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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問初晴 第3頁

作者︰辛夷

「咯吱」,酒館的門又被拉開了,進來了三個男子。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不曾留意。她,絕對不能讓蔚成霽看見流蘇!右手握緊了酒杯,她想。在蔚成霽心目中,自己應該已經是個死人,所以她才能以流蘇之名在京城活著。如果他發現「蔚初晴」沒有死,那麼一切又要重頭來過了……他絕不會放過她!……他為什麼宋京城?談生意嗎?還是他已經發現了真相,知道自己還活著,所以……

一念至此,戰栗的感覺從頭頂一直涼到腳底,無意識地松開手,酒杯掉了下去。

當啷!在前一刻突然安靜許多的酒館里,這杯子碎裂的聲音分外清晰。而對于某些人來說擲杯,就是信號!

突然之間,散在屋子各角落的桌子旁沖起七八個人,長劍、匕首、飛鏢,密雨般向剛進來的三個男人攻去。一

時刀光劍影,桌子倒地的砰砰聲,杯盤落下的當啷聲和客人的叫喊聲混成一片。

始作俑者蔚流蘇險險地避開砸向她的一張凳子,根本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怎麼忽然就打了起來?她被其他人擠到一角,惶惶然正想找張桌子先躲一躲時,無意中看到了被圍攻者之一——

他就是稍早前王府里的那個不良男人!同一時刻,那人也看見了她,臉上突然現出吃驚的神情,似乎一下子也認出了她。

怎麼可能!她扮成這樣也能被認出來?流蘇嚇壞了……但是,他的表情很古怪,雖然他一直盯著她,居然還可以同時拔劍與人對戰,真是好身手……想到哪里去了!她趕緊拉回心思,不行!她得馬上離開,管這人是誰為什麼被圍攻,刀劍無眼,她先救自己的小命要緊!

然而她很快就發現,就算逃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酒館太小,門口太窄,混戰的雙方已波及整間屋子。不要說輕易離開,光是躲避不斷亂飛的桌椅盤碟就已經很費力了。

混戰雖在進行中,但明顯被圍攻的一方佔了上風,以三敵十居然能贏,可見這三人身手之高明。總之,當她終于能夠從酒館大門離開時,戰斗也已經結束,包括那個不良男人在內的三人也正要走出屋子。

流蘇還沒來得及替自己的毫發無傷舒口氣,面前已有一個人擋住她的去路。她下意識退了一步。

「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流蘇姑娘。」那個不良男子微微笑著,雖然他剛剛經過一番生死打斗,卻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但他身邊的人卻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在下賀沖霄,能夠在這里見到名滿京城的流蘇姑娘,真是三生有幸呢!」

她再往後退了一步,看似嚇得呆住了。然後,她一把抓住最近的一匹黑馬的韁繩,極其利落地翻身上馬,叱喝飛馳而去。阿彌陀佛,事起突然,為了逃命不得已為之,但願馬兒的主人原諒她的不告而取……

不良男子,不,賀沖霄還沒什麼反應,他身邊的兩個隨從已在第一時間取杯搭箭,瞄準了馬背上的嬌小背影。

「不用。」賀沖霄抬手阻止兩人放箭,饒有興味地看著那漸行漸遠的一人一馬,「難得她膽子很大。」心中數到十,賀沖霄抿唇長嘯。嘯聲過後,他向著遠方輕輕一笑,「雷電,回來!」蔚流蘇誤打誤撞搶的,正是他的愛馬「雷電」。

無論她怎樣使力,馬兒仍是堅持調頭,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直沖了回去?短短片刻,面色灰敗的蔚流蘇與氣定神閑的賀沖霄再度會面,兩兩相望。

「賀……賀公子。」蔚流蘇的眼角瞄到那一艘她干等萬等才等到的渡船正緩緩靠岸,氣氛再尷尬也不得不先開口,「我……我的船到了,告……告辭!」

「咦?」賀沖霄一點兒也沒有讓開的意思,「你既然想乘船,為什麼拼命搶馬要跑?」

她咽了口唾沫,剛才好像是太沖動了點兒,搶了馬就跑,一副做了什麼壞事的樣子……但是,她的眼楮不自覺地瞄向酒館,那里橫躺著的八九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就是這幾人片刻前制造的。而且她剛踏出門口就被這人堵住了去路,她根本被嚇傻了嘛——但她能這麼同他解釋嗎?

