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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愛你 第7頁

作者︰雷恩那

許迎曦心髒陡然一緊,臉龐無端地發熱,拒絕的話正要沖出口,廚房里的一位日本歐巴桑卻對著她猛招手,「阿依烏耶喔」地說了一長串,跟著從紙箱中拿出另一顆大隻果向她遞來。

「呃,我不……」她倒退一步,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歐巴桑又說了一大堆她听得不是很懂的日文。

「加茂婆婆說你今天很可憐,大家都听說了發生在你身上的慘劇,她靜岡縣的老家剛好有人寄來一大箱隻果,要你吃一顆富士山下生長的隻果,有日本神山無遠弗屆的保佑,可以壓壓驚。」魏鴻宇淡淡解釋,跟著又清脆響亮地咬了口隻果,慢慢咀嚼著。

他嘴角似乎微微上揚,許迎曦不太確定那抹弧度的意義。

這男人不笑很可怕,笑了更可怕,不管如何,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她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加茂婆婆將那顆大紅隻果從通口那端推了出來,這樣的好意根本沒辦法拒絕。許迎曦雙手把隻果捧進懷里,彎身對著那一端的加茂婆婆頷首示意,朝老人家感激一笑。

「一搭搭KEY媽思。阿哩嘎多溝扎一媽思。」用日語老師教過的超敬禮道完謝,她捧著隻果轉身就走,頭低低地直往食堂外沖。

「許迎曦?」魏鴻宇喚她。

那男人竟然直接叫她的名字?在環航,同事間都習慣以英文名字相稱,她猛一听自己的中文名字由他口中吐出,心髒無端地狂跳了三大下。

「等一下,不要走這麼快。」低沉的聲音追來。

她本來只是快走而已,三秒內陡然加速,拔腿就要跑。

「干什麼?!」幾個大跨步,他迅速追出,手掌穩當地落在她左肩上,「為什麼要跑?」

緊張的情緒揚起,她知道自己絕對跑不贏他的,特別是她還有傷在身,干脆立定不動,眼楮仍戒備地左右瞄著。

「我沒有跑啊。」有點強辯的味道。

他收回手,沒說什麼,兩三口把剩下的隻果解決,連核都吃了。

「你很怕我?」有型的濃眉忽然一挑。

「我干嘛怕你?!」她高嚷一聲,在空廣的食堂里顯得特別響亮,廚房里忙碌的阿桑們有幾個往這邊探頭探腦的。

他寬肩微聳,模了模短到不行的平頭。

「我要知道就不用問了。見我就躲,我也不知你為什麼怕我。」

哇咧——說得好像她真的怕他似的!

唔,好吧,就算真的有那麼一點點怕,也不能讓他隨隨便便就看出來。

「我才不是怕你……」她控制著聲量,見他拋下她,從容地走出食堂,這會兒換她緊跟在他身後,嘴里還喋喋不休——

「你是大人物,是GH總督導的熱門人選,我是‘小ㄎㄚ’中的‘小ㄎㄚ’,沒權沒勢,只能任人宰割,我不是怕你,是覺得……沒、沒什麼接觸的必要。」走著、說著,她竟然一路尾隨著他,從食堂走出宿舍大樓。

夏末的夜晚,宿舍外的空氣飄來淡淡的大海氣味,東京灣就在不遠處。

陡傳來一聲悶響,驀然間聲量炸開,是東京灣的觀光船艇在甲板上點燃煙火,黑暗夜空炸出大朵、大朵的燦爛火光,絢麗奪人。

許迎曦一時間看得失了神,捧著隻果,竟忘記正在爭執什麼。

魏鴻宇從上衣口袋中掏出煙盒,抽出一根,又將煙盒放回,他遙望著連續爆開、五顏六色的花火,嗓音如絲——

「你看過月島的花火嗎?」

「啥?」她輕跳了一下,小臉茫然。

魏鴻宇敲著指間的煙,讓卷紙里的煙草密實擠壓,跟著熟練地叼在唇邊。

「月島每年一度的花火大會很壯觀,總會吸引成千上萬的人前去參觀;還有橫濱的海上煙火也不錯,往後如果飛來此地停留,有機會可以去看看。」啪地一聲,他不知從什麼地方變出打火機來,點燃嘴邊的煙。

