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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御廚 第14頁

作者︰水翩然

「這天下太平的,各位文官武將也就小樂樂,無傷大雅的嘛。」胡惟庸笑道。

「是嗎?」朱元璋突然沉下臉,「這元朝才滅了幾年,你們就故伎重演,想讓我大明重蹈前元朝的復轍嗎?水木常一個小老百姓都知道朕在憂慮什麼,你們這些朝廷的重臣,卻不知道!那朕還要你們這些大臣有何用?」

胡惟庸唬得跪倒在地︰「臣愚昧,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朱元璋不再看他︰「傳旨,令天下農民不得種糯,以塞造酒之源。從即日起,禁酒一年。」

話畢,朱元璋拂袖而去。

胡惟庸從地上爬起來,揉揉膝蓋︰「水木常,皇上很是器重你,好好干吧。」

水木常笑道︰「多謝丞相大人提攜,草民一定不會辜負皇上厚望。」

胡惟庸勾勾指頭,一個小太監跑了過來。

胡惟庸斜眼看看水木常,笑一下︰「帶這位御廚大人去他的府邸吧,幫著照應照應,缺什麼都替他補上。完了到我這兒來領賞錢。」

小太監點頭哈腰︰「奴才明白,請丞相大人放心。」

水木常正要道謝,胡惟庸沖他擺擺手,踱著官步走掉了。小太監的刻意恭維讓水木常覺得渾身不自在,唉——到底不是這種享福的命啊!

闢場上,阿諛奉承已成習慣,時間一久頭腦難免發昏。剛才朱元璋居然還清醒地認識到吃喝風的猖獗與巨大危害,實屬不易。

要讓水木常天天生活在官場中,真是無法忍受。

也許他應該同師父好好談一談,他不能總是回避核心問題。以前不敢挑明自己的真實身份是怕師父惱羞成怒一刀把他解決了。

現在他有了八百兩銀子,或許可以轉贈給師父。只是不知師父會不會信他,畢竟八百兩比不上一筆驚人的財富啊——

還有,他該怎樣辭去御廚一職呢?也許,時間一長,皇上對他失去了興趣,那麼他就可以走了。

去過平凡普通的生活。只是不管是怎樣的生活,他都不適合宋習之。對于她要的,他給不了。

所以,只能兩兩相忘。

而他,偏又忘不了。就只有慢慢地思念她,慢慢地想念她了。

第七章

水木常端坐在桌邊,出神。

屋頂上的瓦發出細微的聲響。水木常屏住呼吸,暗中模出藏在袖子中的一柄匕首。

一條黑影從天而降,水木常右手往上一推,左手的匕首抵住黑衣人的脖子。

黑衣人輕巧地將頭一偏,反扣住水木常左手的脈門。

水木常頓覺左臂一緊,匕首硬生生地被黑衣人奪去。

「說過很多次了,把武功練好比帶這些沒用的匕首強多了。」顧憑風摘下蒙面的黑布。

「先松開我再說。」水木常掙扎了一下,沒有掙開。

彼憑風僵直著身子,臉色蒼白得過分。

「心情不好嗎?」水木常忍著痛,笑道︰「臉色這樣難看。」

「我教你的功夫,你都丟得差不多了!」顧憑風的憤怒顯得莫名其妙。

「我腦子笨可以嗎?」水木常沒好氣地。

「你——」和水木常一起,顧憑風總是氣結。無可奈何地松開他,顧憑風坐到水木常對面。

「師父在客房睡了,他很滿意這種奢侈得過分的房子。」水木常淺笑。

「那你呢?」顧憑風端起水木常喝的茶杯。

「我,無所謂。不過我還是習慣簡樸一點的生活。唉——茶都涼了。」眼見著顧憑風喝光了自己那杯茶,「你要喝,我去給你弄點熱的。喝涼茶對胃不好,說你很多次了,屢教不改。」

彼憑風置若罔聞,他抬首,欲語還休。

他有話要說!說的話必與師父有關!

