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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問初晴 第10頁

作者︰辛夷

嘩啦!輪到燕飛宇走棋的這一刻,他信手拂亂棋局,用上半分內力,一陣響動之後,棋盤上的黑白棋子混成一片整整齊齊的方陣,再沒有方才模樣,「這一局,就算和棋。」

她愣在椅上,縱然看見他的作為,腦子里一時還轉不過來。這算什麼?明明自己已經輸了,他干什麼……和棋就是她沒輸,他也沒贏。她沒輸的話,這塊玉就不會隨便落到某個陌生人手上,她還有機會取回它。太好了!她的表情頓時放松下來。她的玉還在!流蘇的心情放松下來後,才有空想到對手。奇怪,下棋的時候那麼奸詐狡猾心狠手辣的人,千嗎偏偏在最後關頭放水?而且手法還那麼拙劣,竟然拂亂棋面……她可以一子不差地整個復出來給他瞧瞧!哼!她才不稀罕他的假慈悲。

燕飛宇垂下眼,看著自己亂棋的右手,有點不相信自己竟然做出這種事來。這算什麼?他拿她當一個有趣的游戲,但游戲中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不符合控制者身份的事?他可一點兒也沒打算讓她的。這女人被他看破身份、「擄掠囚禁」,雖然她看起來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實際上卻未必將他這個洛王放在眼里,否則她怎會如此優哉游哉?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控制著她的自由,她甚至可以將他完全忽略!一旦想到這一點,即使談不上多麼生氣,燕飛宇也會覺得周身不爽。她不是很重視那塊玉嗎?發現這一點的他也決定要加以利用。他要看看她真正驚慌失措的樣子,那種生殺予奪盡在掌握的良好感覺應該可以稍稍撫平他的悶氣。

但是,他居然在最後一刻放手了!看到她明明已經沒有希望、但卻仍不肯放棄的堅持和最後關頭那黯然卻仍固執的眼神,雖然他在心里得意地想「快求饒吧!」,但右手卻不知怎地月兌離了控制,做出了如此白痴的事.緊接著又說出那樣白痴的話……這算什麼嘛!

而且,自己莫名其妙發作的善心完全沒得到應有的回報……看看蔚流蘇那副表情就知道了,除了一瞬間起死回生的驚喜之外,看向他的眼神根本就寫著「不屑」兩個大字!燕飛宇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了解她,但明白就是明白,實在讓他覺得慪氣。

「你還要下棋嗎?」流蘇盡量制止自己的眼楮瞄向棋盤邊的玉,但看到燕飛宇遲遲沒有反應,終于忍不住開口,這一局她一定要贏,絕不會再落人這家伙的圈套!

「夠了。」燕飛宇臉上的表情好像有點復雜,「既然你還那麼有精神,正好讓我欣賞欣賞流蘇姑娘名滿京城的琵琶技藝。」

「我又不是你買下的戲子,憑什麼叫我彈我就彈……」

「蔚流蘇,不要那麼快就忘恩負義。去拿琶琶前先把棋子收一收。」

我的不甘不願表現得石那麼明顯嗎?她一邊收拾棋子一邊想,正要混水模魚地拿走玉佩,另一只手已經先她一步拾起,並順手塞進衣襟。

燕飛宇斜睨她一眼,他是不在乎這塊玉啦,但她既然如此寶貝它,他當然不會讓她輕易拿回去!

流蘇可沒有上台獻藝的心情,她就像平日練習一樣,彈彈這個,換換那個,調一調音,試一試弦。但是不知為何,旁邊這位听眾的存在感卻強烈到讓她難以忽視。奇怪,往日不要說表演,就是在樂坊練習的時候,身旁總有為數不少的人,但她可從來沒覺得不自在,也許是基于對技藝的自信吧——面對琵琶的時候,她的樣子可以用目中無人來形容——而就是一個缺乏欣賞水平的燕飛宇,她卻沒辦法忽略他,一定是因為太擔心他又會用什麼詭計,所以才心神不寧的。流蘇為自己辯解。還好只是隨手彈彈,就算分神也不會影響什麼,即使有差錯諒他也听不出來。

