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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心 第10頁

作者︰樓雨晴

「允淮太子!」這般不給面子,朱玄隸也火了。「這是你的責任,也是義務,你沒道理推卻,要想清閑,你這太子也干脆別當了!」

豈料,他僅是淡淡地一挑眉。「有興趣的話,你來當。」

他根本是心如死灰,已經沒感覺了。

朱玄隸跳開一步,被他的話嚇到了。「你說假的吧?」

「等會兒我就請父皇下詔,明日的設宴上林苑,由你去。」他無波無瀾地說道,口氣淡的像是吃飯睡覺般。

朱玄隸這下是真的呆了。

為了不赴宴,他情願拱手讓出太子之位,有這麼嚴重嗎?

包正確的說,他這情狀,應該稱之為︰心灰意冷,萬念成灰。

「我本來就會去,滿朝文武也全都欣然赴之,就連蘭妃都比你有責任感多了!」他沒好氣地回道。

「蘭妃?」朱允淮目光閃了閃,終于有了感覺。

「是啊!今年皇上欽點伴隨聖駕的人就是蘭妃,看來皇上是真的很迷戀她,到哪兒都要她隨侍在側。」

分不清心頭是什麼感受,千百種滋味一一輾過心頭。

「閉上你的嘴,我去就是了。」未加深思,話便出了口。

她對他,還是這麼具有影響力,是嗎?

他對著自己苦笑。

是為她而來的吧?他承認。

雖然,連他都不明白,見著了她又能如何?看著她與父皇形影相偎,他還是無法平心靜氣地接受,那又為何不對自己仁慈些,何必定要逼得自己無力喘息?

或者,他爭的只是一口氣吧!

他不要讓她以為他在逃避她,若她認為他無法面對,他就偏要面對給她看,輸了一切,至少他要贏回尊嚴。

所以,他今日才會負氣的坐在這兒,就為了向她證明,他對她早已無所謂。

然,他究竟是在欺騙誰呢?

若真已無所謂,又為何還是免不了心如刀割?

抓起面前的酒杯,他一口氣仰首飲盡。

「殿下?」坐在他身旁的朱玄隸察覺到他的異樣,輕喚了聲,開始覺得硬逼他前來赴宴似乎錯了。

「皇兒似乎不太開心?」皇上投來關愛的眼神。

君臣同歡,設宴默林,亭中在座的唯有數名皇族至親以及隨侍的蘭妃,其余百官則在亭下席宴,人人盡歡,唯允淮就是難展歡顏。

他似有若無的瞥了蘭妃一眼。「父皇有美人相伴,兒臣形單影只、觸景傷情呀!」半帶嘲謔的語氣,听不出是戲言,抑或有幾分真實。

「皇兒又想起你那下落不明的情人了?」

「殿下真可謂當今第一痴情奇男子呢!都一年了,還念念不忘。」朱玄隸打趣道,想讓場面輕松些。

「不。」他唇色勾起清冷的笑。「我當她死了。」

蘭妃執杯的手微顫了下,這並沒逃過他的眼。

「死了?」朱玄隸微愕。

「是啊!人家都能絕情地棄我而去了,我再懸懸念念,不是徒惹人笑話嗎?我朱允淮不會這麼沒骨氣,這個女人配不上我!」

「皇兒,你終于想通了!」皇上甚感欣慰,開懷而笑。

「的確,我是清醒了,唯有置之死地方能後生。很可喜可賀,是不?」頓了頓,他又道︰「為此,是否值得干上一杯?」

「當然、當然!愛妃,你就為允淮斟一杯。」皇上迭聲附議。

蘭妃默默不語,執起酒壺──

「不敢當。」朱允淮抬手阻止,淡淡嘲弄道。「蘭妃娘娘得天獨厚,嬌貴不凡,唯有父皇堪配,本宮豈敢勞駕。」

說完,他自行斟了滿杯,仰首飲盡。

皇上皺了下眉。「我說皇兒,你這話究竟是褒、是貶?」

「父皇認為呢?」他沉聲一笑,笑中全無歡愉氣息。「現在整個皇宮之內,誰不曉得蘭妃娘娘備受寵愛,我就是再不識相也得禮讓三分,免得娘娘隨口說上兩句,縱是皇子,本宮也要大呼吃不消,娘娘,您說是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全變了臉色。

這話擺明了是明褒暗諷,輕如風、淡如水的音律中,全是尖銳的譏剌!

