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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心不對妾意 第19頁

作者︰那顏(圓悅)

耳際有人在爭什麼、吵什麼、喊什麼、喚什麼……

對她而言,這一切都已毫無意義了。

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早已死在那年寧海的大雪中,至少……至少她的心不會這麼痛啊!

終于──屬于夢吟的世界變得一片死寂!

☆☆☆

朱高煦曾以為對她的迷戀,不過是生命中短暫的月兌軌罷了,只要他願意,就可以毫不猶豫地結束這種迷戀。

可當她一身鮮血倒在他的面前時,他才發現她之于他,就像是流水,不知不覺中成了他心城的一部分。

愛情對他來說,一直是太過于虛幻的事,可此刻,當他看著她一身冷汗掙扎在死亡邊緣,他知道在不知不覺中她已改變了他。

她的小手好涼!

「夢吟,求妳醒來!」他不願放手、不能放手,即使她的存在阻礙了他通往權力的頂峰。

她沒有回應,似乎立志要棄這世界遠去。

「夢吟,求妳……」

認識她以來,他就像是一只不甘被囚的獸,在察覺到自己的心已被囚禁之後,便瘋狂地掙扎,甚至不惜傷到她!

只有在她生命垂危之際,他才驚覺,原來這是一把雙刃的劍,在傷害她的同時,也傷到了自己呵!

「夢吟,原諒我!」

朱高煦為她淌下了男兒時熱淚……

☆☆☆

七天後,在死亡邊緣苦苦掙扎的夢吟終于睜開了眼楮。

「夢吟……」一直不曾合眼的朱高煦當下欣喜若狂。

「您──是哪位?」意外的是,夢吟的眼神里一片茫然。

懊死!她竟忘了他是誰,也忘了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多年前的舊事──重演了!

「該死!」朱高煦一拳擊去,一張上好的紫檀木矮幾立刻應聲而碎。

夢吟的臉上仍是一片空白。

「王爺,不如您先去休息一下,由我來照顧夢吟。」見朱高煦有些猶豫,術赤又加上一句,「我會替她檢查一下,您不在場會更適合些。」

朱高煦點點頭,依言離去。

「夢吟,看著我。」術赤轉過她的小臉,她的眼眸一片澄澈,「妳沒有失去記憶,對嗎?」

「你怎麼知道?」夢吟蹙緊眉,不明白術赤是怎麼看穿自己的。

「因為妳不怕王爺。」

「我不懂。」

「當王爺發怒時,幾乎所有的人都會顫抖,可方施不會,方夢吟也不會。」

確實啊!他是那種只用眼光一掃,就能使人雙腳發顫的人。

「為何欺騙王爺?」術赤追問。

「為何不能欺騙他?」夢吟淡淡的反問。

「王爺他……很喜歡妳。」雖說他們之間的事不容他置喙、可他實在忍不住。誰讓他是朱高煦的謀士兼知己呢?

「勝過他對王位的喜歡嗎?還是勝過他對天下的喜歡?」夢吟的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個帶點諷刺的笑。

作為朱高煦的心月復,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王爺的野心與抱負了。

術赤啞口無言。

「放我走吧!」夢吟要求,「這──對他,對我都好。」

「也許一切會改變呢?」術赤的話語里有著不確定性。

「一切當然會改變,早在當年你就已經知道了。」夢吟的話听在術赤耳里,不啻是旱雷震耳。

「妳是說……」他隱隱記起,在前往寧海之前,他曾為朱高煦卜過一卦,卦相昭示著改變。

「你以為他能承受嗎?殺了我,或者會有變數!」

為了成就朱高煦的霸業,他曾視人命如草芥,可此刻,也許時間真的是改變一切的良藥吧!他竟覺得生命自有可貴之處。

「你以為在他的心中,江山與愛情孰輕孰重?」夢吟問。

術赤不能回答,只能選擇離開。

術赤走後,夢吟陷入了屬于自己的沉思。

這時,艷姬突然出現了,「我能幫妳離開漢王府!」

「我得付出怎樣的代價?」

「還是那句話,離開王爺、離開漢王府。」

「有些人就像是野火,能燒毀一切讓他覺得束縛的東西,朱高煦就是其中的一個。」看出艷姬的執迷不悟,夢吟忍不住辨勸,就當是她為月復中的孩子積點陰德吧!

