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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記 第6頁

作者︰芭芭拉•卡德蘭

她懷疑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欣賞這一類的宴會。

女主人的女兒是一個害羞而不美的少女,穿著一件很不合適的緊身白紗衣,以至原形畢露;她那雙白緞鞋和白色小山羊皮手套也都太緊窄。

顯然地她無話可說,而又害羞得不敢回答伴侶的問話,雖然他企圖打開她的話匣子,也沒有辦法。

塔笛卡很清楚,到了舞會的時候,她一定花大部分的時間粘在她母親身邊,要不然就是可憐兮兮地躲到洗手間去。

在這種場合,女孩子的地位並不怎麼重要。

在每一個女主人招待自己朋友的舞會中,塔笛卡都看到社交季節中這些珠光寶氣的貴婦全部出現,因為假使她們不出席,就伯別人誤會她沒被邀請。

等到那拖得很久的晚宴完畢以後,女士們就退席上樓。

年輕女孩談的還是她們參加了多少宴會這個老話題,而她們母親那一代,則是蜚短流長,冷言冷語。

「最低限底,」塔笛卡對自己說。「大使館中的那些宴會,比較有趣多了。」

在那里,父親招待一些外國的政治家、政府官員以及外交家,他們的談話都是充滿智慧的。

她從一群跟她年紀相若的女孩子間走開,恐懼地看見繼母正在跟希倫夫人說話。

她們的聲音低低的,不斷地點著頭。塔笛卡下意識的想到她們在論她。

她把嘴巴抿得緊緊的。

「我絕不嫁給希倫爵士。」她發誓。

當貴婦們開始移動時,她不禁有一種得救之感。在一陣絲綢和薄紗的窸窣中,派對又移到樓下去。貴婦們的肩上都披著絲絨、天鵝絨或毛皮的披肩。

舞會在派克巷的一間大房子舉行,屋後有一個大花園。

舞會里悶熱得令人窒息,塔笛卡的舞伴建議到外面去,這使得她非常高興。

花園里掛滿了中國燈籠和彩色小燈泡。塔笛卡跟她的舞伴——澳洲大使館的年輕秘書一走上草坪,馬上有一個高大的男人向他們走來。塔笛卡看出是誰之後,不禁為之氣結。

她想走開已來不及了。

「塔笛卡,你好!」克勞利爵土說。

塔笛卡微微屈膝答禮,沒有說話。

「我們還沒會過面吧?」他向她的舞伴說。

「我姓溫迪斯,爵爺。在金杯賽中我曾經有幸跑在你的馬前面。」

「很好,」克勞利爵士說。「下次我們還有機會。」

「謝謝你,爵爺!」澳洲人說。

「現在,假使你把你的舞伴讓給我,我將會很感激你。」克勞利爵士說。「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林治小姐商談。我希望她過一會兒再跟你跳舞。」

「我當然不能拒絕你的請求!」年輕人禮貌地說。

他先向塔笛卡彎腰,再向克勞利爵士彎腰,然後向屋子走去。

「這太沒有必要了,」塔笛卡大聲地說。「而且也太專橫了!」

「我是因為你而專橫的。」克勞利爵士回答。「今天你為什麼拒絕跟我坐車兜風?」

「我另外有約。」

「我懷疑那不是很重要的。」他說︰「這個晚上,我可是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取消了所有其他的約會來到這個沉悶的宴會見你,我希望你能夠補償我。」

「我並沒有請你來。」

「我希望你沒有。這種場合我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那你為什麼要來?」塔笛卡說。「你應該知道得很清楚,爵爺,我不想見到你。」

