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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初上舞?終上 第34頁

作者︰藤萍

「這位是當朝丞相的公子,聖香少爺。」聞人暖微笑,「曉秋你沒大沒小的,也不怕聖香笑話。」

何曉秋還沒回答,聖香瞪眼說︰「現在本少爺不是當朝丞相的公子,我爹也不是丞相,難道死丫頭你就可以縱容同門對本少爺沒大沒小?」

聞人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是是是,一定對你有大有小,行了吧?」說著拿起桌上一個藥瓶,右手給他把了把脈,看了看傷口,「傷得不太重,就是流血流得多了。碧大哥劍下分寸總是掌握得恰到好處,僥幸你背上的傷也不重。」

聖吞被她翻動了一下,額上微微有冷汗滲出,嘀咕著︰「阿宛不听本少爺的話,只會派美貌的女大夫來騙本少爺的感情。」

聞人暖微微一笑,「他本要派個男大夫來騙你的感情,被我替了出來。」

聖香嚇了一跳,「男大夫?阿彌陀佛,本少爺沒有大玉那種嗜好……」

聞人暖忍住笑,一本正經地道︰「最可怕的是那個不只是男大夫。」

「哦?」聖香睜大眼楮揚眉。

「那還是個老大夫。」聞人暖正色說。

聖香嗆了一口笑了出來,何曉秋跟著笑岔了氣,「咳咳……那是阿暖她爹,沒見過這樣編派自己親爹的,活該是個死丫頭。」

聞人暖見他笑了,心情愉快得多了,拔開手里藥瓶的瓶塞,「歐雲良那庸醫治不死你,也醫不好你,這是碧落宮固本培元的‘玄黃丸’。」她倒了三顆出來,用水化開了給聖香服下。曉秋幫著用剪刀剪開聖香傷處的衣服,解下繃帶換上新藥,纏上新的白布。

聖香被兩個姑娘侍候得很舒服,他本是慣于被人侍候的人,等到傷藥換到一半,已經沉沉睡去,居然沒對兩個姑娘有半分戒心。聞人暖正在調藥,見狀微微搖頭,輕輕嘆了口氣,眉頭微蹙︰聖香精神甚差,大病之身加上兩道創口,元氣大傷,實非她三顆「玄黃丸」救得回來的。還幸好他從小到大調養得好底氣深厚,否則早就……早就無救了。旁邊的曉秋見她的神色,突然一怔,「阿暖?」

聞人暖茫然問,「什麼?」

「你發的什麼呆?」何曉秋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突然問,「你不會出門一趟……喜歡上他了吧?」

聞人暖呆呆地看著何曉秋的臉,半晌苦苦地微笑,「我也不想啊,喜歡上了有什麼辦法?」

「天啊,小月知道嗎?」何曉秋看看聞人暖,再看看睡著的聖香,壓低聲音說,「他好像是小月的敵人呢……」

「他知道。」聞人暖輕聲說。

「他怎麼說?」何曉秋對聖吞並無敵意,只對宛郁月旦的反應好奇。

「我答應過他,嫁給他的時候,會忘了聖香。」聞人暖幽幽嘆了口氣,「不過如此而已。」

「他呢?」何曉秋指指聖香,「他怎麼說?」

「他?」聞人暖迷惑了一下,怔怔地說,「他的事……我怎麼知道?」

「他不愛你嗎?」何曉秋睜著大大的眼楮奇怪地看著聞人暖。

聞人暖看著聖吞微笑了一下,「當然不愛。」

「那他愛誰?」何曉秋開始瞪眼。

「他……他大概愛一些……其他的東西……」聞人暖看了一眼自己調藥的手指和拿在指間的器具,「零零碎碎的東西,比如說大家都開心、大家一起玩、大家都不要死之類……」

「什麼‘大家’?」何曉秋听得莫名其妙,眼楮瞪得越發大了。

「‘大家’就是……全部……」聞人暖微笑得有些苦,「所有的……他看見的人。」

何曉秋瞪大著眼楮轉過去瞪聞人暖,「什麼意思?」

聞人暖整個微笑都散發出純粹苦澀的味道,「沒有什麼意思,我們小時候不也常常這麼想嗎?希望大家都開心,都在一起玩,永遠不要死……不過也就是那樣……罷了……」

何曉秋皺起眉頭發了陣呆,似乎在考慮什麼叫做「大家都開心,都在一起玩,永遠不要死」,未了嘆了口氣,「永遠不要死,我也希望自己永遠不要死哩。他傷得怎麼樣?會不會死?」

