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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記 第5頁

作者︰芭芭拉•卡德蘭

一簇簇白色蘭花非常有韻味地盛開在一個籃子里。她奇怪哪一家花店能夠這麼早替客人送花。

她不感興趣地打開便條,信紙上印有一頂皇冠,她看見里面這樣寫著︰

「你會跟我一起坐車逛公園嗎?美麗的小塔笛卡。我將在十二點的時候來拜訪你。這些花是剛剛從鄉下運來的,它們會使你記起我。克勞利」

塔笛卡把信折起,對等候著的僕人說︰

「告訴那個信差通知他的主人,林治小姐另外有約會。」

「好的,小姐。」

僕人走向門口,塔笛卡走進晨室,把那封信撕成小片丟進字紙簍。

她希望繼母不知道這次的邀請。

從她長久的經驗中,她確信克勞利爵士對她的興趣不是認真的。他只是被她的臉孔所誘惑,象以前一些年長的男人一樣,認為跟一個美麗的少女調情是一種樂趣而已。

在她成長的這幾年中,她遇見過幾個中年唐璜。她父親在大使館中招待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士,所以他們都不年輕,而且大多數已婚。

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他們的追求,他們的熱情,使得主人的女兒——塔笛卡一開始就得對他們保持距離.

「克勞利爵士看來也是個唐璜式的男人哩!」塔笛卡想著,不覺泛起小小的微笑。

不管怎麼樣,她就是不喜歡這個人。他的態度、他的眼神,都使她感到厭惡。

「我希望再也看不到他!」她想。

她有什麼好擔憂的呢?她可以很容易地拒絕他的邀請。而且,社交季節快要結束了,她在舞會中也不見得會再踫到他。

她的父親說過他今天不想到古華得去。

「忘掉克勞利爵士吧!」她對自己說。

不過,她卻很奇怪為什麼當她在白金漢宮的舞會中離開他時,他眼中的表情至今還活鮮鮮地留在她記憶中。

她把那些花忘記了,直到林治夫人走進晨室;那時塔笛卡正在寫好幾封答謝那些招待過她的女主人的信,

「大廳中的花是誰送的?」林治夫人問。

塔笛卡從桌前站起來。

「繼母,早上好!」

「好?不見得啊!」林治夫人說。「我頭痛。天曉得我每次參加了舞會以後的難受。不過,為了你的緣故,我也只好犧牲自己的健康來作你的監護人了。」

塔笛卡不回答,她知道繼母很喜歡參加舞會,表面上卻說為了要做她的監護人,象個殉道者似的。

「我問你花是誰送的?」林治夫人看見塔笛卡不說話,又問。

「一個昨天晚上跟我跳舞的人,」塔笛卡漫不經心地說。「我以前沒見過他,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闊綽。」