「你很坦白。我們坐下來好嗎?」

「我想回到舞會去。」

他輕輕一笑。

「我不想讓你去。假使你堅持的話,那麼我們之間就象在戰爭,而我是絕對會勝利的。塔笛卡,你還是心甘情願地投降吧!來,坐下來我們好談談。」

靶覺到他可能用強力來阻止她走開,塔笛卡昂著頭走向草坪。這里,有些椅子在樹下,有些在花壇後面的涼亭中。

她本想選一張樹下的椅子,但克勞利爵土卻故意走向一座涼亭,為了不願意當眾出洋相,塔笛卡只好跟著他。

那些有靠墊的椅子並不是在黑暗中。上面有彩色小燈照耀著,一根樹枝上還掛了一個大大的黃色燈籠。

盡量坐得距離克勞利爵士遠遠的,塔笛卡把臉別開,冷冷地問︰

「爵爺大人,你明知我不會耽擱多久的,請問你有什麼話跟我說?」

「我可以告訴你,你是我所看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克勞利爵士說。

「那不可能是真的,而且我也不希望听你這樣講。」

「事實上那是真的,」他說︰「昨天晚上我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是在羅馬大使館中看著你的母親在舞池中回旋哩!她有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優雅氣質,你也一樣。」

塔笛卡不說話。她想多听一些有關母親的事,她渴望談她的母親,可是她知道這個人是危險的,絕對不能給他任何鼓勵。

「我很愛慕你的母親,」克勞利爵士繼續說下去。「跟很多男人一樣甘願拜倒她的石榴裙下。但是,正如你所知道的,她對誰也不予青睞,除了你父親以外。」

「那是真的,」塔笛卡柔聲地說。「他們彼此相愛。」

「他們的愛是不同凡響的,」克勞利爵士說。「你告訴過我你的芳心還沒有許給任何一個男人,小塔笛卡,那麼,何不許給我呢?」

塔笛卡嚇壞了。剛才她的心思完全在母親那里,而現在她卻听見克勞利爵士的聲調里有著她一向害怕的成份。她知道假如她望著他,她一定會看見他眼中那種表情。

「你有何建議呢?」她問。

她用話來刺他,希望她這個坦率的問話會使他受窘。

「我建議你應該嫁給我,塔笛卡。」

起初,她以為自己听錯了;然後,她以為他在開玩笑。

她轉身望著他,他正用一種她很不喜歡的態度定楮看著她。雖則她不相信那句話,但無疑地,他是誠意的。

「假使你是認真的,」她說,發現自己的聲音很僵硬。「那麼,我要謝謝爵爺的美意。不過,我的答復是——不!」

「為什麼不呢?」

「難道我的話還沒有說明白?」塔笛卡望著花園的遠處說。

「不明白。我要知道你為什麼不肯嫁給我?我有很多東西可以奉獻給你。」

「那些不是我想要的東西。」塔笛卡說。

「那麼你想要什麼?」他問。

「我想,答案是愛情。」

「我會教你愛我的。」

塔笛卡搖搖頭。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父親並沒有教我母親,那是他們之間發生的某些東西。」

「在茫茫人海中要是有兩個之間發生了這種事,他們就會一見鐘情。」克勞利爵士說。「不過,我卻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情人,塔笛卡,我比那些無能的青年人更懂得如何教你愛的歡樂。到時你就會懂得愛我,我會喚起你靈魂深處的俄羅斯熱情。」

「我很抱歉,爵爺,你的建議是不可能的。」

「沒有不可能的事!塔笛卡,我要你,自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要你了。」

「我認為這只是你過去的幻想。」

「你錯了。我要讓你知道你自己對我以及愛情是何等無知。」

他一面說一面就伸手抓住她的。她想走開,但是他抓得緊緊的。

她很慶幸自己帶著手套,所以不至于踫到他的手。因為即使這樣的接觸,她都會對他感到極度的憎厭。

他還想用另一只手得來摟著她,但是她已站起身來。

「你的話說完了吧?」她急促地說。

「我還有很多話要說,不過這不是適當的地方。我們什麼時候再見面呢?」

「我昨天晚上告訴過你,現在我還要再說一遍,」塔笛卡說。「我不希望跟你再見面,爵爺。我們之間一切都不相同,沒有什麼可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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