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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地勛爵 第15頁

作者︰安妮塔•藍伯

他竟然提早了。

他站在地道中,帽子上的松雞羽毛踫觸天花板,他的頭轉向光線。他的側影並沒有那樣木訥笨拙。一副嚴肅的表情使他的五官平添了智慧和力量。

他將門拉上。

她一溜煙的沖入一個凹處,緊貼著牆壁。地道再度陷入黑暗。她屏息的傾听他走近,耳中充滿自己的心跳聲。

他走過去,步伐堅定、平穩,彷佛走過上百次似的。

「該死的鑰匙呢?」他咒罵道。

扁線和群眾的聲音涌入地道。

絕望壓迫著她。如果他回來尋找,就會發現她。她不能回到她來時的路,她別無選擇。

若蘭在改變、心意之前即匆忙走下地道,到達伯爵出現的地方。一到那里,她深吸一口氣,一頭栽向未知。

她感到如釋重負,因為她發現自己正置身在偏廳外的走廊上。她將鑰匙插入鎖孔中,但轉不動。

她力圖鎮靜的踱向主要階梯,出了前門。當她走在那條領她回到花園的小徑時,一面哼著小曲。

幾個小時後,當伯爵扶她下馬車、和那位名叫艾恩的養豬戶面對面時,她還在哼歌。歌聲從她嘴上消失。

那位彎腰駝背、比若蘭還矮的男人,月兌帽露出一顆如圓石般光滑、明亮的禿頭。

「你好嗎,艾恩?」她壓抑口吃的沖動。

「好得像七月天的石楠花,小姐。」他答道,咧嘴露出缺牙的微笑。

他必定是邊地勛爵的父親。失望之余,她讓自己滿臉堆笑的細察他的農莊。

伯爵踫觸她的肩膀。「你不舒服嗎,小姐?」

他安慰的口吻和擔憂的蹙眉使她恢復理智。「當然沒有,爵爺。我玩得很高興。」

他嗅聞腐臭的空氣。「高興才怪。我帶你來這里真是白痴,安太太說我滿腦子都是魚,你肯原諒我嗎?」

他的坦誠溫暖了她。「我很好,真的。」

他將一根手指貼在臉頰上說道︰「你早餐沒有吃內髒吧?」

早餐似乎是幾百萬年前的事。「沒,爵爺。我吃了火腿,謝謝你的關心。」

「內髒挺適合你的,你認為呢?」

她按捺不住困窘。「說到這個,我最好去看一下『福寶』。失陪,好嗎?」她月兌離他的踫觸。

「你在找這只小可愛嗎?」那個養豬人指著伯爵的腳跟說道。

背叛的「福寶」坐得比女王還尊貴,靈性的目光注視著杜凱爾。

他輕拍它的頭。「我相信我交到一個新朋友了。昨天我還以為它會將我嚼碎呢!」

他的手優雅、干練。「福寶」在他的操控下,歡喜的蠕動著。若蘭不知道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肌膚上是什麼感覺,這個綺想使她震驚。「它必定知道你沒有惡意,爵爺。」她拍拍手,「福寶」跳起來,直竄到若蘭身邊。