「他是誰?」林治夫人問。「他是單身的嗎?」

「我听說他有一個太太。」

「不要理睬那些結了婚的男人,」林治夫人暴躁地說。「不要忘了我昨晚告訴你的話。」

她一面說一面走了出去。塔笛卡嘆了一口氣又坐下來繼續寫信。

寫完信,她回到臥室里,發觀那個從少女時代就跟母親一起的老女佣在等她。

那個時代,沙皇宮廷中的貴婦貴女都流行雇用一個法國或英國的侍女。艾倫到過聖彼德堡,她的女主人和多明尼克爵土私奔,她也跟著一同離去。

「我們出去走走吧!艾倫,」塔笛卡說。「我需要呼吸一些新鮮空氣。」

「我知道你喜歡這樣的,塔笛卡小姐。」艾倫說。

她是一位表情甜美的中年婦女,除了父親以外,她是塔笛卡唯一喜愛的人。

艾倫望著她那黑發如雲的小臉,關心地問︰

「什麼事使你煩惱?她又跟你作對了?」

「她」是誰那是用不著解釋的。

「夫人要我在聖誕節以前嫁出去。」

「不要理她!」艾倫執拗地說。「自從她嫁給你父親後就一直想趕你出去。假使她太過份的話,你一定要告訴你爸爸。」

「爸爸又有什麼辦法?」塔笛卡說。「他己屈服于她了,他不喜歡吵架。」

她嘆了一口氣。

「唉!艾倫,假使你和我可以離開這里到別的地方去,就算是住在一間小小的木屋里也好。我相信我可以寫文章或者譯書來賺一點錢。」

「這是不對的,塔笛卡小姐。那樣你就會跟你所屬的社會月兌節了。」艾倫堅定地說。「你必須有機會去遇見好的人,去交朋友。」

「每一次我交到朋友,爸爸就要調到別的地方去,你記得羅馬那家可愛的人嗎?我那時想永遠跟他們在一起,但是,我卻永遠見不到他們了。」

「你現在長大了,也許你會找到一個善良高貴的人來愛你。」

塔笛卡淡淡一笑,里面完全沒有幽默的成份,

「你真是跟繼母一樣壞,老是講到結婚的事。」

「要不然,象你這樣的貴族小姐還能過什麼樣的生活呢?你我都知道,你母親一定也會這樣想的。」

「當我一旦墜入情網,我當然會這樣做的。」

「你有愛人了嗎?」艾倫問。

這是一個她經常問的問題。

「沒有呀!難道你不知道?」塔笛卡回答。

她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問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為什麼不能愛上任何一個追求我的人。但是,艾倫,他們都那麼平凡、庸碌,我甚至討厭他們哩!」

「這只是時間問題,」艾倫安慰她。「你的母親在十七歲就戀愛了,不過那是不同的。我永遠忘不了她對我說,‘我愛他,艾倫!我愛他!我愛他!假使爸爸不讓我們結婚,我就要跟他私奔!’」

這是塔笛卡听過無數次的故事,但是每次都使她感動。在艾倫微微顫抖的聲音里,仿佛還可以听得母親聲調中的狂喜。

「當我有這樣的感覺時我就結婚,」塔笛卡說。「但是我絕對不會在繼母強迫或者恐嚇下去嫁人。」

「你是對的,小姐,不要讓她成脅你。」艾倫說,「她會那樣做的,我知道她會。」

「是的,我也知道。」塔笛卡莊嚴地說,然後又換過一種聲調︰「來吧,艾倫,我們出去走走,我要到圖書館去。」

這一天其余的時間,塔笛卡都故意避開她的繼母。很幸運地林治夫人外出吃中飯去,她累了就不會拖著塔笛卡陪她坐在馬車上到處訪友;以前她常在下午這樣做。

塔笛卡得以拿著一本書姥縮在沙發上,過了一會兒,她就因為連夜失眠太睏倦而睡著了。

她睡了沒多久就因為一陣非常快樂的感覺而突然醒過來。

她的夢消逝了,然而她知道她剛才不是孤單一個的,有人跟她在一起,有人給地帶來了快樂——一種似乎把他們兩個都籠罩在金霧里的快樂。

「我是快樂的。」她向自己微語。

她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大腿上放著一本書。

「要是我在真實的生活中能夠有這種感覺就好了。」她想。夢中的快樂還活鮮鮮地留在腦際,她上樓去為晚上的宴會打扮時一面還哼著小調。

今天的晚宴跟她以前參加過的毫無兩樣。

巨大的桌子上裝飾著鮮花,擺滿了銀光閃閃的餐具,銀燭台上點著蠟燭。

女主人高聳的頭飾閃閃發光,身上戴滿了鑽石和珍珠項鏈、胸針、手鐲和指環。

名貴的各國佳看上了一道又一道,塔笛卡吃得很少;而她晚宴的伴侶也差不多都是這些人。

一個是一名衛土,他向她描述他在軍中的一些細節、

另外一邊是一個沒有下巴的年輕貴族。塔笛卡發現他唯一感興趣的事就是飛速地騎雙座腳踏車。

他們兩個人都從沒讀過一本書,他們的政治知識也只是拾人牙慧地述說一些激進份子的笨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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