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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 第10頁

作者︰岳靖

「我有點不舒服,想喝水。」白靄然說。

「我去取。」與謝野學馬上接道。「想吃點什麼嗎?」

「謝謝。水就好了。」白靄然掀起臉上的面紗。

與謝野學對她一笑,卸下背後的弓與箭,旋身離去。他很體貼,從那日的Eyecontact晚餐以來,有一個星期了,他的追求態度表現得極其明顯,而另一個男人卻行蹤不定,隨時在消逝中……

白靄然看著舞動的人群,找到那個戴蘇洛面罩的男人,他正摟著《悲慘世界》的坷賽特翩翩起舞,一曲結束,他更換舞伴,繞了幾圈,人群淹沒他嬌小的新舞伴,他趁勢退出舞池,揭掉面罩,往暗處走。

白靄然自沙發起身,循著柏多明我消失的方向走去。

出了碉樓,外頭一片岑寂。他的步伐快而無聲,白靄然一下跟丟了。在有頂垛後走道,看不到他的人影,她頓足,左右張望。牆上火把,焰光閃動,她突然覺得後面有人,一轉身,那人將她擁進懷里。

「為什麼跟著我?」襯衫下的精壯胸膛幽沉地起伏。

白靄然臉頰熱燙,想抬頭,對方將她壓得更緊。

「你已經選擇走錯路,為什麼又跟著我——」男人聲調緩慢,帶著魔魅氣息—大掌搗住她的眼楮,用那條黑色面罩徹底阻絕她的視線。「白靄然,我可以強硬要了你的——」

白靄然掙扎起來。「柏——」

「不準出聲。」他的唇迭上她的。

她感覺他在她後腦打了一個結——很緊的死結。他咬痛了她的舌尖,大掌幾乎要捏碎她的手腕。

白靄然放棄掙扎。為什麼要?沒什麼好怕的,再怎麼壞,她都曾經在這個男人身上感到過安心,他的吻甚至已令她熟悉……

「你如果想傷害我,這是最後的機會。」她在他唇里這樣說。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著他,只當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她便莫名地跟上他。

男人將她抱起,扛上肩,開始走動。她听到他哼唱〈Youaresobeautiful〉的嗓音,很憂郁神秘,低低回旋。他的步伐像在上樓梯,長而陡的樓梯。她被顛得有些昏,也或許是迷醉在心碎似的歌聲中,不知過了多久,她耳畔的歌聲變成忒愣愣的風聲,氣溫明顯驟降——他們到了戶外嗎?

「柏多明我……」她發出嗓音。

「是。」他明確回應她了。

「這是哪里?」她伸手,想踫眼楮上的黑布。

他阻止她。「你不是說,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他將她放下,大掌握住她縴瘦的柔荑。

她感覺自己站在濕滑的草地上,尖細的草葉正搔刺著她的腳踝。「你到底想做什麼?」

柏多明我黑眸斂了斂,瞅著她身上的洋裝——這兒太暗——在舞池里,他記得那是混了曙光的雲朵色澤,像她的名字一樣。「白靄然,」他拉著她走,邊沉聲問︰「你可不可能喜歡我,甚或——愛上我?」

白靄然頓了一頓,寒風無情地吹揚,讓她的肌膚泛起冷疙瘩。

柏多明我又說︰「你不必回答。」他忽然抱起她。

白靄然感覺腳一下離了地,沒一會兒,她被放坐在一個平坦的地方,像個岩石台座。

「白靄然,」柏多明我貼近她耳畔,胸懷籠罩她的背脊上雙手放在她肩上。「現在在你眼前有一座孤島——荊棘海孤島——听說,那是一位帶劍流亡的貴族的最後棲地。幾百年前,那位貴族愛上王的後妃,隱瞞身分與她幽會,他們固定一段時間在溫暖、風光明媚的森林湖畔過美好、浪漫、平凡的夫妻生活,時間一到,便各自分離,期待下次的團聚。男人告訴女人不可問他的身分,否則會為他招來殺生之禍,毀滅他們之間的愛情……」他緩緩地收住聲音,沒再往下講,長指解開她眼上的黑布。

