩目的光芒。眾人雖然在那些士兵的吆喝下,全都被一波波地掃退到棘柱遠遠的另一端,但在揮動刀槍的士兵剛走開未幾,蠢蠢欲動的又全都攏了上來。

蹦聲咚咚地響起,所有人已急躁得幾乎壓抑不住的心立時沸騰了起來。

蹦聲逐漸加快節奏,眾人情緒也更加昂然三分。

終于,劊子手來到行刑之處。那個待斬的趙新雨,已經被幾塊大石撐起,被蒙雙眼地跪在那里。亮晃晃的鋼刀高高的舉起,所有的人心都躍到半空中,眼也睜得老大--陡地,原本熱度逼人的太陽,突被不知打哪兒來的幾片烏雲遮蔽了。附近有人惶恐地抱頭鼠竄,不然就是拎起破盆鐵器吆喝驚恐奔走。

「天狗吞日,天狗吞日啦!快逃,快逃啊!」

在他們哇啦哇啦的奔走相告中,原先圍在棘柱外的群眾,瞬間全都倉卒的相互推擠喊叫,甚至有那走避不及的人被推倒踐踏,一時之間哀嚎慘叫聲四起,整個刑場亂成一團。

「快,護住趙新雨,別叫人趁亂給劫走啦!」

在主官和差役們的叫嚷聲中,立時有不少人拔腿就往仍跪在那里的趙新雨跑去。

此時,人群中突有三人跳起丈來高。來自不同方向,卻全都將目標朝準了仍跪立在刑場中的趙新雨。官兵們戰戰兢兢的瞄著來人的方向,揮舞著手里的兵器,試圖要打退那些攻勢凌厲的來者。

而那些人似乎也不是來自同一伙,只見他們全都以布帛蒙住口鼻,一身勁裝打扮,在見到其它人出手的同時,均不約而同地相互打量了下。而在他們眼光相互較勁兒的同時,那些官兵們已毫不猶豫地掄起刀劍朝他們砍去。刀光劍影霎時紛飛亂竄,圍繞在趙新雨周遭的人們全打成了一團。

而在遠遠的混亂之外,有個一身小闢兵裝束的小蚌子,在覷著沒人注意到他的舉動時,突然快步的走向一旁已套好鞍套的馬車,將一個以黑市袋套住的龐大物體,使盡吃女乃之力的往馬車後廂拖去。在他幾番差點將那物體摔落,又驚恐萬分的重新嘗試之後,終于將那黑市套著的東西硬生生地給弄上了車。

冷冷地盯一眼刑場中的混亂,小蚌子一抽馬鞭,馬兒昂首嘶鳴,隨即沒命地往前奔馳而去。

第八章

蟲鳥兒們鳴唱著深淺高低不同的旋律。雖是仲夏時節,這棟位居深陷山凹處的木屋,卻是涼爽得似初秋般的舒適。

坐在那片綠意盎然的竹林之下,展讀著小茶幾上被風連掀幾頁的書冊,一名全身儒生裝扮的男子,在見到由木屋走出來的娉婷女子時,眉開眼笑地迎上前去。

拉起衣袖,在女子秀麗的臉龐上輕輕地拭著汗水,男子溫柔地說道︰「蒲煙,妳怎麼又忙得一頭汗了呢?」

「這藥是前山的老和尚差人送過來的,他說你的傷口已經快要收口了,所以要多吃些補氣血的補品。」將端著的湯藥放在書冊旁,蒲煙望著他的眼神充滿深情。

「改天要好好謝謝那老和尚。」握住了蒲煙雙手,新雨拉她坐在自己腿上。

「蒲煙,這兩天總有些怪異念頭跑進我腦海里,我十分的不明了……」

「哦?是那些所謂高官厚祿名爵的夢?」抿抿下唇,蒲煙別過頭去,假意在吹拂湯藥的熱度,暗地里彈去幾顆滾落的淚珠。

「呃……蒲煙,我知道咱們夫妻是向往這種閑雲野鶴、與世無爭的閑淡生活,所以才避居到這世外桃源,過著耕讀的生活。」攬住蒲煙縴細的肩膀,新雨眼底升起濃郁的疑惑。

「是啊……」

「蒲煙,我至今仍想不起在此定居前的事!妳說我們由南方向北逃難時,不慎跌落馬車而失去記憶,但……我怎麼可能連自己到底是誰都會忘得一乾二淨?我……我甚至想不起來,當初妳、我是何時何地成親的?」雙手捧住蒲煙越見瘦削的臉頰,新雨望進她深邃得像要誘人沉溺其中的眸子,哀傷地問她,也問自己。

硬擠出抹牽強的笑容,蒲煙很快地伸手摟住他的頸子,將臉貼進他寬闊的胸膛。「新雨,咱們就只是平凡的村夫農婦,長長輩做主定下的親事。因時年不靖,家道中落,為了避戰禍才往這山上來,你不喜歡這種平淡的生活嗎?」

「我喜歡!有妳這麼個善體人意的神仙眷侶為伴,我趙新雨夫復何求?只是……」揉捏了蒲煙冰冷的雙手,新雨重重的嘆了口氣。

聞言猛然地抬起頭,蒲煙滿臉的不安,「只是什麼?新雨,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好?你可以告訴我,我必然會為你而改的!」

看到妻子急切的模樣兒,新雨淡淡地搖著頭,「不,蒲煙,為夫的不是這個意思!是我虧欠妳太多!看看妳的手,我仍記得三個月前初抵這絕情嶺時,它還是柔似春荑、女敕如玉姜,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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