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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婚禮 第12頁

作者︰喬安娜•林賽

「你弄錯了。」

「我弄錯了?」他皺起眉頭,示意地。「那麼妳會帶我去找她──」

「我已經那樣做了。」她打啞謎似的說,然後經過他身邊快步進入大廳。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他不喜歡猜謎,她剛剛卻出了個謎題給他。他不知道他應該親自上樓去找尋他的未婚妻,還是應該跟著她的妹妹去弄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咕噥一聲跟在喬安妮後面進入大廳,不料卻發現大廳里有兩個喬安妮。他戛然止步,目瞪口呆地望著坐在奈杰左右兩側的兩個女子。她們兩個穿著一模一樣的淺藍色絲絨衣裳,戴著一模一樣的藍色頭巾,連長相都是一模一樣。

一定是光線造成的錯覺。他走近幾步,但還是看不出兩個女子有什麼不同。她們的身材相同,穿著相同,連姿色都同樣出眾。再靠近幾步,他注意到其中一件衣裳的領口和袖口繡著金線,另一件則繡著銀線,但那是唯一的差別。她們的臉孔長得一模一樣。

他為什麼沒有早點看出來?他知道為什麼。每一次看到柯敏麗時,他看到的都只是她令人生氣的穿著和皮膚上的泥巴污垢。發現她正是他害怕她會是的那個樣子使他生氣,每一次他的判斷力都被憤怒所蒙蔽。

他繼續走向堡主桌位所在的高台。不知道該坐在哪一個女子身旁使他感到局促不安。她們兩個都沒有在看他,沒有給他絲毫暗示。

沃夫很少感到如此不確定,他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也不喜歡覺得自己像白痴,不知道柯奈杰有一對雙胞胎女兒讓他覺得自己像白痴。他的父親以前一定提過,但他不是沒有注意听,就是沒有興趣去記住。無論如何,他只能怪自己。

選對座位和出糗的機率各佔一半,于是他走向他來到的第一個空位,也就是坐在比較靠近台階的那個雙胞胎身旁。

但她在他坐下前好心地糾正他,轉頭對他輕聲說︰「你確定你想坐在這里嗎?」

他顯然選錯了。于是他繼續走向另一個雙胞胎身旁的空位。但這一個也在他坐下前轉頭對他輕聲說︰「我是喬安妮,沃夫爵爺。你不想跟你的未婚妻坐在一起嗎?」

他臉紅了,听到雙胞胎中的另一人格格嬌笑時臉更紅了。奈杰勛爵甚至咳起嗽來,

很可能是察覺到敏麗做了什麼,或是習慣了雙胞胎女兒玩的這種把戲。

但沃夫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尤其是他不得不轉身走回桌子的另一頭。他只能慶幸敏麗誤導他時他沒有向她道謝,否則現在他會更加難堪。

抵達敏麗身旁時,他抬起她坐的長凳往後移,挪出足以容納他的空間。她驚呼一聲,抓注桌緣以免跌倒。小小的懲罰使他在她身邊坐下時覺得心頭舒坦多了。

沃夫暫時放棄交談的念頭,耐心地等他們的食盤被裝滿。他幾乎想要微笑,不敢相信他竟然會喜歡剛才的唇槍舌劍。

誰會想到他會覺得柯敏麗有趣。她的態度不有趣,她的習慣不有趣,但她說的話不是令他生氣就是令他感到有趣。他說不出來他為什麼覺得有趣,因為令他感到有趣絕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顯然在侮辱他,昨晚和現在都是。

