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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 第5頁

作者︰槐綠

她說完果然轉身繼續前行,殷采衣模模心口,覺得不怎麼舒暢。

不生氣,不乘機賴上他,連個指責的眼神都沒有,這丫頭——怎麼竟然比他還瀟灑的?還是這種事在她眼里本來就算不上什麼?自己剛才的擔心真是有點蠢。

悶悶地跟上去,不一刻進了亦悅院,隨她踏進廂房。

相從開了櫥櫃,頓一頓,道︰「殷主事,你自己選吧。一大早趕來,還沒用早膳吧?」

殷采衣眼中光點閃爍,「相從——我想我可以明白,為什麼即墨兒這次會瞧我那麼不順眼了。」

「嗯?」

「以後你在我身邊呆久了,有人來要回你,就算是三爺我也可以十分肯定。」殷采衣閃閃亮亮地看著她,「我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給他的。」這樣貼心得沒話說的丫頭,可遇不可求啊。

只是用心而已。

相從笑了一下,真正想說的話仍舊選擇藏在心底,「我先去了,殷主事在這里就好,等會會有人送早膳過來。」

「好,麻煩你了。」殷采衣打了個哈欠,從看見床的那一刻起,一夜沒睡的困倦就全跑出來了。

第二章萬能丫頭(2)

相從轉身出去,細心從外帶上了門。

平靜的步伐維持到出了亦悅院,背靠著院牆深吸了口氣,暖洋洋的朝陽照在相從的面容上,剝去了所有沉著淡然的偽裝,那一瞬間攤在陽光下無所遁形的表情,激烈得近乎崩潰。

要費多少力氣——多少力氣才能擺出這一臉的若無其事,扮出這一身的無動于衷。她一直一直記著,無論再努力都忘不掉的人就在里面,在那麼——唾手可得的地方。

等待太久太久,久到她幾乎不可想象他們還會有如此接近的機會。或者說,從再次見面的那一天起,知道她一直記掛的人多年後變成了什麼樣子,這個想望其實已經漸漸淡去。

不一樣了,物是人非,事過境遷,是這麼說的吧。

然而只是,即便如此,即使什麼都不一樣了,即使他離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已經遙遠到不可追憶,她卻是——仍舊念著的。

我說,你就從了我有什麼不好呢?

記憶里神采飛揚地說著這句話的少年,明明和站在面前的人已經沒有一點相同,她卻就是醒不過來。

于是再一次愛上。

沒有一點掙扎的機會。這個人,只要是他,不管變成什麼樣子,不管事隔多少年,她就注定逃不開。

宿命這種比較像是借口的說法,有時候偏就成了唯一的理由。

這次即墨的點子是一直瞞著她的,她本來不知道,知道的時候已經遲了。從那一天起,心神就開始恍惚,更沒料到他會來得這麼快。

若是沒有清晨街上猝不及防的相遇,有了緩沖的一點時間,此刻自己定然不會從頭到尾都是那麼鎮定吧,不知能裝多久,就會再忍耐不住地失態。

眼楮灼熱得禁不起陽光並不強烈的照射,伸手掩住,指尖壓在額角。

雖然很難,但必須要平復好情緒,安安靜靜地在一邊看著就好,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少年了,他喜歡的人那麼多,喜歡他的人也一樣多,她……已經只能看著了。

