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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變 第25頁

作者︰綠痕

律滔深吸了口氣,「你這就去命?臣先回朝候旨,我先趕去翠微宮面奏聖上,一切等皇上有了定奪再議。」

「那……太子呢?」國子監憂心仲沖地望向已經起輿離開的太極宮人群。

他頓了頓,治首望向香煙依舊裊然的祭壇。

「求蒼天了。」

第六章

「我沒想過你會?我流淚。」

臥桑飽含疲憊的低沉嗓音,觸動了含涼殿寢宮的沉默,也驚醒了那嫣連著十日來黯淡的心房。

守在榻旁的那嫣,無意識地眨了眨眼,沒想到讓整個朝野動蕩不安的臥桑已不知在何時醒來,正用一雙調弄的眼盯審著她的容?,久日不動的唇角,掀起絲絲笑意,興味十足地研究著她頰上的清淚。

從他遇刺,這些天下來,在經歷過傷重難療、太醫的悲觀、皇上急召國子監欲予太子預設謐號等事件後,彷佛全朝的傷心全都凝聚至太極宮來,渴望他睜開眼的人日日都涌進宮內,可是他偏偏執著地緊閉著眼,不給他們一個希望。

漸漸地,太醫撤走了、人潮散去了、皇上皇後不再親臨含涼殿了,也讓她重重深陷的心扉不堪負荷,拒絕再多收容一絲堅強,一心就讓絕望將她纏緊。但他卻在眾人皆心如死灰,不再存有希冀時醒來,並用這種令人費解的神態看著她。

那嫣將睫上方形成的淚眨去,雪白的嬌容上有些錯愕,沒想到在他臉上,她找不著從鬼門關前兜一圈回來後大難不死的慶幸,他的眼眸底也沒有半絲傷重的昏沉,相反的,此刻他的眼瞳,甚至比以往她在夜里所見過的更清明、更加懷惡。

他的笑……腦海里強烈深存的被刺時印象,霎時回到她的面前,彷佛這場行刺是他的捉弄般,那時他的笑,就和現在他臉上的一式一樣。

不在預期內的憤惱激上她的心頭,她用力抹去頰上已涼的淚。

她為什麼要?這種可惡的人掉淚?要不是因為他超過太醫估算的時限沒有醒來,讓她以為他就將如太醫所言從此長睡不醒,她又怎會趁四下無人時在他的面前讓她的脆弱溘出眼眶……不,她才不會?了他這種人傷心,她只是可憐他的遭遇而已。

臥桑莞爾地看著她有些負氣的動作,在想舒展身子時,陣陣的椎心刺痛自胸前傳來,定眼望去,在他的胸口上,纏上了層層雪白的綾巾。

「司棋呢?」他還以為發生這種事後,司棋他們定會把他看得牢牢寸步不離,沒想到跟前只有她而已。

那嫣清清嗓子,想把濃重的鼻音壓下,「太醫走後他守了你五日,離蕭在他累垮前把他拖了去休息了。」

「你呢?」炯亮的眸子回到她變得清瘦的臉龐上,「你守了幾日?」

「我……」她忙轉醒多日來混沌的思慮,「我只是來接替司棋的缺。」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他慢條斯理地重復,語氣里有著不容拒絕。

她抿箸唇,愈來愈討厭他的銳利,清眸里的焦點轉注在床榻上,不願將目光調向正深深凝視的他。

無盡洞悉的視線戳破她的保護殼,他抬起一掌,固執地擒住她的下頷,不顧傷口上的綾巾因此舉動又再滲出血來。

那嫣緊屏著氣息,眼眸不住游移至他胸前的綾巾上,看它像個張牙舞爪的夢魘,再度在她的面前張揚開來,怵目驚心地提醒她份由時他瀕死的模樣。

「五日。」她吐實,撥開他牢附不放的指尖,讓它歸響應躺的原位,不讓他再把自己的傷口扯制。

臥桑卻在她的柔荑欲離開時緊握住她的指尖,將她拉近面前,惦在他身上有傷,她也不敢多做掙扎,方如他所願地傾身靠向他,她的眼睫處便感一涼,是他冰冷的指尖楷去她睫上盈留的淚珠。

