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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問初晴 第14頁

作者︰辛夷

砰砰!砰砰砰!敲門聲之後進來的是白伶兒,王府有什麼風吹草動第一個驚動的一定是她。

白伶兒一向很冷,但是現在的她周身環繞的氣息比平時要冰冷十倍,簡直可以用冰山來形容,不,是冰刀!「蔚姑娘,王爺請你去前廳。」聲音也是那種滿覆冰霜的清冷。流蘇不覺有些畏縮,她在白伶兒面前一向心虛。也許這兩人才是絕配。

進到前廳,等待她的是樂坊的岑先生和一名對燕飛宇畢恭畢敬的官差。燕飛宇的動作之快讓她連反應都來不及。她和樂坊並沒有明確的約契,要離開其實並不難,而且眼前的陣勢擺明就是燕飛宇一手操縱的。嗯、啊、嗅、喔……象征性地發出幾聲簡短而模糊不清的鼻音之後,大事已然底定。她甚至沒有勇氣去看樂坊老板的臉色,官差則帶著終于結案的滿足感,與岑先生兩人一道告辭出門。

大門關閉的聲音令流蘇覺得像賣身契上蓋下印章的一錘定音。回到自己房間後,她無意間瞄向窗外,片片雪花如柳絮般漫天飛舞,無聲地落向地面。雪,終于下來了。

**dreamark**

別館正門之外.岑先生向南走去,他已經沒有閑暇感慨失去的紅牌,還得趕緊去處理一大堆頭疼到極點的善後事宜。

闢差向北走,這麼出人意料的結案一定要立刻報告那位不務正業的刑部尚書大人!

一日之內,樂坊神秘失蹤的流蘇姑娘又神秘地出現在洛王府,並已成為王府長居貴客的爆炸性消息已經傳遍京城,比當初失蹤還要來得聳動萬分。另外,據說她是「莫名」失蹤兼「莫名」出現,蔚大富豪懸賞的百兩黃金也成了無的放矢,終于不了了之。

城東的蔚氏館舍,獨處內室的蔚成霽面無表情地摒退報來消息的下人,人京之後頗見憔悴的臉上居然輕松了幾分。他長長吐出一口氣,但表情卻看不出是喜是憂。

城中的慕容侯府。官差離開後,同樣獨處書房的慕容石冷笑︰好一個燕飛宇,這筆賬日後小弟一定會連本帶利地付清楚給你!他秀麗的臉上是一種實在難以描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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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無盡的,因此短短時間內,蔚流蘇成為洛王脊寵的傳聞以野火燎原之勢橫掃京城,個中經過有不下十數種版本。但是,不管外界如何滿城風雨,別館里仍然是風平浪靜、一切如常。

就當事人本身而言,燕飛宇是懶得理會,白伶兒是不屑于理會,而蔚流蘇則是還乾不到她去理會。

大約是別館住膩了,燕飛宇決定搬回王府正宅。一番折騰後,半日之後蔚流蘇已到了比別館大三倍有余的王府,里面的確富麗堂皇氣派尊貴,非常符合主人的身份。

至于住處,流蘇挑中西邊院落的一間獨門小院,距離主屋不算最遠,但要走過去,卻得繞好幾重門,選擇深得中庸之道。只是這分得意持續了沒幾刻,卻被燕飛宇一言否決,直接叫人把她安置在主院最近處的套房。就地理上而言,主人左方是她的居室,右邊則是白伶兒的房間,雙成輔翼。看在王府下人眼里,頗有東宮西宮的架式,又像是擺成擂台。

他是故意的!立刻認識到這一點的流蘇反而心平氣和下來。這種事情就要生氣的話,干脆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免得被活活氣瘋。被迫逗留在王府的蔚流蘇,對自己的未來抱持著非常的悲觀和高度的警戒生活態度。

