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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情戀美人 第23頁

作者︰愛琤

這全讓他心中火燒得更旺而已,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地將遠香堂的大門摔上。

「滾!你們全都滾!全都別來煩我!」

「淞兒!淞兒!」蘇夫人也終于跟了上來,她焦急地不停地拍著他的門。「你別這樣!快出來讓娘給你裹傷啊!」

「你們全都走開,滾──滾!」

蘇旻淞還是不改己意,他甚至將門落了鎖,朝外發火地大吼,直到最後力氣也快沒了,不管門外呼喚他的喧鬧還持續,他疲累地轉身,一步一踉蹌地回房。

他將臉埋在枕頭里,像是想把所有紛擾都隔絕在外頭,只有那溫熱的濕意不斷暈滲,漸漸地把他整張臉都沾濕了。

可是他的淚還是停不住,就像他的腦中還無法驅逐出她翩翩旋繞的優美倩影。

為什麼移情別戀?為什麼不再愛他?為什麼?為什麼?!

許許多多的問題都化成了刀,每問一次就在他心頭插深一寸。他猛然翻身,憤恨地痛擊被褥,擊起漫天飛羽。當片片輕盈白絮緩緩紛飛落下時,他看到的、想起的還是那個人、那兩個字。

「梅兒……梅兒……梅兒……」他低聲喚著她的名字,捂著胸口,又不禁狠狠地哭。

聖上為嘯風親自到武威將軍府提親,沒想到武威將軍蕭照成竟率全府上下共三百多口人以死相逼,請求聖上收回成命,履行七年前早已訂下的婚約。

情勢急轉直下,連聖上現今都表明撒手不管了,所有壓力又堆回了他們嘉靖公府。蕭照成率兩子幾乎日日往嘉靖公府報到,所求只為一件事,請求嘉靖公府履行舊日婚約。

「請嘉靖公不計前嫌,接納不肖小女。」

蕭照成與兩子在大廳上向蘇振寰伏跪低頭,蘇振寰真是左右為難。他接受了這樁婚事,是得罪了嘯風殿下,但不接受這樁婚事,肯定又在朝中樹立了大敵啊。「將軍快請起,老夫難承受大禮呀!」

「不,若嘉靖公執意不肯允婚的話,蕭某寧願長跪不起。」

「將軍,您──」

蘇振寰無計可施地望著蕭照成堅硬如山的背影,一想到他們甚至還有著聖意做為靠山,即使心中的真意是再不願接受這門親事,開口也全然不知該如何拒絕了。

「所以呢?」志清意遠中,蘇旻淞從滿桌書籍中揚眸,他的眼神如此幽黑深邃,仿佛隱藏著種種不為人知的風暴。

蘇振寰心一凜,聲音也不禁謹慎了起來。從那天回來以後他就是這樣,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即使是親生父親的他也完全模不清了。

「所以……就是說……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怎麼樣?」蘇旻淞嘴角譏誚地彎起,「什麼時候您也開始注重我的感覺了?您不是向來都只看情勢,向來只管保身之道的嗎?」

如果不是當初因為他忌憚安國長公主的勢力,他怎麼會讓梅兒離開,怎麼會讓她到李熾的身邊去!

蘇振寰臉色一沉,知道他還在怪他當初的阻撓,可是現在的重點卻不是這個。「昱淞,我和你討論的是你的婚事!」

他當初爭取的也是他的婚事!蘇旻淞憤怒地一跳而起,突然發狠地一把將案面擺設的東西全都掃落地面。

「昱淞!你這是在做什麼?!」蘇振寰先是震驚,而後震怒。

「我做什麼?我做什麼?」蘇旻淞像完全失去控制一般在書房中亂走,瀕臨瘋狂地吼叫︰「我做什麼有什麼用?沒有用,都沒有用!」她還是一樣走了,絲毫不顧他的挽留。

昱淞從小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表現得又穩重又鎮定,他從來沒看過兒子這個樣子,他看起來就像快瘋了!

「昱淞!」蘇振寰心急地叫,想喚回他熟悉的兒子。「你別這樣!這一點都不像你了啊!」

像他?不像他?什麼是他?

