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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問初晴 第24頁

作者︰辛夷

看到蔚流蘇一臉的焦急和無可奈何,慕容又搖起了玉扇。哼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蔚流蘇當然不是蟬,白美人未必是螳螂,但他慕容石一定是那只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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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內,京城局勢風雲變幻,其莫測之處實在令局外人眼花繚亂。太後听政十三年,雖有大臣擎肘,但心月復遍布朝野,外戚把持朝政已是既成的事實;而即將親政的皇帝文成武略無一可取,大概勉強只可落得「中正平和」四字評語。但皇帝就是皇帝,就憑這身份,朝中有一半大臣力捧真命天子,以驅除外戚多年把持朝政的亂局。

于是,距離親政還有一個月的這段時間,就成了兩派籌謀已久、分秒必爭的時機。正所謂先下手為強,三日之內太後連斬五員大臣,打入天牢流放邊境的五品以上官員近百名,一時人人自危。太後一派聲勢赫赫,大有西風壓倒東風之勢。

局勢逆轉是在第二十六日晚,以三位親王六位將軍為首,出動輕騎,以雷霆萬鈞之勢,在兩個時辰之內,圍住太後派的各個重臣府邸及官署,最重要的是年逾九十的襄陽王竟然親自帶兵勢逼中宮。太後措手不及之下,連一個親衛都沒來得及派出去。這一個晚上,駐守京城的都騎、健銳兩軍奉命一級戒備,卻嚴令不得干涉城中事務。

第二日早朝時已是風雲變色山河易主。六部尚書只剩下一半,最重要的吏、兵兩部,吏部由刑部尚書慕容石兼任,兵部則是襄陽王親領。殿堂之上,原先的牆頭草大臣紛紛倒向皇帝陛下。

大勢已定,太後余黨就是想再興風作浪也不太可能,天下十三行府五十都郡、並駐軍水師一齊宣稱勤王平亂。幾日之間,皇帝的江山如鐵桶一般牢不可破。

這個時候,京中的兩部尚書慕容石與尚在州府的洛王燕飛宇,終于不約而同地長舒了一口氣。

柄事既了,強自抑住的相思便噴薄欲出,燕飛宇立即動身回京,一路日夜兼程,原本需要六日的行程,硬是讓他縮短為三天。

王府門口下得馬來,府門旁的守衛一看居然是王爺,大驚之下還未來得及迎駕通報,燕飛宇已隨手擲下馬鞭,匆匆踏入府內……

這一日,王府風雲變色,上至總管親衛下至奴婢僕從,個個行色張皇、面色青白,連呼吸都提著一口氣。因為——

王爺的心頭珍寶——流蘇姑娘已失蹤七日了。

第七章

京中耳目之靈通莫過于慕容石,第一時間得知燕飛宇抵京消息的他,立即「咻」的一聲消失不見,朝上則是遣人報稱重病,好似人間蒸發般的,只對府中管事吩咐︰千萬千萬要對找上門來的洛王爺畢恭畢敬,不可缺了半點禮數,哪怕他要拆了侯府也隨他拆去。

不知該說他料事如神還是不幸言中,洛王燕飛宇果然找上門來了,雖然沒有真的拆了侯府,但其威勢怒火令執事恨不得他干脆直接拆掉府邸、大家一拍兩散。吏部刑部的官員亦有同感,上司一跑了事,剩下他們面對手掌重兵、位高權重而且隨時會爆發的洛王,就好像周圍的空氣一下被抽干似的,讓人連喘口氣的余地都沒有……慕容侯爺,尚書大人,你到底躲在哪個烏龜洞里?再不出現大家就要一起成仁了……**dreamark**

夜•洛王府

自從燕飛宇回來,王府里的氣壓低到無可再低。人人如履薄冰,大家都知道其中原因,卻無人敢多一句嘴。連兩部尚書都躲出去了,其余人等豈不更要小心自己的腦袋?

