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仁?」深深再抑不住一陣清鈴般朗笑出口。「他像一只貓逗弄著掌中的老鼠般逗弄著我。認清楚吧,停雲,你那黑心肝的主子體內沒有一絲仁慈的細胞。」
「你深深地傷害了少主。」沒有前因豈有此果。
「是,所以他反擊得徹底,公平吧。」一抹淡淡淒涼浮上她眼底。
停雲張嘴正要說些什麼,忽見獨孤昊旋風一般刮進廚房,身後跟著一臉疲憊的听風,對著自己的妹子暗暗使眼色。
這只表示主子的心情還是不佳。唉!實在不是什麼大新聞了。
「什麼話題讓你們躲在這里聊了這麼久?」獨孤昊平穩聲音抑不住一絲酸味,引得其他三人皆側目而望。
懊死!不肯承認他的妒心,即使停雲是個女人,他也不要別人佔去深深太多的時間,她是他交易得來,軌該只屬于他一人!
「沒什麼。」停雲首先回神,習慣性為主子調了一杯無咖啡因的果茶遮上。接著又著手沖調一杯咖啡。
「咖啡?」他不贊同的視線落向深深。喉嚨才剛痊愈,就喝這麼刺激性的東西。
「嗯。停雲調制咖啡的技術一流,忍不住想嘗嘗。」
獨孤昊側耳聆听她音樂般旋律的話語,那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讓他聯想到夜里的濕汗和糾結的被單。
又起,他身下一緊。
「別給她咖啡。」他的話阻斷了停雲游咖啡的動作,卻換來深深的一個白眼。
他瞧見了,微笑道︰「蜂蜜加檸檬水,為了你的喉嚨著想。」
暴君!深深心里偷偷的咒罵一聲。
「我知道你現在心里頭一定把我祖宗三代都罵了一遍,對吧?」
「我哪敢──」語音拖得長長的聊表抗議。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深深不解的問︰「怎不見你的藍山?」
他是藍山死忠,從無二心。
「我早就謝絕一切可能成癮的東西,煙或酒,咖啡亦是。」
「為什麼?」
「我對一切會成癮的東西都深惡痛絕,這全都要感謝你。」
聞言,她撇過頭,卻教他捏著下頷,硬生生的回轉。
「別轉頭,眼前的怪物是你一手創造的。你沒有拒絕看的權利。」他的聲音、動作,全都是排斥的氣息。
他不踫她,與其說是高道德標準,不如說他有潔癖──身體和心里的。
在床上他是極端放縱、狂野,技巧高超的愛人,即使到兩人一觸即發的程度,他都能夠狠心的在最後一刻叫停,懲罰她,也懲罰自己。
最終兩人總是各據大床一側,無言到天明。
他篤信快意恩仇;他痛苦,她也別想痛快。
「你親愛的丈夫對你投奔到另一個男人懷中的不貞行為可有話說?」
「我和我‘親愛的’丈夫,」她刻意強調「親愛的」三個字惹得他怒目相向。「我們早約定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多……開明的一樁婚姻。」他冷冷悶哼一聲。
心底一道傷痕裂開,深深痛得只想反擊。「我無所謂,反正你都願意屈就做情夫。」
「你就這麼賤!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踐踏男人的自尊為樂?」
「你不早知道了嗎?」听風聞言,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他知道少主的火氣為何這麼大?因為欲求不滿。
何曾見過主子為女人守身?他一向是個有就一定會滿足的人。這些星期的禁欲,主子不憋瘋了才怪。
嗯!他得想個法子替主子找個發泄的管道,要不然主子一堆氣沒得發,鐵定全落到自己身上。嗚呼哀哉!
