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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元寶私奔 第13頁

作者︰謝上薰

「殺人的生意?」元寶咋吞。「三百六十行,哪有這一行?」

「所以我說你無法想像,因為你年輕識淺。」

「年輕識淺很好啊!心中沒有太多的包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不錯。」郭冰岩不自然的別開視線,將飯碗擱在桌上,低喃道︰「這也是我最羨慕你的一點。」

「你說什麼?」元寶沒有听清楚。

他恍若未聞,轉身要走。

「喂,你別走!」

他哪里肯理會,她又哪里肯罷休,跳下椅子要追趕上,他卻忘了自己已經腿軟了一陣子,臨時起意要追、趕、跑、跳,結果當然是--砰的一聲,摔得丑樣橫陳,哀聲大起,教人想不回頭看一眼也難。

冰冰岩停步、回眸、看一眼,語出真誠的道︰「丑死了!」

原來,完全不懂「虛偽」有時也是一種美。

元寶原已疼得皺眉咧牙,這時又給他氣得七竅生煙,她確定這個冷血男人對她懷有偏見,討厭她到了極點,否則,看見像她這樣人間少見的清麗月兌俗的美少女不幸落難,不是該伸出援手,細心呵護才符合常情嗎?

「你一定很恨我!」她指控,淚水在眼中打滾,不知為何,這個念頭使她很受不了。

「恨你?」他連想都沒有想過。

「對,所以你幸災樂禍。」

「我沒有幸災樂禍。」他實話實說。

「你有!」她開始哽咽。「我摔一跤已經夠慘了,你居然幸災樂禍的說我丑死了,你這個人太差勁了」她鳴咽出聲,加強指控效力。

冰冰岩那張宛若寒冰雕琢的容顏,起了一絲絲的變化,卻又極快收斂住。

「沒有人在摔跤之後還稱得上美麗。」

然則,這樣的解釋是不夠月兌罪的。

她刁蠻道︰「你罵我丑死了,我就恨你。」

「隨便。」他內心無愧,只覺得可笑。「這不是你第一次說恨我,想來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啥?」元寶圓睜杏眼,忘了要哭。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團疑問給她。

接下來數日,元寶吃得極好,胃口大開。她領悟到跟冰雕人生氣,賭氣,那是跟自己過不去,她金元寶從來不做賠本生意。

甚至在洞悉「惡徒」沒有傷害她的意圖之後,她的行為變得肆無忌憚起來,不再把冷慧凡、姬水柔那兩張冰霜臉放在眼里。

嘿嘿,功力太淺了嘛!苞郭冰岩相較的話。

再怎麼武功蓋世,若是不能傷人,也不過是一只紙扎的老虎,唬誰呀?

有了這樣的認知,她又恢復了她的本性。

基本上,金元寶算得上是一個生性惡劣的人,她很容易得寸進尺,很容易軟土深堀,而且,絲毫不以自己乖戾的行為為恥,是以,也就談不上「改進」兩字。

她有好幾天沒見到郭冰岩了,居然有點想念他那張冷冰冰的臉。不過,他不來也好,等她養足精神,就可以偷偷溜走,因為黑白雙姝對她的看管不若先前嚴密,她又熟悉西湖的地勢,逃走的成功率很大。

她是杭州人,很以自己的故鄉為榮,因為出名嘛!

杭州揚名天下,大半拜西湖所賜,正如大詩人白居易贊嘆的,「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說起吟詠西湖美色的詩詞,真是數不勝數。

甭山賞梅,那更是富貴人家每年必游之處,連金乞兒那等銅臭佬,也會攜家帶眷來上一回,彰顯一分,表示自己也是有那麼一點點氣質的。

元寶從不參加「旅游團」,叫她听一群三姑六婆吱吱喳喳的驚嘆聲此起彼落︰「哎呀!多麼美麗,多麼詩意!」「可不是,一片香雪海,置身其中,當錯以為自己是梅花仙子。」「你真敢說!若是真有梅仙,也只有xx小姐當之無愧。」她可受不了。