他玩味地盯著指梢上的清淚,「能見到你的淚,這就值了。」

值?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份種在她心底里的疑責,在他口中的話一出後,隨即揮開了這些天的絕望深處,反而如芒如刺鮮明地呈現她的面前,教她不禁要重新深想,她究竟是有無看錯,他那抹不該出現在被刺當時的笑。

她曾想過,這一切只是他的騙局,可是,他的傷是真的,他幾乎死去也是事實……臥桑好整以暇地挑高劍眉,「又有問題想問我?」天底下最多疑的人,除了舒河之外,就非她莫屬了。

「這次的行刺,你事前有預料到嗎?」也許是她料錯了,他應當是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的。

「有。」他漾出詭譎的笑,難以理解的滿意和張狂盡現眼底。

她差點忘了呼吸,「你有……預料到?」這種事他怎麼可能在事前……慢著,難道他……臥桑不疾不徐地提供解答,「是我叫離蕭做的。」

那嫣怔坐在椅上,杏眸須臾不曾離開他那張在簾幕陰影下的面龐,她的四肢百骸都因眼前這張無法區別出黑暗與光明,清邪冷峻的臉龐而顫抖起來。

派人來行刺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做出這種事?這麼殘忍的作?,怎可能來自于他自己?他知不知道,那狠毒的一箭讓他在生生死死之間徘徊了多久?

「我還以為我演得完美無?。」他閑散地把玩著她垂曳在榻上的主月絲,「你這次是怎麼識破的?」

那嫣暈眩地撫箸額際,「是你刻意要讓我看的……」

「知道我為何要讓你看見嗎?」他的指尖卷纏住她的發絲,微微朝自己輕拉,閃爍的眼芒像黑夜中獨亮的燦星。

「不知道……」她幾乎失聲,怎麼也無法分辨他所帶來的黑暗中,那些被他的光芒所遮去的風濤席卷。

「百密中我會刻意一疏的原因即是……」他的理由出其的簡單,指尖放棄了發絲爬上她那令人憐惜的雪頰,「我怕你會心碎。」

若不是?了沒在事前告知的她,他不會冒給別人見著的風險,刻意在那一刻讓她心安、刻意要讓她去懷疑,他知道,只需一笑,她便能懂,她是這世上最懂他的人。

易求無價實,知己難再尋。

她是這滄茫人海中的知音。

紅雲?那間被他的指尖燃起,「我才不——」

「別告訴我你連一點心痛的感覺都沒有。」在她要仰身離開前,臥桑一掌牢牢地攀附在她的頸後,「在見箸我的笑之前,你沒離開過原地,你只是站在那落淚。」

飛竄在她頰上的熱度,在他的注目下燃燒得更加熾烈,無法離開之際,她只能束手無策地被他揭發開來。

這麼近的距離下,那日她此刻竭力想掩藏或遺忘的心緒,無可遏止地透過他的眸在她的心里再次重現,她很相心否認,他在台田時的情況下曾這麼?留心的看著她的反應,他不可能在那時還會在意著她……雖然,那令她有著難以言喻的歡欣和感動。

「那時,把你嚇著了、嚇慌了,是不?」調弄的徐音緩緩掠過她紊亂的心池,隨之而來的柔柔溫情,又摻進他冷酷的表面下,讓她更加迷亂起來。

那嫣沉澱下所有被撩起的意緒,定望臉上勾著笑,嘴里充滿磷情蜜意,但眼里卻懷箸百般目的的他,覺得自己從不曾像此刻這麼了解過他。

這狡舍男人,無論是哪個面孔、也無論白天黑夜,他都假似真而真亦假,他是眾人眼里的光明,同是也是她心底的黑暗,根本就沒有什麼實虛之分,因為這兩面,在他身上是並體而存的,也因為這樣,她這無時無刻不在觀察他的人,才會被他緊緊牽鎖著,在分辨之中不知不覺地被他拉進他的眼眸里,深陷過後才發現離不開,他若要欺要騙,她也會盲目的一頭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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