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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月記 第4頁

作者︰綠痕

"蘭析,那個護國法師住在皇城里。"衛非有先見之明的對他提出警訊,要他別高興得太早。

「正確一點來說,是在皇城的天狩閣里。在皇城里外看守的人會有多少就不必我多說了,天狩閣位在皇城的中心,其中的戒備就大可讓一整打武林高手喪命。"

左容容也難得善心大發的對他透露詳細信息。

蘭析絲毫不以為懼,"有成千上百的守衛我能擊退,有什麼機關戒備我能破解,不管目標在哪我都能把事辦成,你們難不倒我也嚇不了我。論頭腦、講武藝,他都比上一個去當刺客的朝歌強,也不會被他們兩個的話嚇得打退堂鼓。

不怕?左容容很欣賞他的勇氣,但一點也不期許他馬上完成任務。她花了多少心血才把他們找來當刺客?給他一晚就完成使命豈不是太浪費人材了?她愈想愈認為應該讓蘭析去做些不可能的任務才能夠回本,可是……要讓他做什麼好呢?

她托腮想了一會兒,心中很快就有了好點子。"我還有一個順道的目標要你帶回來。"

蘭析斂去了得意的心情,神色嚴肅地看著她臉上那抹刺眼的笑。

你又要什麼怪玩意?"這女人大概是跟衛非處久了,連笑容看起來都跟衛非想歪主意時一樣邪惡。

"月亮。"

"再說一次。"蘭析的聲音里透著陣陣寒意,不肯相信她居然給他這種目標。

"我——要——月——亮。"左容容笑容滿面地一字一字告訴他,看他的臉上似凍了十層寒霜。

"月亮在天上!"什麼不要,偏偏要月亮?!這叫他怎麼去拿?不合理也要有個限度!

"射下來。"對于他的怒氣,左容容視若無睹,依舊笑意淺淺地重申她的命令。

「你說得好听!」蘭析說著說著就動手拿吊掛在身後的長弓和箭,想把這妖女射個十洞八洞,但又嫌拿把大弓射個女人太難看,一時之間倒找不到個好工具來殺人泄憤。

"我的借你。"蓋聶主動把自己身上的天下第一名劍落霞劍遞給他,歡迎他去把那個妖女砍成幾段。

衛非忙著叫樂毅去阻止要殺人的茵析,「樂毅,去把那小子攔著,左家妹子死了我們就吃不到解藥了。"

"江湖傳聞你是個神射手,我相信你射得到。"看蘭析臉上的表情好象不是在開玩笑,左容容識相地躲在衛非身後,讓嘆息連天的衛非幫她擋蘭析手上的劍。

被樂毅架開的蘭析听了,心火更往上竄燒。"射得到?哪天換我也在你身上下毒,你去射給我看!"

"妖女,你知不知道他背上的那把弓叫什麼?"蓋聶冷冰冰的瞪視這個想玩死蘭析的妖女。

她點點頭,"古神兵器,後羿弓。"她把他們每個人的背景都研究過,當然知道蘭析那把價值連城的名弓叫什麼。

"古代的那個後羿是射什麼來著?"蓋聶以為她可能見識淺薄,不曉得那把弓的來由。

"太陽。"左容容又一字無誤的吐出標準解答。

"你何不叫他射個太陽給你?"既然都知道,還給蘭析這種比登天還難的差事?

她偏著頭想了片刻,再扔出一個讓每個人都爆炸的答案,"我喜歡月亮。"

"你刁難我……"蘭析不停地揮舞著落霞劍,受制于樂毅在背後捉住他的神力,他劍劍都只砍到替左容容擋駕的衛非四周的空氣。

扒聶邊瞪左容容邊告訴蘭析,"蘭析,別射月亮了,射個嫦娥還比較簡單。"

"說不定……他在射月時會射來一個嫦娥作伴。"衛非認真的搔著下巴思考,不何怎麼的,心中竟突然冒出這種荒誕的直覺。

"我不射!你另給一個目標。"衛非的話根本听不進耳,兩眼直瞪在左容容的笑臉上。

左容容對他的抗議有恃無恐,"別跟我講價,我要月亮你就得去拿,除非你不想吃我的解藥。"