水木常腦子里立即蹦出這個想法。

肯定的!不然顧憑風完全可以從正門進來的。但他一身夜行衣,偷偷模模地掀瓦從屋頂跳下來,由此可見,顧憑風必定是要避開師父。

「我以為你被這安逸的生活弄昏了腦子了。」顧憑風沒有笑。

水木常也沒有笑︰「你不必為難自己,不方便說的話我不想听。」

彼憑風一愣︰「可是——」

「誰都難免一死,不是嗎?」水木常盯著燭火看,「師父他將我撫養成人,已屬不易。若他要我這條命,就拿去吧!」

沉默了,兩人都沉默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會連累宋家父女?」顧憑風打破沉默。

心髒一陣亂跳,水木常神色大變︰「他們怎麼了?」

「我已讓小休將他們妥善地藏了起來,宋家的田產我也幫他們變賣了。日後的生活,他們會過得很好的。」顧憑風緊緊捏住杯子,指關節泛著青白色。

「誰?誰要對他們下毒手?是不是師父?」水木常怒不可遏,「騰——」一下竄到門口欲找顧齊泰算賬。

「冷靜點!」顧憑風揪住他往懷里一帶,用兩只胳膊困住水木常。

「放開我!」水木常惡狠狠地。

一直以來,水木常臉上的表情從未月兌離溫文爾雅的軌道。就是他生氣了,也只是板著個臉。像這樣凶狠的表情,顧憑風從未見過。

盡避水木常比他年長一歲,盡避水木常是師兄,可顧憑風一直覺得自己是長者、是強者。而水木常則是需要他的保護的。爹不教水木常武功,他來教;水木常常受人欺負了,他來出頭;水木常受爹責罰了,他偷偷給水木常送吃的。

他以為,一輩子就會這麼過下去。如果爹肯放棄那個貪婪的念頭的話,最好;如果爹不肯,那也沒什麼要緊的,反正他會護著水木常的。

可是半路殺出個何小休,爹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收她為徒,還說她年長些就讓她做師姐。

水木常沒有異意,那他也沒有。

何小休配合水木常做飯,這很好。因為這麼一來,水木常就不會因為刀功太差而弄傷手指了。

可他倆的菜一做,就是五六年。

他不希望何小休霸著水木常,于是他把何小休弄上手。

可水木常居然以何小休的保護者自居,真是氣死他了!沒料到他們十年的感情居然被何小休破壞!

然而他生氣歸生氣,卻未因生水木常生他的氣而對他的安危不聞不問。上次要不是他趕走了水木常,只怕他的命早就丟了!

「想什麼呢?」水木常就勢往下滑,竟欲掙開顧憑風。

彼憑風兩手一拎,把水木常按到牆上,「我恨你!」

水木常錯愕,一腔怒氣被莫名其妙的感覺所取代。

「你,你!」顧憑風素來沉默寡言,遇到緊急情況更加說不出話來。現在因為不知如何啟齒,愈發地口不能言,怒火與恨意也就愈濃。

「你怎麼了?」水木常皺眉,他的肩好痛。顧憑風怎麼了,好像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我要殺了宋習之,殺了何小休!」顧憑風粗重的鼻息噴到水木常臉上,原本俊美的臉龐因怒意而扭曲。

「你敢!」毫不示弱的水木常。

很好!很好!好極了!他保護了十年的水木常居然說「你敢」!

「試試看?」水木常的話猶如火上澆油,「你試試看?」

「你當我不敢!」顧憑風使勁把水木常的肩往下按,水木常不屈不撓地頂住。

兩人對峙著。

「你真是莫名其妙!」水木常漲紅著臉。他覺得自己快虛月兌了,顧憑風從沒發過這樣的無名大火,「你不是喜歡小休的嗎?你怎麼忍心傷害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你的腦子有病!」

「是,我的腦子是有病!不然我怎麼會……」顧憑風收住話頭,血在血管里洶涌,該死的!

水木常再使勁,終于站直了。他喘著氣︰「你是病了!病得神志不清!剛剛你還幫我救了宋習之,現在你又要去殺她!她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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