就侮辱而言,她的侮辱微不足道。但話說回來,他從來沒有被女人侮辱過,這可能是原因之一。大部分的女人都不想練就那項本領,因為侮辱通常會導致劍拔弩張。

基于宮廷禮儀,他應該挑最好的肉喂他的未婚妻吃。僕人走開後,沃夫忍不住說︰「妳那麼喜歡扮演男性的角色,也許妳會想反過來喂我?」

她以無辜的眼神看他一眼,然後不帶感情地說︰「我不知道你這麼信任我,竟敢放心讓我的刀子靠近你的臉。」

然後她用她的刀子戳起一塊肉,凝視片刻後把刀子移向他的嘴。他立刻抓住她的手臂推開它,但在看到她綠眸中的挑釁時又放開她的手。他真不敢相信她竟然在暗示他不該她之後向他挑釁,看他敢不敢相信她。事實上,她在使他後悔出言相激。

他繼續迎視她的目光,而不是注意刀子,但他還是警告道︰「別忘了大部分的舉動都會引起反應。如果你在用那把刀子時笨手笨腳,妳不會喜欣我的反應。」

「笨手笨腳?」她嗤鼻道。「誰提到笨手笨腳了?我提到信任完全是因為這只手寧願切下你的肉而不是喂你,我以為你在強迫我穿上這身該死的衣裳之後應該想得到這一點。」

懊死的衣裳?原來她還在記恨他逼她穿女裝的事。

「妳穿這身衣裳看起來如此迷人,妳怎麼會討厭它們?」

話出口後,他才發覺他說的一點也沒錯。她現在看來確實像昨天他誤以為喬安妮是他未婚妻時那樣討人喜歡。敏麗現在看來跟她妹妹一樣漂亮。只有在她開口說話時才能發現兩個女子有多麼不同。

「問題在于不舒適和行動不便。」她告訴他。「你為什麼不穿裙子看看你喜不喜歡走路時被布料拖住腿的感覺。」

「妳太夸張了。教士並不覺得穿長袍有什麼不便。」

「教士不必徙步打獵。」

他輕聲低笑,點頭承認她說的有理。她好像十分驚訝似地注視著他。

她的反應令他擔心,使他忍不住說︰「女人也不必打獵。」

「有必要時就有必要。如果我必須向你解釋其中的差別,那麼我說了你也不會懂。」

「如果妳想說打獵是唯一能讓妳樂在其中的事,那麼妳說的沒錯,我是不會懂,也不會相信。」

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即使是相反的證據明擺在眼前,大部分的男人仍然會堅持己見。如果男人把一個黑的東西說成是白的,而女人說那個東西明明是黑的,那麼它仍然會是白的,只因為男人說它是白的。你要反駁嗎?難道你剛才──」

要不是她的態度如此嚴肅,他就會大笑起來。姑且不論提供反證的是誰,她真的認為男人會不顧證據地堅持己見嗎?

「我認為妳太夸張了。我只是指出能讓人樂在其中的事情有許多。把所有的快樂都建築在一件事情上未免太傻了。」

「如果我說不傻,你當然不會同意,因為只有你的看法才是正確的看法,對不對?」

「看來無論我說什麼,妳都決心要跟我唱反調。」

「不,在我看來是無論我說什麼,你都決心要跟我唱反調。」

「未必。我同意教士在打獵時會覺得長袍很不方便。」

她哼地一聲說︰「你只同意了五秒就指出女人不必打獵,所以不會有相同的困擾。」

他近乎咆哮地說︰「妳為什麼不肯承認養家活口不是女人的職責?」

「也許是因為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人供養。」

「胡說!不是娘家就是夫家的男人會供養她。如果兩家都沒有,她的國王會指派監護人給她。」

敏麗翻個白眼。「你說的是被男人當成談判籌碼的貴族女子。鄉村或城鎮里那些失去親人的女人呢?為什麼她們有那麼多人靠乞討或賣婬來養活自己?她們原本可以輕易地學會靠打獵來填飽肚皮。」

他氣得臉紅。「我們要在這時匡正社會上的種種弊病嗎?我不知道一句贊美會變成深入討論人世間的種種不公──」

「得了,你根本不想討論,你只想別人附和你的意見。」她厭惡地說。「好呀,我們來談談食物如何?或是談談天氣?那些話題對你來說夠安全了吧?在那些話題上,我或許會同意你的看法,但別的話題就別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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