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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一樣 第6頁

作者︰席維亞

她的家境定可與向宅匹敵,否則,不會接受得如此理所當然。

但,如果她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失蹤這麼久應該早鬧上新聞頭條,怎麼可能至今沒人來尋呢?還是……這都只是她的妄想?不會弄到最後,她只是個好吃懶做的閑雜人等吧?

舞月又重重嘆口氣。外表看似開朗的她,其實是將失憶的無助完全隱藏,不讓人發現。

突然,腿上傳來震動。

她一怔,四處尋找,最後才發現是口袋中的手機在動,這是昨天元總管交給她的配備。

向大少找她!「喂?」她七手八腳地拿起。

低沉的嗓音響起。「我在書房,來一下。」說完,立即收了線。

「向大少有令,不陪你玩啦!」舞月立即一躍而起,拍拍身上沾黏的狗毛。「等哪天向大少心情好一點,我再帶他出來陪你散步!」丟下安撫的話語,她快步朝屋內奔去。

一臉哀怨的番茄醬低哼,打了個呵欠,全身甩動,慢吞吞地踱回狗屋。

舞月快步奔過偏廊,直接沖上樓梯,來到書房門前,用力深呼吸,調停因狂奔而急促的呼吸。

要笑!就算向大少會變這樣都是你害的,難過等回房自己再難過,在向大少面前你要永遠保持笑容!舞月不斷告訴自己,等臉上盈滿了笑容後,才舉手敲門。

「向少爺,我來了。」沒等他回應,舞月開門探進頭嬌笑道,隨即蹦蹦跳跳地來到他身旁。

坐在書桌前的向格非正端起咖啡啜飲,才剛含入口中的香濃液體差點噴出。

曾在腦中浮現的形象,如今活生生出現眼前。

她,穿著黑色洋裝,白色圍裙,早已見慣的制服在她身上卻有種無辜動人的氣質,襯著她的靈動大眼,足以撩起男人潛在的、邪惡的征服。

有把莫名的火,在他體內快速燃燒。該死的,除了允非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外,誰會多事到叫她穿上制服?

慶幸不透光的墨鏡掩飾了眼神,向格非低咳了下,隨著入喉的咖啡,將波動的情緒一並掩藏。

「幫我念報紙。」他一指桌上,成疊的報章雜志堆在那里。

嘩,好多耶!舞月無聲驚嘆,定到他身邊。「要從哪一份開始念?」

「這個。」他伸手模索,狀似隨手一抽的報紙,實際是他經過選擇的。「念財經版。」

「好。」舞月翻開報紙,窸窸窣窣的,拉開的報紙將她的臉和上半身全都遮住。「只要財經版隨便一個新聞都可以嗎?」她探出頭問,一個沒抓好,報紙掉落,她趕緊伸手去抓,卻反而散了一地,更顯狼狽。

將一切看在眼里,向格非嘲諷揚唇。「你在干什麼?」連翻個報紙都手忙腳亂,還敢大言不慚地說自己不是個簡單人物?

出師不利,舞月小臉微紅,將報紙一把抓起。「報紙掉了……」她忙著翻找財經版,一不小心,又是整份報紙散落,她尷尬得嘿嘿直笑。「又掉了……」

「去搬把椅子過來坐好。」向格非看不下去。「放在桌上翻,不準再掉了。」

「哦!」舞月把牆角的小圓椅搬來,將桌面騰出一片空間,放在桌上翻找,果然順手許多,她馬上找到財經版。「我要開始念嘍!」

向格非單手支頤,似笑非笑地挑眉。「我一直在等。」

怎麼才一開始她就表現得很沒用的樣子!舞月皺鼻,重振精神努力想表現。

「台股在連……漲三日後,指數在六千六百點……『曹』遇……關卡『厭』力,全球再度……嗯……在恐怖攻擊的陰『雨』下……」

向格非怔愕,看到她手指逐字劃過,頭低低的,小臉認真無比,還不停繼續念著。

應該是遭遇、壓力、陰霾吧?她不僅有邊讀邊,甚至還把根本不會念的字省略,他確定恐怖攻擊前一定還有個「籠罩」。

這段文字叫個國小六年級的小朋友來念,都比她還順!

