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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 第23頁

作者︰橡果

又過了片刻,一陣夜風拂過,兩邊的窗俱是吱嘎一聲,隨之竟躍進來三團黑影!他們落地滾至桌邊,倏然站起,六雙眼楮緊盯住沈頤和流火。

居中的一個用粗啞的聲音喝問;「那本賬冊在哪里?」

他心念一動,把流火護在身後,不動聲色地反問;「你們是什麼人?」

「這你就不必知道了,沈二少爺。」那人笑得詭異,「你不認識我們,我們可認識你。」

三個王八蛋!流火忍不住了,在少東家身後大聲叫囂,「真是孬種!有本事你們就把臉上的三塊黑布都撕掉,大家坦坦蕩蕩地說話!」

「流火——」沉頤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這丫頭就是吃虧在太沉不住氣。

「小丫頭片子,這里有你什麼事?滾開!」另一人惱怒地斥喝。

但他話音剛落,房門外就傳來重響,夜深入靜,那門板轟然倒下,沈府的七、八個家丁一涌而入。

「二少爺!」阿仁當先護到了少東家的身邊。

形勢立時逆轉。

「出了什麼事?」偏偏門板倒下的響聲驚醒了傅曉蓉,她披上外衫就匆匆忙忙地跑過來,轉瞬間又嚇得尖叫一聲,因為離門最近的蒙面人當即把她拽住了。

「嘿嘿,要保這妞兒的性命,沈二少爺,你就乖乖把賬冊交出來。」他笑得邪惡。

沈頤緊皺起眉,「鄭大人如何斷定賬冊就在我手上?」

那人卻惡狠狠地道︰「什麼鄭大人,老子不認得!」

「呸!還敢說不認得!」流火又忍不住跳出來搶白,「你們若不是那個姓鄭的狗官派來的,干麼要什麼賬冊?!笑話,誰都知道二少爺是做買賣的,成天過目的賬本要多少有多少,你們倒說明白,死咬著的賬冊到底是哪一本?」

「哼,流火姑娘說得對,你們三個是什麼東西,也敢向我們二少爺要賬冊?」阿仁跟著幫腔。

挾持著傅曉蓉的蒙面人想開口回罵,但方才領頭的那一個伸手止住了他,只盯住沈頤道︰「二少爺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我們兄弟要的是哪一本。實話告訴你,這差事干砸了,我們三個也活不成,嘿嘿——」他陰森地咧嘴一笑,「所以今兒晚上,不問出賬冊的下落就不算完。」

「啊!」雪白的刀光在她頰邊一閃,傅曉蓉又嚇得尖叫一聲。

沈頤倒吸了一口氣,「你們先放開她,我自然會把賬冊的事合盤托出。」

「嘿嘿,」那人又陰惻地笑,「我們兄弟一向喜歡銀子和貨同時付清的,先放開了人,我們拿什麼再來跟二少爺做交易?」說罷,他遞了個眼神給旁邊的手下。

暗曉蓉立時慘聲大叫,因為對方用刀尖在她臉上一劃,已經劃開了細小的一道口子,沁出兩顆血珠來。「救命!隨雲哥哥救我!」她痛得捂住左頰,淚流滿面。

「住手!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你們不感到羞恥嗎?!」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流火居然搶先撲過去護住了她!也不管對方的刀立刻移到自己胸前,只憤慨地大罵,「要東西就光明正大地去搶,欺負一個女人,你們他媽的還算不算男人?!」

眾人都一怔。

流火要的就是這光景。她一手擋在傅家小姐身前,一手在背後的桌面上偷偷地模索。

有了!手指觸到濕軟的一塊抹布,她的心頭一陣狂喜。

「媽的,這丫頭片子真多事!」拿刀抵著她的蒙面人啐了一口,「老大,做了她?」

那領頭的還沒答話,她又怪聲叫嚷,「哎呀呀!旁邊爐子里的火燒著你的褲管啦!」

那人嚇了一跳,不覺往旁邊一閃。

這可給流火閃出了空檔,機不可失!她連忙用桌上的抹布裹住了自己的一只手,當下趕上去抓起爐子里未燃盡的一把炭塊就往對方臉上擲去。

那些炭塊還在發紅,三個蒙面人不料有此一招,只得一起往後閃游,並拿刀面把滾燙的炭塊都揮開,但一如此,他們的陣腳也亂起來,流火忙拉著傅家小姐逃開,阿仁他們趁機沖上去,不費多少力氣就把對方制伏了。

