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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君凝眸 第2頁

作者︰辛夷

施存貴不禁有些赧顏,急忙道︰「請勿誤會,將來沈家與‘利亨’的紅利是六四分賬,當然沈家佔大頭才對。」

「施掌櫃果然好打算,沈家費人費力只佔六成,‘利亨,毫不費力居然分得四成,莫非以為沈家開的是積善堂?」沈小姐語氣尖刻起來。

「那沈小姐的意思呢?」

「二八分賬,我八你二。」很干脆。

施存貴臉色一變,「沈小姐的就地還錢,請恕在下不能接受,這樁生意就算作罷。我想,沈家不願做的生意,朱家定然感興趣,說不定肯接受我的開價呢。」

「哼,」沈小姐微諷地冷哼一聲,沈朱兩家彼此不合早非一日,施存貴正是看中這一點,乘機要挾她。「施掌櫃只要認為朱家有本事壟斷江南的全部絲綢買賣,不妨就去與他們合作。不過我要提醒閣下一點,若沒有壟斷全局的資本,此風一開,不知有多少商號要參與一腳,到那時,只怕就要本高利薄了。」看著施存貴漸漸沉暗的面色,沈小姐悠悠地道,「小女子只是好心提醒,絕沒有要施掌櫃改主意的意思。」

這分明是暗示沈家可能壟斷江南絲綢生意!施存貴不由大是後悔,現在騎虎難下的反而是他自己。

「還好,」沈小姐又悠悠地道︰「我也擔心生意做木成,正巧北地的盛源商號孫掌櫃派人送信來,說想要和我們合作。珍珠,把孫掌櫃的信拿來。」

一個垂髫小婢立刻進去取出一封封了火漆的信交給施存貴,果然是盛源商號孫伏勝的書函。

「我開始還為難,不知要跟誰聯手,現在既然施掌櫃有意另尋伙伴,我也不用猶豫。明天就寫信給孫掌櫃,同意合作好了。」沈小姐不緊不慢地道。

施存貴早嚇出一身冷汗,他方才說要找朱家合作,只不過是口頭上虛張聲勢,對于朱家會不會答應實無把握,而沈家卻早與「盛源」有來往,要知道「盛源」也是北地有名的大商號之一,若是與沈家聯手,勢必凌駕于「利亨」之上,到那時可就打了家什又丟了孩子了。

他後悔不迭,臉色陣青陣白,勉強堆起笑臉,「沈小姐何必急于一時,這樁生意大可再細細商量。」

「不是我急于一時,而是孫掌櫃定要我三日之內給他答復,這可叫人為難呢。」

施存貴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吶吶道︰「沈小姐,二八分賬委實是太低了……」

「施掌櫃!」沈小姐語氣峻厲,「你要明白行情!我們沈家不愁沒有生意伙伴,而‘利亨’卻不敢保證一定有人合作。何況,‘利亨’不出本錢卻可坐分紅利,一年至少能得二百萬兩,這其中一百五十萬兩是純利,抵得上‘利亨’目前兩年的收益,這已經是很豐厚了。」

施存貴挫敗地嘆口氣,這位沈小姐簡直太厲害了,叫人想不服氣都不行。「既然如此,就這麼定了。」他又嘆了口氣,「二八分成,我二你八。」

「施掌櫃,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沈小姐語氣緩和了,「我希望利亨商號從今以後能專營沈氏綢布,你看如何?」雖說是請求,那語氣中可沒有半分請求的意思。

施存貴斗敗的雞般苦笑一聲,還能不答應嗎?「我同意。」誰教他要送上門來由人宰割?唉,本想從沈家那里撈一票大生意,沒想到卻在一個少女手中栽得這麼慘,連自家的商號都成了沈家的專賣店了。天理何在呀!看著施存貴如喪考妣的難看相,沈小姐唇角掠過一絲微笑,「施掌櫃,不知你對絲路有沒有興趣?」

施存貴的耳朵立即機警地豎直了,這次他不再冒失地把心里的打算兜出︰「沈小姐的意思是……」

沈小姐開門見山,「我有意與貴號聯合,販運絲綢與瓷器到身毒、大食等地,這是高達十數倍的利潤,如果貴號有意合作,我們兩家可以四六分成。當然,這次貴號要負責商隊的人員裝備及牲口,而沈家則負責準備貨物,歸來所販的西域異產由我們兩家共同經營。」