「太子言重了,蘭妃絕無此意!」她心慌地離座,屈膝賠禮。

「愛妃,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皇上可心疼了,連忙伸手扶她。一邊微慍地斥道︰「允淮,你胡說什麼!」

朱允淮抿緊唇,硬是悶聲不語。

眼看氣氛僵成這般,朱玄隸趕忙出面打圓場。「咬呀,皇叔,您還看不出來嗎?太子見您對蘭妃寵愛有加,都快將他這親身子的地位取而代之,他在吃味兒啦!」

「是這樣嗎?」皇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枕邊人確實更勝親身子,不是嗎?」他別有暗喻的看了臉色瞬間蒼白的蘭妃一眼。就因為這樣,她選擇了當父王的枕邊人,而不是他這個父王的親身子。

這是十足的雙關語,當中的羞辱,唯有她听得分明。

然而,所有人全單純的依著字面上的意思解析,還以為他所計較的,真是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傻皇兒!你在想什麼,你是朕鐘愛的兒子,蘭妃是朕心愛的女人,兩者之間是沒有抵觸的啊!」不明就里的皇上還一逕兒的安撫他呢!

如果這個女人是柳心棠,那就有抵觸了。

他撇撇唇,沒多言什麼。

「許久未曾狩獵,兒臣也去繞兩圈。」說完,他起身離座,躍上馬匹往林內奔去。

朱玄隸見他神色不太對勁,也隨後策馬追趕而去。

◎◎◎

像要發泄體內郁悶,朱允淮以驚人的速度快馬狂奔,耳邊呼嘯而過的疾風,卻無法讓他有瘋狂的快感,更正確的說,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股不要命的騎馬速度,看得追在他身後的朱玄隸冷汗直流。「停下來,允淮,你听到沒有!」

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

他暗暗心焦,拚了命的追上去,憑著一身絕妙輕功,冒險地縱身一躍,加入朱允淮的座騎。

他探手想控制疆繩,心緒狂亂的朱允淮卻朝他吼了句。「滾開,我沒斷袖之癖,不要抱我抱得這麼緊!」

「誰稀罕抱你,我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緩了速度,他硬是死拖活拉,偏偏某人不合作,本來想帥氣地躍下馬,卻變成了狼狽地跌下馬,兩個大男人摔成一團。

「唔──」朱允淮悶哼了聲。

「你也知道痛?」朱玄隸不爽到了極點。「打十歲起,任何頑劣難馴的馬匹都不曾再將我摔下來,托殿下洪福,讓我再一次嘗到什麼叫‘眼盲金星’!」

「少對我齜牙咧嘴,我沒要你管我。」他抱膝坐在草地上,無力地將額頭抵在屈起的膝上。

「這麼說來是我多事,摔死活該?」

「別惹我。」他現在的情緒糟到可以殺人。

朱玄隸收起玩笑之心,正色道︰「允淮,你怎麼回事?」

他神色陰郁,不語。

「蘭妃是哪兒得罪你了?你要處處針對她,存心不讓人家好過?」

他輕震了下,旋即別開眼。「不就是你說的……」

「我說了個鬼!那是拿來替你圓場的,你以為我有這麼蠢?」

朱允淮嘆了口氣。「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刻薄?雖然字面上用得很漂亮,但骨子里卻是輕蔑到了極點,誰听了不難受?」

朱允淮沉默了下。「有這麼明顯嗎?」

「蘭妃一張臉都白了,你說明不明顯?」

是嗎?他傷著了她?

心還是會痛!真是不可理喻。

他在做什麼呢?這名女子,曾是他立誓要用全部生命去呵疼的,縱然如今已恩斷情絕,他也毋需沒風度至此,殘忍地傷害了她,又能怎麼樣呢?痛的依然是他。

他悶悶地低語。「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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