其實燕飛宇倒真的沒做出什麼遷怒之舉,他照常飲食,照常辦公,照常出行,照常起居……只是在這一切「照常」之下,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凍結似的冰冷怒氣……這世上果真存在那種只要看你一眼,就可讓你相信地獄必定存在的男人。

若真有人不怕死敢來打擾他,王府中惟有白伶兒了。保持了兩天沉默之後,這一個冬日嚴寒的夜晚,她端著一碗細火精心熬出的燕窩粥去了書房。敲門進去,屋里又黑又冷,既沒有點燈,也沒有火盆。黑暗中燕飛宇獨坐在窗前的椅上,也不知在沉思還是發呆。

沉默地將燕窩粥放在幾上,白伶兒取來火石點亮燈火。「嚓」一聲,火焰燃起。

「有事嗎?」冷冷的聲音傳來。此時的燕飛宇,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沒有。」她站在一旁,垂手侍立,「只是請王爺務必保重自己。」

「出去。」

「王爺,蔚姑娘離開必定有自己的理由……」

「給我出去!」燕飛宇眼里一片冰冷,指風一彈,燈火立滅,屋內立刻恢復成一片黑暗。

白伶兒站著不動,片刻後,她靜靜地問︰「王爺不想知道蔚姑娘為什麼要離去嗎?」她早已料到燕飛宇發現蔚流蘇失蹤後,王府必有一番風波,卻沒想到他的反應竟如此強烈,好像失去了平生最重要的事物一般。本以為他發泄過怒氣之後就會恢復平常,但燕飛宇的憤怒卻只是嚴密地將他自己完全包裹了起來,其他人的存在都不能夠打破這層外殼、進入他的內心。

蔚流蘇對他就有那麼重要嗎?重要到沒有了她,他就拒絕所有的人嗎?蔚流蘇真的是無可取代的嗎?這樣的燕飛宇,令白伶兒一直篤定的心開始覺得驚惶,所以才會問出這句話……哪怕是激怒他也好,她一定要讓他正視她的存在!

此語一出,黑暗中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她靜靜地等著,等著他的詢問、疑惑和怒火,然而——

「我說出去。」

「王爺!」她措手不及。

燕飛宇的語氣淡淡的,「這是我和她的事,同你沒有關系。」

好像有一柄冰刀刮過全身,白伶兒能夠清清楚楚地听見自己的心被割成碎片的聲音。她不自覺地退了一步、再退一步……

燕飛宇突然說︰「等一下。」

她有種險死還生的期盼,一下子抬起頭,以平生從未有過的專注看向他。

燕飛宇敲敲小幾,「把這個拿走。」

白伶兒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步一步地退出書房走到院子的,總之她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中庭,一碗燕窩粥全摔在地上,還冒著絲絲熱氣。月光如水,忽然一陣寒風,她只覺侵肌透骨,不禁毛骨悚然。到頭來,自己終究是被遺棄的啊……何去,何從,仿佛再不需猶疑。

書房,燕飛宇終于動了動身子,卻是從懷中拿出那塊「初晴」的玉佩。淡淡的月光從窗中映照到玉上,他仔細看了半晌,臉上閃過各種表情,最後卻猛然擲它于地,恨恨地進出一句︰「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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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燕飛宇去了錦衣侯府,慕容石依舊人影渺然。他也不惱,只留下一句話就走——「他如果再不從洞里爬出來,叫他從今以後也不必出來了。」

一日之內,這句听來淡淡但充滿威脅意味的留言從侯府迅速傳到吏、刑兩部,再以異乎尋常的速度在某個小圈子里流傳,一直轉啊轉的轉到正主兒耳朵里時,離燕大王爺離開慕容府不過才兩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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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以南二十里,青雲莊內,引發這場禍亂的兩位罪魁禍首此時正在莊里對坐茗茶。

青雲莊是個小莊子,在官府的文書上標明是個老鄉紳的物產。京城郊外大大小小的臣子與富商置業無數,青雲莊實在極不起眼,正因為如此,它才在兩年前被慕容小侯爺選中作為他狡兔的三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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