罷剛安頓下來的她在晚飯過後被叫去大廳,心里有些奇怪。今天剛搬進來,府中有無數大小事務等待處理,這種時候他還有閑情理會自己嗎?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如此做著心理建設的蔚流蘇進人大廳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

里面十三四位年輕女子站在廳中,盛裝艷服、環肥燕瘦,清一色都是美女!流蘇隨即恍然。燕飛宇今年二十七歲,雖然正妃未立,但怎麼可能沒有姬妾。王府美女如雲也屬尋常,來別館一住半月,除了白伶兒,他身旁沒有其他女人才是稀罕事。

大廳里炭火正旺,加上美人如花,一剎那間流蘇簡直有了回到春日的錯覺。看向燕飛字,流蘇這才發現他好像並不是那麼陶醉,倒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怎麼?這麼多美人他還有什麼好不知足的嗎?

既然要住在這兒,這些如夫人還是少得罪為妙。正要依禮參見,燕飛宇擺擺手,「好了!這些人統統交給你。」

斃彎下半個身子的流蘇當場愣住,自己是不是听錯了什麼?白伶兒的解釋很簡單︰王爺進京兩年,聖恩眷顧,珍寶、美人屢有恩賞;太後亦然。奇珍異寶雖然多多益善,王爺卻並不,所以這些女子入王府多年沒有一個定下名分,終日無事閑蕩。如今蔚流蘇既然來自樂坊,干脆就交由她教習樂曲、排演歌舞,一舉兩得。

流蘇一時之間說不出話……燕飛宇果然不肯讓她吃閑飯,不過這種事也實在太匪夷所思了吧……她突然覺得背上寒磣磣的,稍稍扭頭,果不其然地看到了這些女子隱含怨恨的惡意視線。她們自恃來自宮中,白伶兒就罷了,但怎麼會甘心被一個樂伎壓在頭上?……

眼角一瞟,流蘇似乎看到白伶兒的眼中有一絲冷笑,當然也有可能是錯覺。燕飛宇獨獨留下蔚流蘇,揮手叫白伶兒將其他人帶下去,他今日的公事便算處理完畢。

最後一人退出後,他的表情立刻變了,從冷淡威儀、心不在焉一轉而成興趣盎然、神采奕奕,「如何,這件差使很有趣吧?我可沒虧待你呢。」

「王爺,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

「曲樂之道廣博精深。樂坊里除了歌姬、舞姬、樂師,無論作曲、填詞、編舞、排演都另有專人各司其職。流蘇充其量只是樂師,實在沒本事完成王爺的重托,您還是另請高明……」

「樂師就樂師,你教他們彈琵琶好了。總之只要別讓她們來煩我,隨便干什麼都無所謂。住在王府就這點討厭。」

「您這麼說實在太不負責任了,招惹那麼多美女怨恨的人可是我啊!」女人的怨恨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這一點,她有切膚之痛。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為我做這一點點事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他不滅她九族,便可以稱為蔚氏家族的再生父母,這一點她也沒辦法反駁。

「我當然不是那種不知感激忘恩負義的人,但這畢竟是兩回事呀,應該有其他更適合的方法來報恩吧?比如說結草餃環、下輩子做牛做馬,先賢們不都這麼說嗎?」她堅持。真要天天面對那些女人,再加上一個燕飛宇,她不如再跳一次河算了!

「結草餃環?做牛做馬?」燕飛宇端起下巴,呈沉思狀,「下輩子的事我們下輩子再講,其實想想,你也不是非得做樂師不可。所謂英雄救美,美人不都是以身相許的嗎?」他掃向她的眼神既像開玩笑,又像認真。

「呵呵,」她笑了,垂下眼避開他的注視,「王爺,不必非得英雄救美,美人才肯以身相許的。這里十三四位美女,苦候王爺的恩寵恐怕連脖子都等長了呢。」

沉默。某種危險的氣氛在慢慢醞釀,她微微抬眼,入目便是一雙銳利幽深的眼楮,近在咫尺。

「你……」她猛地後退,嚇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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