曉秋還是孩子,輕易地就問出「死」這個字,聞人暖覺得有一股讓她毛骨悚然的寒意白骨子里冒了出來。「他當然不會死。」她輕聲說,「我會救他。曉秋,幫我喂他水,他流了太多血,不喝水會死的。」

「是是是,奇怪你下個月要嫁給小月了,我為什麼要幫你救小月的情敵?」何曉秋還在那笑,手里拿了勺子小心翼翼地往聖香唇間喂水,邊喂邊笑,「可是他長得真像個女圭女圭,好漂亮,讓人討厭不起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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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宮。

宛郁月旦依然坐在那盆「帝麻」之旁,「帝麻」之果已經漸漸成熟,望之晶瑩潤澤十分可愛,散發著一股草木的香氣。

肖雅鳳來告狀說聞人壑在房里被人點了穴道並被五花大綁,宛郁月旦只是笑,聞言要聞人姑姑做了羹湯給聞人叔叔壓驚,卻不提查犯人的事。

右手邊胸口赫然一道劍痕的楊小重,那年輕冷峻的面容,仿佛依稀呼吸著寒棺里冰冷的氣息。他雖然看不清楚,卻感覺得到。

聞人暖病情漸重,常常昏迷,他當然知道,是為什麼病勢轉重,他一樣清楚。

如果楊小重此刻復生,想必能夠替他沖鋒陷陣,為他殺李陵宴、為他振起碧落宮君臨天下之氣勢,成為此時傷亡慘重的碧落宮之中流砥柱……

一株「帝麻」,如何救兩人之命?他開口說不選擇,心里卻煩惱得很。

偶然因為寒風稍止而覺得溫暖的時候,他會想起一些非常遙遠的事,一些古古怪怪的聲音,比如說有人賭咒發誓說要月兌光他的衣服看他身上究竟藏著多少機關,要放火燒了他的澡房,要分他一半的家產,有人和他一起釣烏龜,有人躺在草地上唱「想回到過去,一直讓故事繼續,至少不再讓你離我而去……」。

想回到過去。

恍惚之間,宛郁月旦真的興起了一絲緬懷,如果能一直活在那無憂無慮的旅途上,該有多好?如果現在仍在武當山上唱歌打牌,該有多好?

一陣寒風吹來,宛郁月旦驀地一省,眼眸微微一黯︰以聖香當日的傷勢和病情,只怕不能平安過這個冬天了。

聞人暖和何曉秋給聖香喂下了清水和藥湯,蓋好被褥留下一些清淡小粥,便起身回嘉京園。沿途之上,聞人暖突然說︰「曉秋你先回去看看宮里是不是在找綁我爹的犯人,如果沒風聲我才回去。」

何曉秋直笑說︰「點了聞人叔叔穴道的可是我呢,我都不怕。」話雖如此,她還是先行回去,給聞人暖探路。

等何曉秋離開了之後,聞人暖找了個僻靜積雪的巷子,望了望天色。

今日沒有下雪,雪正在慢慢地化去一些,是最冷的天氣。

但天空很晴,並不陰霾,藍得十分漂亮,只是連只燕子都沒有,看著很空曠寂靜。

她緩緩月兌下了蠶絲夾襖,又解下了貂皮圍脖,除去了披風和小棉襖,只剩一襲單衣在雪化的天氣里站著,望天。

巷子里一陣風,她一陣顫抖,突然微微一笑,幽幽念起了一首詩︰「溝水分流西復東,九秋霜月五更風。離鸞別鳳今何在,十二玉樓空更空……」

離鸞別鳳今何在,十二玉樓空更空……

不知李商隱為何要寫這首詩,她在那巷子里站了好一會兒,慢慢重新穿上那些保暖的衣裳。雖說穿上了暖衣,但她的臉頰蒼白之中還是泛起了一層青紅之色,始終不曾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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