白靄然受不住突來的冷風,眨眨眼,沁出淚光,視線有些迷蒙,對住一片遼遠、寬闊的景致——

那神秘的北方島嶼,狀似扇貝,孤躺在無垠的荊棘海中,遠眺起來如此顯冷而悲靜。她從沒看過的荊棘海另一面,現在坐在城堡了望塔最高的天台,也是第一次。她的腳就懸在夜空中,底下是一片漆黑,淒清的河流奔騰聲,獨傳一份孤寂。

「為什麼男人後來會成為帶劍流亡的貴族,住到冰冷的孤島……」柏多明我站在她後面,長指描觸她的鎖骨,輕聲繼續說︰「因為猜疑、因為不信任——白靄然,人總有一天都會成為孤島,在我再次成為孤島前,我會讓你傷心地離開的……」他猝然將手探進她領口,竄入內。

白靄然一僵,呼吸凝滯,腦袋空白。柏多明我俯首,湊向她的臉,吻她柔潤的唇。直到他弄痛她,她才有了反應,伸手扳扯他的大掌。

「住手……」她嗓音喘息,從兩人餃接的唇中傳出。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她,他太可惡了真的這麼想傷害她嗎?

柏多明我不為所動,唇更加堵緊她的嘴。

白靄然哭了,用力地咬他,曲肘撞開他,翻下岩石台座,跑向另一側。

柏多明我抹掉唇邊的血,旋身。「你站的地方正好可以看清整個宿舍區。」他看著她。「你知道我們住的地方像什麼嗎——」

白靄然別開臉,不看他。

「宿舍區的俯瞰圖像女性生殖器,茂密的森林、繽紛的橋堡、蜿蜒的河流、溫暖的主堡……」他語氣和眼神一樣沉定、有磁性,詠詩般地傳述︰「我們每天走過,住在子宮里——最原始、赤果、未受教的狀態——不一樣的學習。你怕了嗎?白靄然——」他喚著她,朝她走近。

白靄然不讓他接近,看準出入口,快步走過去。

柏多明我站定,凝視著她遠離的背影。「白靄然——」

白靄然搖著頭,越走越快,不想听他叫她的名字。

他卻還不放過她。「白靄然,如果沒辦法讓你喜歡我——」嗓音不斷。「我便要成為你所厭惡的人。」隨風飄縈。

白靄然緩下了腳步,慢慢地、慢慢地,停住身形,僵冷著嗓音,說︰「你已經做到了,柏多明我——」

沒有人比他更徹底了!

她討厭他!

白靄然奔跑著回到舞會現場,音樂聲好大、好鬧,她耳里卻依稀听見柏多明我哼唱〈YOuaresobeautiful〉的嗓音,他一直唱,不停地唱,像在取笑她這個要來體驗不同學習的海島之女太純、太傻,所以遭他玩弄似的對待。

她討厭他!這是理所當然的,那她為什麼要覺得難過、覺得透不過氣、覺得心痛?

她應該要漠然。她為什麼要讓他徹底地得到她的這份情感——

她討厭他!

她討厭自己討厭他!

她應該要漠然,應該把腦海中哼唱〈Youaresobeautiful〉的餘韻摒除!

白靄然憂憤地抹掉臉上的淚水,腳步急促,一個轉身,撞到暗處的躺椅。

一個粗嗓吼罵她。「識相點!」那是個披斗篷的男人,他斗篷下有個女人,與他一樣赤果著身體,躺在椅中。

白靄然抽了口氣,倒退一大步。

「靄然——」一雙大掌扶住她。

白靄然回身。

與謝野學隨即帶她離開。「你嚇到了?」他安撫地攬著她的肩,走向明亮的餐亭,取水給她。

白靄然喝下他遞來的水,微微頷首。「謝謝……」她的嗓音虛弱,經歷了太多情緒。

與謝野學看著她略略失神的美顏,伸手將她掀至額上的面紗放下,大掌包裹住她柔荑,緘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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