渡船泊岸了,船板也放了下來。客人紛紛向上走,這副景象刺激到了她,她的勇氣好像重新積聚起來,「賀公子,我們應該沒什麼關系吧?找……我真的有要事,請讓開好嗎?」

「要事?什麼要事?」他漫不經心地撫著身旁強馬柔順的頸毛。

「這個不關你的事!」寒風吹過,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再不上船就來不及了?

「太無情了吧,你的記性未免太壞了。今早在下還路見不平地做了流蘇姑娘的救命恩人啊!」

他居然還敢說!而且還一副自命恩人的嘴臉!怒火迅速上涌,這個袖手旁觀看好戲的男人竟敢以她的恩人自居?這人的臉皮是牛皮做的嗎?她恨恨地瞪著他。

「你終于想起來了?」賀沖霄將她的眼神理解為另一種含義,「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要事急著上船了吧?」

最後一位客人走下渡船,船板慢慢收起,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只要不是傻瓜,都可以看出這不良男人根本就是在找茬!怒氣轉為焦慮,她努力做最後的掙扎——

「你干什麼擋我的路?再不讓開我就喊入了!」說完這句話,她突然想到,剛才一番劇烈打斗又死了那麼多人,居然沒有半個巡查的兵士或衙門公差趕來處理,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叫來听听啊!」賀大爺一點兒也不為所動,眼角掃過江岸,附帶提醒她,「你的船開了呢。」

一聲吆喝,竹篙一撐,今日最後一班渡船緩緩離岸,絕望漫過全身,並迅速轉為憤怒,她握緊拳,忍不住踏前一步,有種想一巴掌打掉面前這男人臉上的惡形惡狀的沖動,她也的確這麼做了!

或許是賀沖霄自出娘胎從未有人(尤其是女人)敢動手打他,一時間他似乎怔住並忘了閃避,但她並末因此心願得償,泄憤的手還沒踫到他的皮膚,一只遠比她快而有力的手已更加干脆地劈在她的後頸上。

大凡富貴子弟,身邊總有一二保鏢護衛,何況賀沖霄。昏迷之前的一瞬間,蔚流蘇听見另一名護衛小聲說︰「爺,別玩了?」一听此話,流蘇為之氣結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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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地掙月兌那片又濃又濁的黑暗,微微張開眼楮︰居然對一介弱女子下手這麼重!首先跳進流蘇腦晦的便是這個念頭,緊接著昏迷前的一切在電光石火間一一記起。她倏地睜大眼楮,瞪著自己柔軟的白色袖口,再看看身上蓋著的織花雲錦被——這是怎麼回事?

她跳下床,可是雙腿酸軟無力,差點癱在地上,還好扶住了床邊。她審視自己︰披一件白里湖水綠絲羅衫,系一條結彩掐黃錦繡裙,從里到外,每一件衣脈都整整齊齊——偏偏沒有半件是她自己的!她的長發垂下,身上有種沐浴後的淡淡花香。環顧四周,陳設簡單精致,似乎是一間大戶人家的客房。

先去瞧房門。果然——門已被反鎖。一轉身,照見壁上的銅鏡,自己都被嚇住了……她看見的是一年前的蔚初晴,而不是現在的蔚流蘇︰只能說,挑選這身衣服的人眼光品味極高。無論如何,應該不是賀沖霄那不良男子替她更衣的吧?蔚流蘇深吸一口氣,將這類可能性拋諸腦後。不知怎地,雖明知自己一定是被他所擒,但總覺得這人品性惡劣,卻未必如此齷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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