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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負有情郎 第4頁

作者︰唐瑄

想起慘死的親人,她難忍傷心又不想掀起婆婆的痛苦,匆促背過身去,拎起袖擺拭去眼角的淚珠,無意間瞄到愁情始終溫情的眸子,心頭不禁又發燙了。

近來他常以這樣羞人的眸光凝視她,像帶著兩小簇火焰在焚燒人,害她幾度無措,不知咳將手腳往哪兒擺。

「戀棠身分卑賤,本該如此。」婦人冷言驚醒凝眸無話約兩人。

「胡扯!」柳綻雪轉身斥責,「戀棠的身分才不卑賤呢!婆婆別因她不克返家便記恨于心,小心我不將「金不換」給你哦!」汶起腰虛張聲勢,她調皮地眨眼恫喝道︰「婆婆不可以再生戀棠的氣,不然我就將你那件天大的秘密透露給戀棠知曉哦!」

愁情小心的和柳綻雪保持一定距離,陰沉的美眸冷測地盯著行止古怪的婦人。她究竟是誰?對綻雪似乎有股難吉的敵意,既然如此,為何要委屈自己醫治綻雪?

「什麼秘密?」心不在焉的婦人隨口漫應。

「呵,想探我?我知道你嘴上說不理戀棠,好面子的不讓她知道你思念她,其實私底下花了三年時光替她縫好、繡好一襲華麗的嫁棠,對不對呀,婆婆……」她賊溜溜地掩嘴輕笑,縴手意有所指地點著絹畫。

怔愕的瞪硯畫中人,婦人冷漠的神色急遽瓦解,最後竟垂下淚珠,傷心地模起栩栩如生的畫中人。

娘……你真有造麼愧疚嗎?

「婆婆!」見她一臉莫名的傷心,柳綻雪有些無措的拿出手絹兒,替她拭淚。「別這樣嘛,我不會告訴戀棠的,明天我飛鴿傳書讓巧巧差人將「金不換」帶來給你,快別感動了.」

說到那件千金不換的天上織物,皇帝御用錦「金不換」,得感謝愁情肯大方割愛;雖然割愛的代價是幾乎付出它的性命,但她不在意,反正沒死。不過臥榻在床數日,便能得到一件貴甚黃金的御錦,又不必天天被婆婆威逼著學習柳家幾近鬼斧神工的繡技,值得的。

婆婆看遍天下織物,最遺憾未能看到「金不換」,本想將那襲華麗貴重的錦衣贈給婆婆當成壽誕賀禮,不料最近發生太多事情,她奉婆婆之命忙著下江南探詢親爹的下落,來不及趕回便被無故追殺,還累及婆婆。

思及婆婆拚命護主的何樓身影,淚水不禁又盈上柳綻雪自責的眼,愁情見狀,溫柔地扶她坐下,抄袖拂去她眼角的濕濡,不願她毒傷末愈前折損了虎尾的身子。

「你該進房休息了。」他輕聲道。

「婆婆也是。」救他露骨的擬硯看得瑞不過氣,柳綻雪再次羞紅了小臉,心跳忡然。她借機竄逃到婦人身邊,雙臂撒嬌地環抱冷漠的婦人,渾然不覺婦人徒然僵緊的身軀,亦沒發現愁情突生警覺的眼神。「唉,如果當初婆婆沒那麼愚笨行事,我就不必天天挨婆婆的好打、好篤了,至少有戀棠分擔著……」

因害躁而深埋在婦人肩窩的小臉忽像發現什麼似的驚慌抬起,柳綻雪瑰紅的臉色急急褪成死白,迭步往後退去。淚光浮動的眸子驚恐地瞪著婦人,她將擔心據在嘴里,忙又瞥同被棄置在書案上的絹軸。

「婆婆……婆婆呢?」柳綻雪全身發冷,顫聲質問婦人,若慌的淚水不斯滑落。

熬人像是有些驚異地揚起眉端,卻不回答。是自己有意讓她察覺,還是綻雪對娘的關心遠比地想象的要深?