吞雲吐霧了一口,他掉過頭瞧著還來不及回神的她,目中銳利的光芒有些朦朧,半嘲弄著,「奇怪,你這模樣,怎麼會被環航錄取?」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她瞬間被觸怒了,神志迅速召回,像只刺蝟般張起渾身的毛刺。

「沒什麼,只是有感而發。」唇山明顯的嘴微乎其微地一揚,他將煙噴向另一邊,「你好像特別容易恍神,動不動就神游太虛,以後在機上實習如果也這個樣子,評等八成好不到哪里去。」

許迎曦第一次發覺自己這麼有暴力傾向。

可以不咬隻果嗎?她只想撲上去狠咬這個男人一口。

他剛才問了什麼?

月島?不知道在哪里,東京的地理位置圖,她都還沒搞清楚。

橫濱?好像有听過,YOKOHAMA嘛,跟賣輪胎有點關系。

花火?她倒是曾擠在河堤上看台灣雙十國慶時的煙火大會,哼!他有看過嗎?

不生氣、不生氣……這個人天生和她不對盤,是上帝派來折磨她、考驗她,然後成就她的,就像中國老祖宗說的,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而她正在接受這樣的試驗。

深吸了口氣,她努力讓聲音冷靜,一字字說得清楚,「督導,我想最後的那一關面試,你可能認為還有其他優秀的人才比我更適合進入GH,但我要申明,自從得到這份工作,開始接受一切訓練後,我很用心在學、很努力地嘗試,我還是那句話,我對自己有信心。」

她猜,他當初肯定是持反對票,想把她從錄用名單上剔除,是另外兩位主考官投她一票,才二對一粉碎了他的「奸計」。

所以,她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絕不讓他看低。

魏鴻宇睨著那張微鼓的女圭女圭臉,若有所思地看著,眉宇間的紋路蹙緊又放松,他沒說話,只顧著淡淡地吞吐雲霧,而火紅的煙頭迅速燃燒,把他整張臉環在模糊和幽暗中,看不太真切。

「你不要學日本人這麼愛制造二手煙好不好?」許迎曦忍無可忍,反正在他面前早就沒形象可言,她豁出去了。「就算要抽,也要選蚌沒人的地方再抽。」

說實話,她不喜歡他抽煙時那種老成的神情,也不喜歡那古古怪怪的眼光,反而寧可他繼續擺出刻薄臉孔,至少面對後者時,她很知道如何保護自己。

「我是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抽煙,是你自己跟出來的。」他冷淡地說,吸了最後一口,將煙蒂彈到地上,抬起腳踩熄。

許迎曦先是怔然,想起事情的前後始末,臉不由得一紅。

「我、我是出來把話說清楚、講明白的,呃……我沒有怕你……還有,你、你要抽煙就回自己住的地方抽個痛快,快樂安靜地當你的神仙,不要在這里污染空氣。」還好光線昏暗,多少掩去她臉上的紅暈。

見他神情晦暗,氣氛一下子僵凝起來,她強迫自己擠出話,「那……晚安、再見,恕不送客。」

敝啦,她應該掉頭就走,避他如蛇蠍才是,可怎麼理智叫自己快閃,心里卻還有些躊躇?莫非她今天這一「滾」,把腦袋瓜也撞傻了嗎?

牙一咬,不再看他嚴峻的輪廓,她像行軍一樣僵硬地轉身。

沒想到拖著傷腳走沒幾步,身後卻傳來那男人的腳步聲。

「你跟來干什麼?」她不由自主地回頭瞪他。

這個時間,大部分的人都選擇待在二樓休息,要不就窩在三樓的交誼廳看電視、喝茶聊天,又或者到健身室里運動,這兒雖然只有他們兩個,但要是被瞧見,別的BASE的人也就算了,若是同期姊妹,肯定要追著她猛問。

真是怪到家,她剛剛被下咒了嗎?怎麼一點警覺性也沒有,跟著他身後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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