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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春風 第29頁

作者︰關月

就算在這種情況下,她仍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極好看的男子。

生殺予奪,翻雲覆雨的一朝天子啊!

同時也是無數少女夢寐以求的如意夫郎。

突然間,她發現自己兩天來準備的演講辭藻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直到面對著這君臨天下的男子,她才真正意識到他與辛夫人,祐熙公主及入宮以來遇到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若不能打動他,她舌燦金蓮,說盡全世界的好話都沒有用。

所以雖被他看得心底生寒,她仍咬牙硬撐,掘起性子睜大了杏眼苦苦與他對峙,不肯有分毫示弱。

即使她兩腿發軟地起不了身,只能采取勉強可支撐的跪坐姿勢。

不知有否看破她外強中干的底蘊,皇帝帶笑探詢︰「卿充容為何還不起身?」

真是個有趣的小丫頭呀。只看她杏眼圓睜,一副如臨大敵的嬌俏樣兒,便讓他覺得封她為「充容」是一件再正確不過的事。

何況她雖不及其主的天香國色,這一款自骨子里透出的秀雅靈慧也是可人之至。

卿容容緊張地瞠視著他未有半點笑意的雙眼,張張小口,發覺自己只此一條,別無分號的舌頭已嚇僵得不復當日之勇時,頹然放棄滔滔雄辯,垮下慘兮兮的小臉,輕輕道︰「皇上,我很怕死,非常非常怕死。」

鐵定沒料到她的開場白竟會如此別出心裁,皇帝劍眉微揚,溫聲道︰「只要你好好侍候,朕怎麼會殺你?」

沒工夫感謝他不追究她放肆地在他面前「我」來「我」去,卿容容快要哭出來地說道︰「容容已有了心上人了。」

誰要好好侍候他?臭皇帝,把人家的小命捏在手上嚇唬人會很好玩嗎?

皇帝微傾上身,似要把她看得更清楚,面容不辨喜怒,平穩的聲音中更听不出情緒的波動,淡淡地道︰「你是要告訴朕,你已失了紅丸,再非完璧了嗎?」

卿容容很想點頭應「是」,但卻知這謊言一戳就穿,他只需喚個宮人來為她驗身便知端的,更有可能這采遍百花的男人壓根就不在乎她這小小「充容」的貞節,甚至饒有興致地要親自驗貨,那她可就嗚呼哀哉了。

卿容容微顫著櫻唇深深吸了口氣,竭力平息下滿心懼意,清澈的杏目對上天心難測的男子,搖頭道︰「我只是想讓皇上知道,今日在此,並非卿容容心甘情願。」

對方的眼中掠過復雜之至的色彩,語氣卻依舊不起波瀾︰「那又如何?」

什麼叫做「那又如何」?

卿容容惱恨他明知故問,借著生出的怒意,胸一挺,朗聲道︰「求皇上放容容出宮!」

終于說出來了,她松了口氣,心仍是怕,卻不再狂跳,總歸生死全在人家手,至少她說出了心里話。

皇帝似對她的話毫不意外,目光掃過她止不住輕顫的縴軀,嘴角勾起淺淺的笑紋,語氣轉冷︰「你當朕的聖旨是兒戲嗎?若是隨了你意,豈不叫天下人笑朕出爾反爾?今後休提此事,朕既往不咎,否則——」他抄手負于身後,立直了身子向她走來,沉聲道︰「朕不但會治你的罪,連馮卿二府也一並抄了!」

壞人!

卿容容心頭性起,憤然改跪姿為盤膝而坐,瞪著向她逼近的俊顏,氣道︰「晚上摟個心不甘情不願,受你脅迫的女人睡覺這麼有趣嗎?竟可讓皇上不惜做個禍及無辜的昏君?」

她在賭。賭這個被小姐評價為一代明君的男子以他一國之君的泱泱大度,決不會和她這小女子一般見識,與她計較她的口無遮攔。

皇帝在她身前一步的地方停住,俯首細細看著她色厲內荏的俏臉,黑眸閃起銳芒,卻不發一辭。

卿容容垂頭盯牢裙角,勉強擺出未受他影響的樣子,語氣轉柔,低聲道︰「入宮前夜,奴婢曾問小姐,‘當今聖上,是何等樣人?’,小姐答︰‘明君’。奴婢不解,復問︰‘何謂明君?’小姐道︰‘愛民、勤政、克己、不濫刑、不妄罪。’是以奴婢深信,皇上斷不會因此小事罪延馮卿兩家。」