這更是一筆巨額生意,而且也很公道,施存貴激動得臉色發紅,他掩飾地干咳了兩聲,心中雖千肯萬肯,卻還要故作矜持地挽回一點面子,「這個嘛,我還要多考慮一下。」

沈小姐諷刺地冷笑︰「我還以為施掌櫃會學聰明一些了。」

施存貴臉色直紅到脖根,翻了半天白眼,吼出一個字︰「好!」

「那麼,成交!」斬截得如冰珠般的四個字。「施掌櫃最好盡快安排人手,而且應當在關外建立一個馬匹牲口基地,便利轉運之需。」

「這個我知道,我馬上著手辦。」施存貴頭點得雞啄米一般,他現在對沈小姐可謂是佩服到五體投地了,哪還有什麼推托。

「琥珀,把契約拿來。請施掌櫃簽押。」一刻都沒有多等。

在聯營契約上畫好押,施存貴雖有點不是味道,但也由此得出一個結論︰千萬不能惹上江南沈家,否則恐怕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而現在自己已是沈家的聯營伙伴,這,算是幸運吧?

※※※※※※※※※

離開畫舫,上了早巳等在岸邊的馬車,沈小姐輕輕吐出一口氣。她有一張極特別的臉︰也許不能說絕艷。卻獨有一種沉靜的氣質,更為特別的是她的雙眸,海一般的深,溪一樣的清,老是帶著一種防範與攻擊的冰冷,即使是在笑著,那宛如冰封的雙瞳也不會解凍。

她的臉色蒼白,使得原本黝黑的眉毛和眼楮更深了。那滿含男子英氣的眉劍一般斜飛入鬢,給她清秀的面容平添一分剛毅、果敢,雖然頗有倦意,但那一雙波光瀲灩的眼楮仍閃亮如夜空繁星,帶著說不出的智慧與狡黠。

她並不是美得艷光四射的麗人,但卻有一種特殊的魅力。叫人舍不得移開視線,越看越有味道。她就像一塊千年的寒冰,冷冷地折射出千道光華,卻沒有一縷陽光能透入那寒冰深處。

「小姐,剛才那個施胖子好可笑哦,臉色又紅又紫,賽過茄子了!」叫做琥珀的那個垂髫小婢一上車就吱吱喳喳,又說又笑。

淡淡牽動嘴角,這種臉色她見得多了,凡是敢與她對陣的商家,最後鮮少有鎮定地離開的。「施掌櫃算是個人才,至今為止,想到要南綢北運的北方商人還只他一個呢,可惜他太急功近利,也沒有很周詳的計劃,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沒把我這個女流之輩放在眼里。」她漠然卻中允地評論著施存貴。

「哼,誰教他要見人不帶眼楮,吃虧也活該!」琥珀不月兌小孩子脾氣。

珍珠眨眨眼,「小姐說施掌櫃是第一個想到南綢北

運的北方商人,可方才小姐不是說‘盛源’孫掌櫃也來函說要合作嗎?」她心思較細,發現了一個疑點。

「是啊,孫掌櫃是打算與我們合營藥材與生絲生意啊。」沈幗眉「無辜」地微笑道。

「啊,我明白了,小姐是在騙他!」琥珀心直口快地嚷出來。

「我只說孫掌櫃想與沈家合作,並沒說是合作什麼生意,他自己理解錯誤,怎能說我騙他?」沈幗眉冷笑。生意場上爾虞我詐,別說她不過設了個陷阱讓他鑽,就算撒謊又如何?白紙黑字的契約才算數!

「那小姐要‘利亨’專營沈氏綢布又是什麼用意?」珍珠好奇地問。

沈幗眉對她嘉許地點點頭,這個孩子的稟賦不錯,是個做生意的材料,不像琥珀只會瞎高興,也許假以時日,她能成為自己身邊的一員大將呢。「施存貴雖然同意合營,但並不甘心情願,如果他斷了所有貨源,只能銷售沈家綢布,自然要為我們竭心盡力,否則他自家的商號也保不住。這樣做,只不過讓他不得不正沈家這艘大船而已,況且這對我們更有利,等于我們在北方多開了幾十個布莊一樣。」她停了停,又接著道,「絲路商運自漢就有,但前朝大亂,已停了四十余年,如今天下太平,正是重開絲路的好時機,與施氏合作,既能彌補我們自身商運的不足,又能使他獲利,這樣就能讓他死心塌地為我們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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