「說!到底是哪個狗娘養的派你們來的?」阿仁惡狠狠地叫嚷。

「嘿,憑你也想知道?」豈料領頭的一個依舊古怪地一笑,只見他跟兩個手下遞了個眼色,脖子一仰,發出輕微的咕嚕聲,轉瞬間竟垂下腦袋不動了。

死了?!阿仁吃了一驚,忙揪住對方的頭發扯起來看,果然,嘴角流出一串黑涎,更有一股腥臭之味撲鼻而來,急忙厭惡地放開了手,「二少爺,他們吞毒自殺了。」

沈頤冷冷地揮了揮手,「把他們拖出去埋了,要處理得干淨。」

「是!」阿仁抖擻起精神。

沈頤徑自踱到窗邊思慮起來。難道是汪儒把賬冊轉贈給他的事被鄭鵬年知曉了,所以他才派這二個人來索要賬冊?小小一個蘇州知府竟敢在暗地里豢養死士,按本朝律例,罪同謀逆!

而另一邊,流火正在傷腦筋,因為受了巨大驚嚇的傅家小姐又是死摟著她不放。「傅小姐,我、我扶你回自己房里去睡吧!那些惡人都已經死啦,不會再嚇著你了。」

「我害怕!」傅曉蓉哭哭啼啼地拽著她。

唉,這下可好,又淪落為這副光景。流火沒有法子,看她也怪可憐的,只好哄著她回了隔壁的房間,扶她上床,幫她蓋了被子,「小姐,你安心睡吧,我擔保再也沒有事了。」

流火的性子粗中帶細,又是吃軟不吃硬的,見傅家小姐眼前這樣可憐的模樣兒,早把前幾日的不愉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好不容易哄的她閉眼睡下,听到推門聲,忙悄悄地走開去,「二少爺,」她走到沈頤面前,擔憂地低低道︰「傅小姐臉上的傷怎麼辦呀?」

他遞給她一只極小巧的白玉瓷瓶,「不礙事,你幫她抹在傷口上,三五日即可消了。」

「哦,好。」她歡喜地接過去。

沈頤早已等在門口。待流火再出房門後,「曉蓉睡了嗎?」

她無聲地點點頭,然後掩上門才開口,「唉,她一直哭哭啼啼的,抹藥膏的時候還問我長了傷疤怎麼嫁人呀……真是千金小姐,命都差點沒了還惦記著嫁人哩!」

他感到一絲內疚,不由得苦笑,「那紫玉膏是千金難換的至寶,斷不會留下痕跡的。」

流火蹙著眉,「二少爺,你那房間死了人,睡不得啦!去我的房間湊合一下吧,我嘛,累極了在桌邊打個盹兒就成。」

「傻丫頭,」他忽然模了模她細滑的小臉,又轉而執起她的手,「反正現在已是四更天了,我也沒有睡意,我們就去你的房里說說話。」

他拉著她的手進去,一關上門,立刻將流火擁進了懷里。「傻丫頭,」他緊摟著她,深吸了一口氣,手似乎還有些微顫,「你方才沖過去救曉蓉時,我的心都揪緊了!」

「嘿,我也不知那時候哪來這麼大的膽子。」流火卻只傻傻地笑,直到感覺少東家抱得太緊了,才害羞起來,瞬間燙紅了臉,吃力地低聲嚷︰「二少爺……你抱得我都喘不過氣來了。」

沈頤這才松了力道,把她拉到窗邊,借著月光打量心愛的人兒,邊撫著她額旁的發絲,邊柔聲道︰「以後若再有這樣的事,你不可再貿然沖出去,听到沒有?」

「我……我只是看不得他們這樣欺負一個女孩子。傅小姐雖然老拿眼角瞅我,可她到底只是一個女孩子,再壞也不該被人在臉上劃一刀啊。」她垂下眼,悶悶地解釋。

沈頤知曉她的心意,也不再多加責備,「我知道,當時看曉蓉受了傷,我得心里也很焦急。」說到這里,他轉眼望了望窗外遠處的禾田,又接著道︰「其實這趟出來我一直在擔心賬冊的事,那本真的我仍留在家里,卻隨身帶了兩本假的出來,方才你若不突然沖過去,我原打算用一本假的來跟他們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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