皇帝愕然直身,顯是因她突然提起卿兒而心神震動,第一次出現真實的情緒波動。

卿容容進一步證實了這權傾天下的男人確對小姐動了心,暗嘆一聲,眼前浮起卿兒絕艷清麗的花容,輕輕道︰「奴婢自賣入卿家,除今趟外,從未試過與小姐分開久過一天的,好想好想小姐……」

她眼下用的,是險招。

皇帝會看在卿兒面上而放她一馬或因想起也許永遠得不到卿兒更不肯放手的機率,各佔五成。

或者後者的機率更大。

但她卻不能不冒這個險。說到底她只是個既無身家背景,又無絕世姿容的小丫頭,他大老爺一個不高興隨時都可將她拉出去問斬。只有抬出他絕不願引起惡感的卿兒,她才有可能保住小命。

在這性命受到最大威脅的時刻,她才知道自己是這樣的眷戀著塵世。

即使見過一件又一件讓她憤恨不平的憾事,她仍是盡最大的努力想法活下去,只為這世上有著她深愛且愛她的人。

而她,堅持要以自己喜愛的方式生存于世。

那就是——自由。

與她所愛的人共度晨昏。

只要有一線生機,她都會竭力抗爭,為自己爭取渴盼已久的幸福。

明顯對卿兒傾心的男子雙眸掠過異彩,低沉的嗓音注入一絲柔和,道︰「你若只是想念你家小姐,朕可下詔,準卿兒不時入宮探你。」

慘!

卿容容咬住唇,暗道萬歲爺你到底有否將我的話听入耳去,最重要的那一樁事是姑娘我已有了心上人而非怕見不到小姐。

若只是後者,她早八百年便閉嘴任他對她做他愛做的事了,何來這許多嗦。

反正無論她如何舍不得,到嫁人時,終須與小姐分開的。

必鍵在于她的心里已有了風莫離。

如果沒有遇到莫離——

卿容容放柔眼波,縴手探入懷中,握上胸前不時傳來暖意的繡囊,香唇溢出一絲淺笑。

若非愛上風莫離,她想破頭都不會知道自己今天竟會有膽與九五之尊對抗。無關乎相處時日長短,風莫離,對她而言,乃是至親至愛的存在。

和小姐一樣重要的人。

卻又不同。

盼望小姐可以得到幸福,而她的幸福,唯有和莫離相伴才可成真。

只有一個風莫離呵。

她偷偷看向至尊,心知自己提起卿兒,使這男人想到若留她在宮中,即可三不五時藉機看到入宮來控她的佳人,而更執意要留下她,啞然苦笑。

也或者自己的推拒令他對她興趣大增,此刻才會以這樣的目光看著她。

據說男人對越難到手的東西越有興趣,隨隨便便讓他弄上手的更容易讓他生厭。

眼前這從來隨心所欲的萬歲大「老」爺更是個中翹楚。

已為人婦的小姐令他首次有了可望不可及的苦惱,所以牽念日熾;而她這芳心有主的丫頭亦類似。

可恨她總不能讓先他「上手」,再等他厭煩了拋棄她吧?

這真是個誘人的想法哩。

她差點按捺不住自己,去和他商量看看萬歲爺肯否「玩」個十天半個月的便放她出宮,好在腦中仍余一絲清醒,知道這種想法實在不智之至,忙將小嘴緊緊閉住,謹防禍從口出。

皇帝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道︰「怎麼不說話了?沒別的事了吧?」

「啊?」

他轉身向放置在殿角的龍床走去,淡然道︰「夜已深了,先過來為朕更衣吧。」

他想得美。

卿容容一賴到底,坐在地上不肯起來,險些尖叫起來︰「求皇上放我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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