她走了,把他的心一起帶走,他的胸口空蕩蕩的,怎麼想得起來以前的他是什麼模樣?

她真的好狠,一朝絕情就那麼斬釘截鐵。他還是不死心地打探關于她的消息,卻听聞她和李熾半個月後就要連袂上路,回到璇州去,他們的璇州!

她真的愛李熾嗎?真的一點都不愛他了嗎?他每天都在想著這些問題,渾身都像在火煉的地獄中翻騰煎熬。

可是她一定不會有感覺的,一定在李府的庭台樓閣間和李熾卿卿我我、你儂我儂,難怪他們這麼快就要回璇州去了,因為到了那里更是他們的天下,可以誰都不用顧忌地雙宿雙飛,不像在臨安一般拘束!

天殺的!天殺的!他踢到了個紫檀水盂,不假思索便發狂地大踹特踹起來。他紅了眼,瞪射出來的惱恨似乎那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為什麼只有他活該如此痛苦?為什麼所有人都活該這麼快樂?他憤恨、他不甘,他多希望現在天上就降下一把迅雷疾火,把這世界都竄燒成一片灰燼,謨大家都陪他一同受難哀號。

他隨手抄起一方墨硯,往窗外砸去,瞬間毀了原本精美的華麗窗欄。

「昱淞!」蘇振寰臉色整個變了,他驚駭地看著兒子,他該不會是真的瘋了吧?!

「怎麼辦?就這樣辦吧。」他瞪著窗外,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蘇振寰听不懂,什麼怎麼辦、這樣辦?

「我娶蕭湘!我要娶她!」他驀然大吼。

「淞兒,你不是說真的吧?」蘇振寰驚訝地張大嘴巴。他前陣子不是還頑固地非退婚不可嗎?

蘇旻淞低啞地笑了起來,昏亂的眼神已完全喪失了理智。「真的,當然是真的。」

既然他得不到梅兒,得不到幸福,那就讓全世界的人都跟著他一塊毀滅吧!

因為他的答案,所以蘇蕭兩家的婚事也開始如火如荼地展開了。在一連串納采、問吉、送訂等接踵而來的繁瑣過程中,他有時候也會清醒過來,思考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

可是這時候卻總十分地短暫。他覺得自己好像硬生生分成了兩個人,靈魂中永遠有兩股勢力在交鋒相擊、在不停爭斗,憤世嫉俗的一方總是比較強大,每每壓過了他的理智,硬生生在中途扼斷了他呼喊停止的呼聲。

他知道這是逼著自己往千仞斷崖的絕路上走,可是為什麼要這麼走?為什麼不停下來?他已經沒有能力去思考。

他們回璇州的日子漸漸近了,那壓鎮在他胸口的石頭仿佛一天比一天增大、一天比一天加重。

她真的不打算回頭了嗎?他從堆滿喜氣紅彩的房間出來,靠在回廊的梁柱上虛弱地喘氣,仿佛不這樣就無法呼吸。

梅兒、梅兒,如果她知道他為了她這麼痛苦,哪怕是同情都好,她會不會回頭?

「蘇旻淞,你真沒用,怎麼會這麼可悲?」他察覺了自己想法的卑微,不禁嗤笑出聲,惡狠狠地嘲笑自己。

他知道她不會的。明天,就是明天!她和李熾就要起程返回璇州了,而自此之後,他們也將不再有任何聯系了。

只要過了這道關卡,一切便會回歸平靜了吧?他也開始累了,這每天為了她連呼吸都覺得痛苦的自己。如果忘了她,他的心應該就能回到原有的寧靜,不再興波瀾。哪怕是索然無味的人生,如今也覺得求之而不可得。如果愛人的結果終究只會留下痛苦,那他自此都不要再愛了。

他要忘了她,他對自己發誓,從今以後,他會忘了她。

曈星裹在重重錦被中,虛弱地靠在車廂的壁上,失神的臉龐包圍在顏色鮮麗的綢緞中只顯得更加蒼白。馬車的輪子行走在曲折蜿蜓的狹隘山路上,即便是精心打造的車廂也不禁些微地額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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