第四章
深深一走入房間,先是一愣,腳像是生根了似無法動彈。
女人擠壓著他的胸,在他身上印下無數的吻。
獨孤昊抬頭,瞳孔宛如深不可測的水潭,流光波動襲向她。
「三人行我可不愛。」女人嘟著紅唇,嬌艷欲滴。
他表情似不經心,精目卻牢牢盯著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
她只是半垂眼瞼,斂下所有表情,遙遙側睨。
「下去吧,今晚不需要你了。」他隨意打發。
她輕輕關上門,像個被打入冷宮的女人,獨自承受委屈。
深深仰起頭,腳下不停地拐過回廊,繞過起居室,爬上旋梯。
停雲給了自己的兄長不客氣的一個肘拐,痛得他哇啦大叫。
「你發神經呀!」
「你真是不知輕重的白痴!」停雲氣自己怎會有這麼一個沒大腦的兄長,真是愧對列祖列宗。
听風笑嘻嘻地對自己妹妹勾肩搭背,一邊曉以大義。「想想,如果那只野貓將主子安撫得好好的,你和我也就不必成天膽戰心驚唯恐錯踏半步、誤踩地雷落得粉身碎骨。」
她氣急敗壞,毫不客氣的給他一個過肩摔。
「大智慧拿不出來,小聰明鋪天蓋地,自以為是的粗線條!」
她惡毒的下評語,不再理會躺在地上一臉狼狙的听風,直接追上深深。
「去求他。」停雲在門前以一腳擋住她關門的動作。
「求?」世間有兩難,登天難,求人更難。
深深只是輕輕搖搖頭。
「你實在很不可愛。主子的個性難道你還不了解嗎?若是你肯撇下驕傲,稍微低聲相求,那女人連半點機會都沒有。少主的一顆心全系在你身上,焉有垂憐他人的可能?」停雲難得說這麼一大串話。
「垂憐?」深深轉過身,笑吟吟的臉上有一抹不馴的光彩,眼神卻宛如水潭,深不可測。「我只當那是累贅呵。」
「你太過無情。」門關上前只聞停雲撂下最後一句。
一旋身,深深笑吟吟的表情瞬間斂去,眼里蓄著淺淺的水霧。
身子再無力量支撐只能傾靠在門板,雙手握拳緊捂住胸口,先前靠意志力壓抑的疼痛再也忍不住的翻攪全身。
身體漸漸不支的滑下,她狼狙的跪坐在地上。
這掏心之痛,疼之已極。
而淚,卻一滴也無法自眼眶中逼出。
「呵呵……」一連串低低悶笑不由自主滑出口,痛苦的聲音帶著三分自嘲。
「我若是無情,又豈會受這焚心之苦……」
☆☆☆
避家拿著無線電話听筒進來。「找杜小姐的。」
獨孤昊從雜志後探出頭來。
「我?」她從來不曾留電話給任何人,只除了……她臉色突然蒼白。
「說是聖保碌醫院,緊急事件。」管家說。
只見她接過電話專心聆听,表情越發沉重。掛斷電話後,她只說了一句︰「我得出去一趟。」
獨孤昊聞言,劍眉一蹙。「去哪兒?難道你不知道沒有我的允許,你哪兒也不準去。」
「即使是囚犯也有要求假釋的自由!」她不想在這分秒必爭的時刻與他爭辯。
他勃然大怒,待要發作,管家卻在這時大膽的插話緩頰。
「少主,您還是讓杜小姐出門一趟吧,是醫院來的電話,說是緊急事件。」
醫院?難道出了什麼事?獨孤昊的臉色稍稍平和了下來。
「我送你去。」見她臉上神色不寧,若讓她獨自驅車穿越山路不是明智之舉。
「不必。」深深拿起掛在玄關的米色風衣,匆匆套上,才剛跨出大門就被他一把拉住。
「我堅持,不是我送,你絕踏不出這大門一步。」
「親自看緊你的囚犯是吧?」焦躁夾雜憂慮教她忍不住出口相譏。
獨孤昊並未反駁,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擔心的情緒。
「隨你怎麼想。」
☆☆☆
「病人情況已經穩定了。杜小姐,正如我們先前所言,令妹的病情雖然穩定,但並非長久之計,今晚是關鍵期。」
沒事!深深吁了久憋的一口氣,昏眩了一下,被身後的獨孤昊眼明手快接個正著。
「深深!」走廊上奔來一個人影。
「艾瑞。」極其自然的,她投入來人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