「等等,」向格非打斷她。「你故意的?」

舞月抬起頭,不悅地嘟起小嘴。什麼嘛!她知道自己念得很爛,但她是真心想做好的。

「我、很、認、真——」她強調。她也不懂,為何自己說跟讀的能力會差這麼多?

那張惱怒的無辜表情,讓向格非啼笑皆非。「沒事,你繼續。」他倒想看看,她能落詞落到什麼地步。

「由于景氣復『更』,德國政府今年到目前的稅收大……大幅成長,預定今年可望達到歐盟穩定與成長公約規定的舉債上限……瑞士美僑商會執行長呼、呼、呼……」

「呼吁。」听她呼了半天還呼不出來,向格非直接幫她接上。

「哦,呼吁瑞士政府認知對美貿易投資的……嗯……關鍵重要性……」舞月鍥而不舍地念下去,卻突然被連人帶椅地往後拖,她驚喊一聲,連忙努力穩住。「這樣我沒辦法念啊!」伸長手仍踫不到桌邊,她不禁抗議。

「你走吧!」他就是不想再讓她念下去,那斷續不成章的文字成了一種凌遲。向格非低嘆口氣。是他太笨,竟信了允非和她的話,以為她真有那麼一點才能。

這麼看不起她?!舞月不肯放棄,小手按上他的大腿,輕輕搖晃。「再給我一次機會嘛!」

那置于腿上的溫熱觸感,襯上那雙若有所求的大眼,向格非心震了一下,感覺一股熱流在鼠蹊部竄過。

懊死!重傷兩個月的禁欲生活,讓他連小女佣都想染指?

不想廢話,向格非抽了本英文商業雜志丟給她,打算用最直接的方式讓她知難而退。「再不會念,你就出去吧。」

伸手接過,舞月愣了下。「從頭念嗎?」

「當然。」向格非雙手環胸,等著她垮下小臉挫敗離去。

但下一刻,舞月卻將雜志捧在膝上,翻過前面的廣告及目錄頁面,用一口純正流利的英文開始念了起來,其中不乏艱澀難懂的商業專用詞匯,她卻絲毫不見遲滯,清脆圓潤的嗓音在書房里回響,像篇悅耳的樂章。

向格非難掩驚訝。他以為,她連簡單文字都念不好,應是知識不足,但在她露了這一手後,他相信,中文絕對不是她的母語,所以才會對話上應用自如,卻對復雜的文字感到棘手。

心念—動,向格非用日語開口︰「你對這篇報導有什麼想法?」

舞月停下閱讀,靈活的大眼眨呀眨的,「你說什麼?我听不懂。」

「那,這懂嗎?」向格非改用法語說道。主修企管副修語言的他,精通多國語言。

舞月一怔,眉宇微擰,有種熟悉的感覺在心底泛開。

自從她車禍清醒後,周遭的人都說中文,她也理所當然跟著說中文,之前幫允非看文件時,發現到自己會說英文,但她不知道,她連法語都會說。

「我懂……」她用法語低喃,努力想捕捉住那抹感覺,卻是一閃而過,什麼也沒留下。

「你想起什麼?什麼都可以,跟我說。」向格非用法語對她說話,試圖引出她的回憶。

努力想了好久,舞月沮喪咬唇。「我想不起來。」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因為這會讓她覺得她不僅被世界遺棄,連自己都遺棄了自己。

突生的柔情,讓向格非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別急,在你想起來之前,你可以一直待在這里。」他溫言道。

那堅定的臂膀給了她支持,舞月點頭,隨即臉色一變。她這個白痴!明明要想辦法讓向大少開心的,怎麼反而換成她被安慰了?

把所有情緒都抹去,舞月揚起燦爛無比的笑容,若無其事地用開朗語調說︰「那我繼續念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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