而在那種時,刻也少不了唇槍舌劍,也少不得有人打圓場,「得啦!得啦!自家姊妹,何苦評長論短?倒不如一展才華,借古人吟詠此情此景。」當然,馬上有人爭相賣弄,「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長憶曾攜手處,千樹壓、西湖寒碧,又片片、吹盡也,幾時見得。」這是姜夔的〈暗香〉。「無意若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輾作塵,只香如故。」這是陸游的〈卜算子〉。

像那些鬧烘烘的場景,教她怎受得了呢?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背了一兩首詩詞來應景,渲染西湖寒冽的碧波和一片雲霞砌的梅海。結果,根本沒了賞梅的情趣,反成了一較高下的背詩大會。

元寶一想到就嘆氣,壓根沒興致去湊熱鬧。

她最喜歡約默嬋一道前去,耳根子清靜多了,而且還有一樣好處,姊夫張師涯不但會派人暗中保護她們,累了,有轎子可坐;餓了,茶點熱食供應不缺。一票人只伺候她們兩個,說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唉!相比之下,金家這塊『金』字招牌真是中看不中用。」

誰教她生在女兒國呢?有什麼好東西,眾多姊妹一瓜分下來,所得也就有限得很,假使老爹多學學張師涯的慷慨大方,當他的女兒才叫風光,偏生他的錢不比別人少,吝嗇的花招卻是比別人多。

他人是勤儉致富,金乞兒是富了更加勤儉,即使被人取笑「賺錢不花,留著墊棺材板!」他一樣我行我素。

元寶也愛錢,但她真正愛的無疑是金錢所能買到的生活上的方便。她不像一般的大家閨秀,選夫婿時口口聲聲只重「人品」、「才華」,絕不敢直言說家世第一、外貌第二,那顯得太勢利,不是賢淑女子風範。反正,做父母的總會挑一個「門當戶對」的青年才俊。放心吧!案母們都是非常功利又愛惜顏面的,犯不著閨女自個兒「破壞形象」。像元寶這樣現實的姑娘,開口就問男方俊不俊?有錢沒錢?可是萬里挑一的。

「你在夸獎我嗎?」元寶問。

「我在損你!」作者答。

「哈啾!」元寶很不雅觀的打了個噴嚏,她二話不說的走向窗畔,邊走邊擦鼻涕,當她伸手正要將窗戶關上,一向神經大條的她也察覺到今晚的月色明亮,不由把頭伸出窗子朝上仰,好大的一輪明月,沒有缺角。

「難道今天是十五?」她有點迷惑的自言自語。

「正是。」有人迅速接口。

「是你!」她深吸了口氣。好大座一會移動的冰山,作麼舉止輕靈如貓,無聲無息?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心想自己擦鼻涕的丑樣都被他看了去,然而,她仍暗自希望一切不要如她所想。

「剛到。」郭冰岩靜止如石像般。「十五明月夜,可讓你聯想到什麼?」

「有啊!我有一位表姊就選在月圓之夜自殺。」

冰冰岩的眼神已極冷,如今更似凍住了。

「是嗎?」

「騙你干嘛?而且她是為了一個非常可笑的原因,那麼義無反顧的結束自己的生命,使我想忘也忘不了。」元寶太寂寞了,所以逮著一個人就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

「我表姊的閨名就別提了,我只能告訴你,她有傾國傾城的容貌,

縴合度的身子骨,性情柔順、舉止嫻雅,而且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簡直稱得上十全十美,連我第一次見到她,都很不爭氣的目瞪口呆!

「唉,她好似仙女下凡,美到連女人都無法嫉妒她。我們家族的長輩們都斷言她的未來不是貴妃也是王妃,私底下,還悄言只有她配當皇後呢!

「我表姊本人也很清楚自己的身價,所以,她更苛求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須完美無瑕,有時會覺得光是坐在她身旁『觀賞』她品茗的優雅動作,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總之,在她身上,絕對看不到任何不雅的舉動。終于,在表姊十七歲那年,宮里傳出皇帝選妃的聖諭,駐守此地的陳大人迫不及待的將表姊舉報上去,果然,宮里派人來『驗收』表姊的美色,我家族那些長輩們少不得重重賄賂官員一番,以免重蹈王昭君之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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