樂毅又嘆息不已地發揮神力,捉緊忍不住殺人沖動的蘭析。

"蘭析,現在不能砍她,等她把我們體內的毒都解了後,你愛怎麼砍都隨你。"他想砍,他們也想砍,可是這個女人目前就是不能砍,砍了的話他們就跟著完蛋。

"我忘了告訴你,我要的月亮不只一顆。"蘭析的火氣還沒消,左容容又加上第二個更不合理的條件。

"天上還有第二顆嗎?"忍到極點的蘭析,直接把手中的劍對準左容容擲去。

昂責看護左容容小命的衛非,動作俐落得如一道光影般,輕松的接下朝左容容飛來的落霞劍,但他的舉動又差點氣壞了蘭析。

"蘭析,她要的月亮不在天上。"衛非把左容容的想法思考過一回後,覺得她這次出的主意實在是不錯,于是決定跟她一塊兒玩。

"不在天上,難不成要我學李白從水里撈另一個給她?"蘭析氣歸氣,但對向來字字珠機的衛非的提示,又不敢掉以輕心。

衛非又語焉不詳的解析,"地上就有兩顆,不必費事拿箭往上頭射和往水里撈。你要的,都在天狩閣里。"他記得那個天狩閣里是藏了很多不為人知的寶貝。

蘭析掙開了樂毅,沖上前拉著衛非的衣領把臉逼向他。

"她說的月亮是指什麼?"照他這麼說,左容容要的月亮一定不是真正的天上月。

"佛曰……不可說。"衛非張大了嘴,然後又把話吞回肚子里。

蘭析瞇細了眼審視衛非似在作怪的樣子,心中對他的話半信半疑,又不禁動腦想著他話里的含義。只不過衛非從來不會好心腸的提供他們這些朋友遇上難題時的解救之法,因此,他的話也只能信一半。

"你又背叛我們跟她串通?"他把衛非的衣領揪得更緊。上次就是他背著他們跟這個女人聯手來陷害朝歌,這次想來玩他?

"目前還沒有。"衛非似笑非笑地說。

"沒有?你剛才在暗示什麼?"不可能,他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那些提示、

"只是身為算命師的直覺。"衛非這時臉上的笑容就顯得很爽朗。

"你的直覺沒一次有好事。"蘭析緊擰著眉心。衛非說實話時的笑容他認得,而這種爽快的樣子就代表其中一定有麻煩。

"是不好,但很準。"衛非拉下他的手,很虔誠地開始為他的未來祈禱。

"我就怕你說準。"他最不想听的就是這句話。

第二章

斂影安安靜靜地跪坐在水鏡前,伸長了潔白修長的素指,輕慢地在水鏡鏡面上撫模,就如往常的日子般,今日她又藉用水鏡窺視未來。她放縱自己的靈魂在鏡中的世界穿梭,透支尚未到來的時間,提前去采訪不可知的人、事、物,這是她的職責,她居住在天狩閣里唯一的原因。

她那雙合閉著的雙眼,什麼都看不見,黑暗吞噬了一切,令人絕望,也令人安心。

陪伴她十個年頭的水鏡,忠實地做著她的雙眼,當她以手指觸踫鏡面時,映在鏡中的景像,透過手指傳遞至她的心靈。她知道今天的天空是什麼顏色,身旁的人掛著怎樣的笑容,在這方面,她和每個看得見的人是一樣的;若想知道遙遠的未來,水鏡便依循她的心念讓她看得更遠,一切都在鏡里搖曳的光影申逐漸成形、清晰。

其實,她並不是很在乎能否像其它人一樣,用雙眼熱烈地接受這世界。從失明以來,她就了解自己今生將過著與他人不同的日子。初失明時的驚怖震撼,她已經想不起來,失去雙眼的日子過久了,總覺得這樣倒也好,與這個世界隔著一面鏡子,她有選擇看與不著的權利,踫觸鏡面、拿開鏡子,就如同張眼合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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