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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 第4頁

作者︰綠痕

花叔也吸著鼻子在一旁應和,「就是就是,咱們口風緊得很,不會有人知道你跟哪個男男女女親不親的。」

在沐策看似仍不願配合時,蘇默索性捧過他的臉龐,緊盯著他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說著。

「據咱們三個大致看過、模過一回後,你渾身上下的筋脈已斷得七七八八,骨頭也斷了大半,你還身中數毒。倘若就這麼拖著不接不治,日後你就算僥幸不死,這輩子也定成了個廢人。」

花嬸接口輕哄著他,「所以啦,你乖乖的,閉上眼睡個好覺,待咱們縫縫補補,再修上一修就成了。」

「縫縫……補補?」沐策听得發昏的神智當下回籠了一半,忍不住對她瞪大了眼。

「細節而已,別太在意。」花嬸擺擺手,趁他一個不注意,順手就將他的鞋襪給月兌了個干淨。

「我真能留在這?」

她頓了頓,突以一種深沉詭譎的目光看了他好一會兒。

「當然可以,家中不差一雙筷子的。」

第1章(2)

救人如救火,蘇默也不管不顧躺在那兒的傷患意願,逕自下達著指示。

「花叔,扒了他的褲子,瞧瞧他腿上是否也有傷。」那件只遮到了膝蓋的褲子實在是太礙眼了,她可不想事後漏了哪些傷處。

「你們……」動彈不得,只能任人魚肉的沐策,猶想阻止已挽起兩袖向他靠過來的花叔。

「沒事,大叔我就瞧瞧,不然我家小姐怎知該如何對癥下藥?」花叔客氣地對他笑笑,在屋里另兩個女人齊轉過身去時,動作飛快地月兌了他的褲子,細心地對他又模又瞧了個遍,再將一旁備好的厚被蓋妥在發抖的他身上。

走上前告知傷況後,花叔即和另兩個女人圍成一個圈圈,交頭接耳地討論了起來,而這一討論,就是兩盞茶的工夫,這讓等了好一會兒的沐策,忍不住對著他們三人的背影而生出了顆疑心來。

「你們……到底會不會?」怎麼他愈听,就愈覺得好像很不妥當?這三人,他們該不會是冒牌大夫,或是只是對醫術有些許涉獵的外行人而已?