「廢話少說。」艷姬才不管什麼野火野水的呢!「妳答應還是不答應?」

「我似乎沒有說不的權利。」

「就今夜三更吧!」艷姬迫不及待的替她做出決定。

妄想駕御朱高煦的人,下場必然不會很妙。不過,艷姬的劫並非渺小如她所能化解的,就──各安天命吧!

夢吟頷首。

三更之時,艷姬果然派人將她偷運出府,不過,她從不以為艷姬真會好心的幫她。果然,才到僻靜的地方,那名粗鄙男子的掙獰面目就暴露出來了。

不過,狩獵時,人們常不知不覺中成為他人的獵物,這艷姬派來的殺手也不例外。所以,看到這男子才欲動手就七竅流血地死在地上時,夢吟並不很驚訝。

「出來吧!」

「果然瞞不了妳!」術赤自樹叢後現身。

「我不會回去的。」

「可……」這不是為難他嗎?術赤忍不住想要申吟了。

「或許──對他來說,皇位並不重要?」

對于朱高煦來說,他寧願失去生命,也不願失去對天下的掌控。這一點,她知道,術赤也知道。

「妳看到了──未來!」術赤囁嚅了。

「你以為呢?」夢吟只是微微一笑。

術赤張大了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只有看著她轉身走出了朱高煦的生命。

黑暗里,一雙男性野性的眼眸,正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愛,能戰勝一切嗎?

這──好費思量!

風拂過,似嘆息,吹起了滿地的落葉。

終曲緣聚

人言落日是天涯,

望極天涯不見家;

已恨碧山相阻隔,

碧山還被暮雲遮。

──李覯《鄉思》

有時,人生就是這麼奇妙,兜了一大圈,一切又回到了起點。

就像方施與方寧一樣,這兩個因雪、因血而相識的寧海女子,此刻正隔著床無言地相對。

「她怎麼樣?」

問話的是安樂王燕南平,不過,夢吟知道,真正在意的卻是那個此刻正滿臉陰「攝魂術已解開了,以後只要進行一般的治療就可以了。」

寧海的恩也罷、怨也罷、恨也罷,這一切的一切就都拋在過去吧!她們不該再被過去所困。

夢吟用目光與方寧道別,然後義無反顧地轉身,推開門,她只覺得外面的天地好大。

「妳真的不回漢王府了嗎?」身後傳來燕南平的聲音。

夢吟不曾回答。

「如果我說,朱高煦在皇上面前承認是他策畫了刺殺行動,並因此被皇上拘禁,妳會為他留下嗎?」

愛皇位勝過一切的他,可能這麼做嗎?

夢吟的腳步頓了頓,卻終究沒有停下來。

「妳真的不再見他一面了嗎?」燕南平繼續勸誘,「或許這是最後一面了。」

「他的事自有他的王妃擔心,與我這外人何干?」這次,夢吟走出了如意王府。

街頭巷尾盛傳著「漢王朱高煦卷入刺殺太子的陰謀,被盛怒的皇帝囚禁」一事。此事燕南平不曾騙她,不過,夢吟已厭倦了為他的野心而掙扎地過日子,就此散了吧!

她的異能告訴她,這樣對他、對她──都好。

☆☆☆

「她真的走了?」朱高煦問。

「嗯!」

她竟敢──走得如此無牽無掛!

朱高煦為之盛怒。服侍他的侍女還能悄悄避開,但躲無可躲的術赤就成了可憐的出氣包。

「她人呢?」

她是他的!他絕不允許別人染指!

「她……」術赤忍不住哀嘆自己莫測的命運,「她失蹤了。」

夢吟雖失去了武功,可由師父一手訓練出來的徒弟還是不容小覷的,或許是師父出手……

術赤越想越可怕,立時一身汗涔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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