「您來向我的「莎莉」要一撮毛的吧,爵爺?」養豬人說道。

「正是,艾恩。沒有豬毛做不成魚餌。」

艾恩笑道︰「魚雖然鮮美,」他搓揉著肚子。「但世上再沒有比烤豬更棒的了。」

「我同意,艾恩。事實上,今天早上我的客人才向安太太表示了她對新鮮豬肉的喜愛。」

「是嗎?我這里隨時可以烤乳豬,你喜歡嗎,小姐?」

若蘭說道︰「再喜歡不過了。令公子幫你烤豬嗎?」

「公子?」他困惑地望向伯爵。

伯爵大聲的吞咽。「呃,艾恩沒有兒子。他的太太幾年前跟人跑了,從此以後他一直單身。」

錯愕的若蘭不知道那個撲朔迷離的邊地勛爵究竟在哪里。「對不起,」她說道。「我確信你的其他親人能夠安慰你。你的佷子、佷女其他的養豬人。」

「基德堡沒有其他養豬人了,只有我。」

那麼是那位怪客撒謊了。她覺得自己像初出茅廬般的天真、容易受騙。

「你的臉色不太好,小姐。」伯爵說道。

「要不要來杯水,小姐?」艾恩問道。

她逮住與養豬人單獨談話的機會,對伯爵說道︰「您願意為我拿水嗎,伯爵?我渴死了。」

他遲疑的注視她。怪了,他似乎不願意。

「在這里等著。」他碎步走向井邊,在那里他們的侍衛正在喂馬喝水。

等他走開一段距離,她說道︰「艾恩,我猜想這一帶每一個人你都認識。」

「是的,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斯威沼澤。」

她重新披上自信的外交官外衣。「我想你認識一位自稱邊地勛爵的家伙。」

他對著正在取水的伯爵橫一眼。

「不,」她說道。「老天,不是凱爾伯爵,是邊地勛爵。」

「你是指那個女人家們所津津樂道的家伙?」

若蘭的、心跳停止,她早該料到他是家喻戶曉的人物。「我似乎記得那人提到自己頗有……男性魅力。」

他眯起雙眼,低語道︰「據說他穿著格子呢披風,帽子上有黑色羽毛?」

她興奮地道︰「正是。」

「他在夜晚出現,說話帶著蘇格蘭口音?」

他的嗓音在若蘭腦中回響。「是的,就是他。」

「而他自稱邊地勛爵?你確定?」

「確定。呃,我的消息來源非常確定。你見過他嗎?」

「見過他?」他噸唇作饗。「沒有人見過邊地勛爵。」

「哦,真的。為什麼?」

老人眼中閃著觀望的光芒。「因為那個可憐的家伙在一百多年前就被英國人殺死了。」

這個不合邏輯。若蘭說道︰「那麼我們說的不是這個人,那人名叫艾恩。」

養豬人從帽子上挑出一根稻草。「他有沒有說他是來自巴利的牧羊人?」

「不,他是養豬人。」若蘭感覺他們似乎在兜圈子。

「哦,是的。這個人我知道,」他緩緩點頭。「充滿風流韻事。我祖母就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那麼就不是這個人。」

「你是高地姑娘嗎?」

「是的,馬家人。」

「我就說嘛,」他盯著她左肩上一點。「因為你的頭發。難怪他會找上你,他一向找漂亮的小姐。」

若蘭開始踱步。「你很好心。如果你告訴我到哪里可以找到這個人,我會很感激的。」

「沒有辦法。除非你惹些麻煩,邊地勛爵就會出現。去問咱們的好爵爺。」

若蘭不知道何者比較荒唐。是她昨夜遇見鬼這件事,還是杜凱爾是受人尊敬的領主這件。

她決定朝另一方面著手。「什麼樣的麻煩?」她問道。

養豬人再度端詳他的帽子。「就是那件開天闢地以來的麻煩——邊界的問題。」

「你是指那些燒殺擄掠的問題?」

他的頭扭向井邊。「領主來了。你問他吧!」

伯爵走過來。一手提著一桶水,一手端著一杯水。「給你和你的狗。」

「謝謝。」她說道。

「我錯過什麼了嗎?」他的目光從她轉向養豬人。

若蘭握著那只冰冷的石杯。「我們正在談論邊地勛爵。」

他眉開眼笑。「基德堡里人人都喜歡談論他的傳奇,我自己也不例外。我的第一位女家庭教師就發誓說他曾送她一束石楠花,她還一直戴在頭上呢。」

「我遇見一位自稱邊地勛爵的人。我保證,他不是鬼。」

他寬容的微笑。「真有趣,這樣你就可以向你的孩子講述邊地的幻想及傳奇故事了。」

他安撫的口吻激怒了她。「我從來不幻想,爵爺。」

「那麼咱們倆是氣味相投。神仙故事和浪漫小說一向使我感到無聊。我喜歡歷史或是有趣的農漁牧技術改良論文。」

「我絕不會阻止你和主人分享你有趣的故事。」

「你太仁慈了,小姐。不是嗎,艾恩?」

養豬人大聲的吞咽,彷佛感到受寵若驚。「我去抓「莎莉」過來。」

伯爵搓著雙手。「好極了。咱們就來拔一點乳豬毛。」他轉身要走,但又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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