燕飛宇的確不太專心,對于音樂這類東西,他的興趣從未超出常人的水準。她的技藝雖然很好,在他看來還遠不如同她下棋來得有趣。不過,這樣的感覺似乎也不錯,悠悠揚揚的樂聲,懶懶淡淡的氣氛,先前他糟糕的心情漸漸平和了。看向她時,也覺得這女人比方才可愛了不少。

兩人就這樣,一個隨隨便便彈著,一個漫不經心听著,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整個下午的時光就這麼慢慢逝去了。當白伶兒敲門進來請示晚膳時,兩人才注意到時間流逝得如此之快,真是難得平和的一段相處時光呢。

然而,白伶兒卻另有一番感受。當她推門進去的時候.驚訝于屋子里兩個人之間那種融洽卻無拘無束的奇異氣氛,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仿佛成了突如其來不受歡迎的闖入者。離開時,她的面孔一如往常的冷淡,但是受到震動的心底卻很難平靜。她,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dreamark**

也許白天那盤棋勞神過度,這天晚上流蘇總覺得諸事無心,睡覺偏又太早。想到燕飛宇時,流蘇的心情比較復雜,很難用簡單的好惡來形容;但對于白伶兒,她的感受就單純得多,那是一種忍不住想退縮的沖動。

即使是別館,也難免有多嘴的僕人佣婦,下人們津津樂道的是白伶兒與洛王之間非同一般的親近。無論公務私務,白伶兒對于燕飛宇都是類似「機要文書」一樣的存在。這樣的關系,在當今權貴中極為罕見。

「白姑娘又聰明,又是個美人兒,就是性子太冷淡了些。除了面對王爺,其余的人十天半月也不見她笑一笑。」

「可惜是養女,要是白大人的親女,現在怕早已經是王妃了。唉,側妃的命喲……」

「什麼呀!養女又怎麼樣?只要王爺喜歡,立為正妃也沒人敢說半個字!」

「說得也是,正經京城里這些名門小姐,可沒有幾個及得上白姑娘的。」

自伶兒在王府里特殊的地位由此可知,然而令流蘇感到畏縮的並不是這個,那種感覺……就像是曾經被火燙傷的人,再看見火焰會下意識地躲閃似的。

幸好,她與白伶兒踫面的機會並不多。她雖然閑到發慌,白伶兒可是王府一等一的大忙人。而且她覺得白伶兒同樣不願意見到自己,至于原因就非她能夠猜度了。偶爾窮極無聊時,她會想︰如果她真要對燕飛宇有什麼不軌,燕飛宇倒未必會殺她,更有可能是想出種種惡毒的法子折磨得她求生求死的。當然,前提是白伶兒沒有把她一刀了結。

流蘇披衣而起,走出房間。片刻後發現自己無意間逛到了書房附近的一間側廳處。里面人聲隱隱,火光透了出來,甚至能夠聞到一絲絲酒香。她輕輕走到雕花窗格旁,小心翼翼地往里瞧,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只擱在紅泥火爐上的銀制小酒吊,旁邊的燕飛宇倚在地炕上,手中拿著一本書,白伶兒正坐在燕飛宇旁邊小聲說話,她听到的低語聲大概就是這個。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難得有這種偷听他底細的機會,流蘇當然不會放過。

「這樣……不妥。」白伶兒的聲音斷續地傳來。

不妥?什麼不妥?燕飛宇為何沒說話?

「現下朝廷局勢一觸即發,王爺身關大局,眾矢所向,一定要加倍當心……朝中大臣,人人自危……」

燕飛宇好像答了一句什麼,流蘇卻听不見。

「前幾次……都出了些差錯,一定是……被泄露出去……」

流蘇听得一頭霧水,本來也就只有些言語片段能听清而已。耳邊听著支離破碎的言語,流蘇的注意力不由被白伶兒吸引過去。只見白伶兒站起身拿下火上的酒吊子,又取出一個小酒壺,慢慢將吊子里的酒傾倒進酒壺里去。空氣中的酒香因此更濃。流蘇雖不善飲,也能聞出這酒絕對是上上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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