再度深吸了口氣,不知怎地想到剛才的意外,左頰不禁灼熱起來。

怔在當場的那一小段時間,心不知跳到了怎樣激烈的程度,完全不敢開口,只怕會不經意泄露什麼。不希望他知道她的感情,決定了,她只要看著就好了的。

沒事了,最難熬的已經過去,以後就會容易多了吧。

微揚起嘴角,相從放下手,往廚房行去。

囑咐了送膳事宜,相從正巧遇見去拿水晶包的即墨。

「要不要?」即墨把手里的紙包向她晃晃,含糊不清地問。

相從搖頭,「我吃過了。」

「啊,那正好,幫我拿著。」即墨笑眯眯地把那個紙包塞給她,一邊費力咽下嘴里的包子,口齒清楚了些,「安排好他啦?」相從點頭。

「我不喜歡他。」即墨再咬下一大口水晶包,幻想是某人的肉做的。

「主意可是你出的啊。」相從嘆氣。

「我後悔了,太便宜他。」即墨看她一眼,「不過你一定不後悔的吧。」

「因為你沒給我後悔的機會。」什麼事都定了才跟她坦白——不,應該是得意洋洋地炫耀吧。

「哎呀,我知道這個理由是有點拙,不過你知道,我就這麼點水平嘛。好在三哥的名頭夠唬人的。」即墨拍拍心口,不好,噎到了,「殷采衣再滿腦子霧水也只能認了,真是,三哥明明蠻可愛的,不知道這些人到底在怕些什麼。」

相從微笑,「如果他對誰都像對你一樣的話,別人也都會像你一樣認為的。」

「唔,如果殷采花也像三哥那麼一心一意就好了。」即墨伸手到她手里的紙包,再抓出一個,「可惜他大概連這四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相從禁不住失笑,「殷采花?」

「剛才忽然想到的,不覺得比他本名貼切多了?」一口咬下去,討厭,全是包子皮,「他招惹的女人一籮筐一籮筐的,我沒叫他殷蝴蝶還是看你的面子了。」

「那真是多謝你口下留情了。」

「算了,誰要你喜歡。身為你忠誠的後盾,我除了努力把你推進火坑又還能做什麼呢。」

即墨憂傷地感嘆,一腳踢飛一顆小石頭,然後連蹦帶跳地追上去。

相從幽深的眼微眯地看過去。很羨慕啊,喜歡了就敢說出來,認定了就絕對不放手,如果當初自己也是如此堅持的話,無論如何,至少不會像現在一樣淪為徹底的旁觀者吧。

是出于少女別扭的青澀情懷,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回想的時候已經分不清了,只是當時沒來得及抓緊,知道失去才遲來地覺得惘然,一直追,卻再也追不上。

——再後悔也莫及。

殷采衣用了早膳,爬到床上,暫且撇了諸般計較,這一覺直睡到日薄西山。

「不是吧……」

呆呆地站在門前,看著天邊,他在眨了三次眼後,終于不得不承認天邊那個圓圓的蛋黃確實是在西方。也就是說,他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天。

站了一刻,敲了敲腦袋,感覺頭昏腦漲的感覺好了些,返回床邊去疊被。他其實不慣人貼身服侍,這類事一向是自己動手做的。

輕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門口頓住,少女略含些笑意的聲音響起來︰「殷主事起來了?」

殷采衣轉身,迎上去,定在她肘彎小巧的五層雕花食盒上的目光一亮,贊道︰「好丫頭,真解語也。」

來了五次,總會有一次是湊巧的。相從低眉,不說什麼,進去掀了盒蓋開始一層一層往外擺放。

罷剛擺妥,圓臉的少女忽然跳了出來,眯著彎月般的眼眸,「殷主事,不介意多添一雙筷子吧?」

「當——」殷采衣一個「然」字卡在喉嚨里,啞然看著在桌面上翻飛的竹箸。

「這個,」他咳了一聲,「用‘蘭花拂穴手’來夾菜會不會太隆重了點?」

相從在一旁幫他解開荷包飯的包裹,淺笑不語。

「好香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幾乎不舍得呼出來。

並不繁雜的四菜一湯,但色彩搭配得引人口月復不說,連香味都配合得天衣無縫,批次交叉又絕不混合,以最後解開的荷包飯為引子,最大限度地完全勾引出人的食欲。

「這個茄子不錯——」

「那個鵝脯更好吃——」

一頓飯下來,從配料到食材,殷采衣幾乎連里面的油鹽醬醋蔥蒜醬也贊了個遍。

相從沒什麼表情,只是即墨,他每贊一句就剜過去一個白眼,到後來那目光幾乎可以用怨毒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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