「她沒事對不對︰戀棠。」擋在風戀棠身前,柳綻雪抖顫下唇,擔憂得幾乎問不出聲。

她話末的稱呼,著實教易容的風戀棠-陣錯愕,隨即迅速恢復沉著。沒心情應付柳綻舌必然的傷心與盤問,她干脆易容成娘,結果還是被她發現了,風戀棠沉下臉色。很好,她倒要看看柳家嬌貴的千金小姐如何看待娘的死。

「綻雪……」愁情將手足無措的人兒輕批進懷裹呵護著。她是怎麼發現的?綻舌向來粗枝大葉,對于朝夕相處的婆婆的了解,不若他多,才會听不出來這名女子清越的嗓音並非婆婆所有。

柳綻雪淒楚的抬起涔涔淚眼望他,無法承受惡耗的身子害怕得頻打咚噱。

「愁情,她不是婆婆。」她泣不成聲,嗚咽著埋進他溫曖的胸膛。「我知道它是戀棠,戀棠的頸邊有塊狀若花形的淡紅胎記。婆婆一定有個什麼,才會喚戀棠回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綻雪,冷靜些。或許婆婆想安心養傷,才讓人易客為她,你別想太多。」愁情瞥視臉色猶帶異狀的婦人,美麗的眼泛起不容忽視的陰寒,不希望身子虛弱的柳綻雪听到事實。

綻雪的婆婆必然遭逢不測了……以綻宵現下贏弱的病身,絕對負擔不了喪親的致命打

「娘她……」愁情意帶瞥告的冷眸,挑起風戀棠的反抗之心,她悠悠的才要吐出話,柳綻雪徒然抬起的蒼白小臉及只消輕輕一踫便可能碎成塵灰的身子,都脆弱得令心懷憤恨的她吐不出-個字來。

「婆婆如何?戀棠,你就別吞吞吐吐了,快說呀!」

「她已無大礙。」扭頭避開焦灼的小臉,風戀棠不懂自己的逃避行為,逃避的眼適與巧笑嫣然的畫中人對望,她忍不住鼻頭一酸,拂袖而起。

是她親口向娘承諾過以綻雪為優先,怎能反悔?不論她多不願意遵從,心中抑郁多少不千,在硬不下心腸拒絕的那一刻,她已成了過河卒子,只能向前。

實在太可笑了,這不正是她全力在避開、全心在憎恨的宿命?難道說命定終歸是命定,到頭來她擺月兌不掉的仍是悶住爹娘的那句誓言?

是風寒欠柳家實在太多,兩條人命不足以抵去風家人的災厄,必須賠上它的才夠?

為了一片可笑的忠肝赤減,爸以身殉主,甚至沒能看到她出世;為了實踐眾人所托,她眼睜睜看著娘死去;為了柳綻雲的匆匆到來,她無法親手迭娘入土,撤下最後一杯黃土。為什麼在所有痛不欲生的時候,他們都必須忘卻自己的痛苦去安撫柳家人?難道風家欠柳家的,真有那麼多?

她不會那麼傻。一次,她只救柳綻雪一次,再來她會無牽無掛地過自己的平淡生活,柳家人將不再與她有關。

「戀棠,先別走,你說的是真的嗎?」柳綻吉在門檻急切地拉住跨出一半的人,不問個水落石出怎麼都無法寬心。「既然如此,婆婆呢?她在哪裹?我要親眼看到她安好無恙才放心。」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有一股不祥的惡感。

「醉山太陰寒,不宜養傷,我已送走她。」撕下軟皮面具,自畫中走出的明艷女子,不帶一絲感情輕哼。

「送到哪兒?」柳綻雪緊緊纏住她。

「一個不會被外人打擾的地方。」風戀棠怨惱地瞥一眼被她的冷嘲熱諷刺傷的少女,心底竟生出莫名的愧疚。

從小她便怨綻雪,氣她奪去娘的關心與變,也氣柳家人結下的仇恨,害忙于奔命的娘一夜發白,芙蓉般貌美的容顏樵碎似八旬老嘔。娘無怨無悔亦無一己之私,全心呵護主子,結果得到的竟是骨肉分離的回饋。

最可憐是她竟在這張樂然的笑臉里,感受到娘的溫馨,看到娘嚴厲的面容和無所不在的身影,而如沐春風,她可憐自己。

「別走呀,戀棠……」柳綻雪扯住欲離去的風戀棠,狂亂的想化解她貯存多年的心傷。「求求你,讓我見婆婆一面,只要一面,讓我知道她毫發無傷就行了。她是你我唯一的親人,你應該可以了解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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