「醫術?」蘇默回過頭,將他面上的懷疑看得清清楚楚。

沐策虛弱地朝她點點頭。

「沒瞧見我們正在參詳嗎?」蘇默睞他一眼,回過頭去接著與他們熱烈交流,

「繼續繼續。」

圍繞在床邊的火燭,將他們三人的身影,長長地拖拉至遠處的牆面上。沐策找出所剩不多的力氣,勾動手指,不死心地拉著蘇默的衣袖。

蘇默不得不先安安他的心,「我們三人雖習過數年醫術,只是,我們得分工才能照顧你。」

「分工?」

「是啊是啊,就像我,我就只會接骨。」花叔漾著一張大大的笑臉,趴在他面前樂呵呵地向他解釋。

蘇默舉起一掌,「我會診脈配藥。」

「我會繡花。」花嬸補上令沐策心房頓時急跳了兩下的最後一句。

當下某兩人有默契地齊齊打在花嬸的後腦杓上。

花嬸捂著腦袋瓜,委委屈屈地改口,「我會縫筋縫傷口……」

大致上討論完畢後,他們三人即各自回屋去找來等一下會派上用場的工具,並另鋪了張床,墊上干淨的布巾後再合力抱著沐策上去躺好。

當花叔花嬸還在房里四下來來去去忙著準備東西時,蘇默取來先前已熬好待涼的麻沸湯,一匙一匙地喂至他的嘴里。

「我……不想死……」對于他們的醫術還是不能全然信任的沐策,困難的吞咽藥湯之余,努力睜開腫脹的雙眼,試著想從她身上得到一些能讓他安心的保證。

「我們不會讓你死的。」蘇默以巾帕拭去自他嘴角流下的藥汁,「你放心,絕不會。」

「真的?」

「嗯,我保證。」她沉穩地點點頭,再把剩下的藥給喂完。

排山倒海的睡意緩緩席卷而來,喝完最後一滴藥湯的沐策,在她要起身離開時,掌心悄悄地攥緊了她的衣袖一角。

「別忘了……你答應的……」

「對,我答應你的,待你醒來後,便會覺得好多了。」蘇默伸手拂去他額邊的一絡發絲,面帶微笑地看著他沉重得快要張不開的雙眼。

「別滅燈……」

蘇默低首再次看了著他掌腕上明顯的鎖銬痕跡,而後體貼地頷首。

「知道了。」她的指尖,如春風般地拂過他的眼簾,「知道了,安心睡吧。」

***

隨著遠山的輪廓經風雪妝綴得蒙朧模糊,風姿綽約的隆冬,正式宣布擺駕人間。

說起來,沐策在這座名喚為桃花山的山頂,已待了快四個月的時間,這些日子來,沐策不但自鬼門關前走了一回,身子也大致上都復元了,此外,他還大抵弄清楚了這一家子恩人的概況。

「唉,救了你一命,雞棚里的一窩雞就一只只都糟了殃,想想你也真是罪過罪過。」

用過午飯後,蘇默前來客房收拾沐策所用碗盤,卻忽地對著桌上那一大碗被沐策喝得涓滴不剩的雞湯湯碗,淡淡地說出她的感慨。

花叔毫不遲疑地附和,「是啊是啊,以前那窩雞咱們都舍不得吃呢。」

「哪像現下,全都專用來為你這難得的客人養病補身子。」站在床邊替他掖著被角的花嬸,頭點得可勤快了。

沐策默然地接受他們輪番的言語攻勢,半晌,他只淡淡地問。

「雞肉呢?」

「嗯?」他們皆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句。

「日日我所喝的皆是雞湯,雞肉呢?」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一張張毫不心虛的臉龐,「都進了誰的五髒?」他們也不去找面鏡子照照,瞧瞧他們,一個個都吃得嘴角泛油兼帶光,氣色好得有若春回人間似的。

說時遲,那時快,當下在場的某三人,紛紛揚手指向其他人忙著栽贓。

「……」他算是逐漸看清這些救命恩人的本性了。

「咳咳。」蘇默掩飾地別過臉偽裝忙碌,「趁著今兒個雪勢不大,該辦事的辦事去,別都擠在屋里湊熱鬧。」

「知道了。」某對夫妻歡快地應著。

原本熱鬧不已的家中,在花家夫婦出了門後,一下子就顯得安靜清寂了許多,安靜的屋子里,就只剩下跛了一腳的蘇默,拖著腳步在屋里來來去去的聲音。

「睡不著?」收好碗盤要走的蘇默,肴著他猶在床畔坐著的姿勢。

他微微苦笑,「都躺一早了。」

「那就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吧。」

怎麼活動?

他的身子尚未完全復元,腿腳也都還無力著,加上外頭大雪覆山已有數日,那一地看似蓬松松的厚雪,一腳踩下去,可是會直抵人大腿腿根,他這行動不便之人可不想再給她多添麻煩。

蘇默朝他笑了笑,熟練地將他的一條臂膀搭在她肩上,就像做過幾百回似的,直接半扶半托地讓他站起,領著他一路走向她常待的廚房。

將他在廚房一角的小床上安頓好後,她將一大盆蒸好放涼的栗子遞給他要他剝殼。

「來幫幫忙吧,咱們今晚吃栗子飯。」花叔說過了,他那接好的指頭得勤加動動,才能早日恢復原有的狀態。

沐策拈起一顆表面光滑的甜栗,按她的話活動起已接回指骨的十根長指,方剝開的栗殼泛著淡淡的甜香,無聲地混合進廚房里各式的香氣中。

花了點時間才剝完一盆栗子的他,看著蘇默站在灶台前的身影,恍然地憶起,數月前他們三人是如何合力將他這條命給救回來的。

也不知他們三人是否曾拜過什麼世外高人為師,當初她說他們分工合作才能治好他的傷,實際上也確是如此。

當初獄卒奉命廢去他一身的武功,故刻意挑斷的筋脈,已被手藝高明的花嬸接了起來,她還刮去他背後的腐肉,縫合好鞭傷所造成的傷口,花叔則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這才將他身上所有骨斷骨裂的地方接回,並在口中叨叨念著傷筋動骨一百天,強押著他在床上結結實實地躺了三個月,而蘇默,她最後還是查清楚了他身上總共中幾種毒,為了這五種效果不同的慢性毒,每日他一睜眼,就可瞧見蘇默手捧著一只藥碗站在他的床前,每日在他即將閉眼入睡前,站在他床前的,也定還是捧著另一碗不同湯藥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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