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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狂獅 第25頁

作者︰蘭京

「老實講,每個人都這麼認為,可我不這麼想。穆勒是條鐵漢,凡事講求忠貞,這是戰士本色,他對自己的妻子也會有同樣要求。雖然她曾犯錯,他認為只要她肯改,她還是可以成為忠貞的好妻子。而且婚姻是大事,哪能合就合,離就離?而且仳離還是為了成全一段錯誤的奸情。這種顛倒是非的做法,他絕不會接受。但很多人都像你想的那樣,以為穆勒是太喜歡那新娘了,才死都不肯放手,成全人家。尤其是新娘子,更是這麼想。」

「所以是她以為穆勒太喜歡她,可穆勒並不如此想?」壽思蹙眉傾頭。

「好好笑。」

壽思瞟了壽陽一記,他馬上端起茶碗,佯裝不知地專心品茗。

「新娘想回頭,投入穆勒的懷抱,最不爽的莫過於他弟弟。他等於被那女的給拋棄了,於是他假作自殺,威脅穆勒趕快同意仳離。可是穆勒才沒空跟這種男女之事瞎耗,就被派往尼布楚,率大軍駐扎。隔年準都喀爾丹進犯喀爾喀蒙古,他又被皇上由東北調往西北,支援當地清軍反擊準噶爾。仳離之事就此被耽擱下來,原是因為軍務繁重,旁人卻以為他是刻意推托,不願仳離愛妻。他弟火了,就死給他看。」

「又在鬧孩子脾氣。」她最瞧不起這種男人。

「可人家這次鬧成了。」

「妹夫同意仳離?」

「不,是他弟真的死了。」

壽思、壽陽同聲怪叫。

「他弟是他父母最寵的孩子,這一死,罪過就全戴在穆勒頭上,怪他逼死了自己的弟弟。他父母為了彌補對他弟的虧欠,就認定那個小孩是穆勒長子,注定襲爵為小王爺。你想穆勒有多嘔,這等於宣判穆勒將來真正生下的孩子,永遠當不了王爺。」

「姊,你就別生了,再怎麼生也生不出一個小王爺的。」呵。

「穆勒他討厭孩子嗎?」她一面滿心憐憫地柔聲道,一面拉過壽陽衣領,把整碗姜茶往里倒,燙得他嘰哇亂叫。

「不,他非常喜歡孩子。」希福納淒然一笑。「但他從不見那兒子。盡避那個小王爺知道他不是親生阿瑪,仍對他崇拜得要命,他卻連正眼也不看人家一眼。人家小王爺現在都十三了,十三年來,不曾听穆勒對他說過一句話。」

「那個新娘呢?」她急問。

「還待在庵里,繼續帶發修行。」

她冷然瞠眼。「她還在等穆勒請她回府做福晉,對不對?」

「對,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喔?」

「因為你才是穆勒的福晉,他拚了老命爭取到的伴侶。」

「拚命?」有嗎?

「很多人都為了你而要宰他。」

「例如?」

「蘭陵王。」

第九章

穆勒建議,各房不要各自開伙,趁著寒冬兼喜氣,大家同席吃飯,省得各自吃各自的,各自張羅,零散又麻煩。

其實,他建議,就等於他命令。全府照辦!

最高興的莫過於姨媽們,可以天天和一票帥哥一同用膳,賞心悅目得更加酒足飯飽。

「今年雖然收成不佳,你們吃的卻挺不錯的嘛。」希福納吃得忒開心。

「因為蘭州比較豐饒,所以我們靠著他們,還過得去。」大姨溫柔道。

「而土匪們就靠你們,也挺過得去的。」哈哈。

「是啊。」呵呵。

一陣沒大腦的傻串之後,是好長一段尷尬的沉寂,彷佛大夥的腦袋這時才發揮功能,想到自己剛才串出了多要命的底細。

「這是在說啥?」壽陽眯起追根究底的犀利雙眼,又開始搜集材料。「什麼我們靠他們,他們靠你們的?」

「意思是,你們靠別人的豐饒供養,土匪則靠你們來吃香喝辣。」穆勒伸筷遠夾盤中最後一塊酥脆烤鵝。

「我還沒吃到烤鵝。」壽思警告。

「下回請早。」他將大塊美味直往嘴里塞,才不甩她。

「咱們這兒又鬧土匪了嗎?」壽陽深感蹊蹺。「怎麼官府一點動靜也沒有?」按理說,應該派兵掃蕩才對。

「很抱歉,此地衙門和土匪暗中別有勾搭。他們佯裝不知地任土匪搶劫百姓,搶完後再分點紅,有福同享。」

同桌其他人暗暗相覷,對穆勒如此散漫的回應,不便置評。

「那,阿瑪也在這事上有份?」

「很少有當官的月兌得了關系。」穆勒見不得別人浪費,既然人人都停箸,他只好負責收菜尾。

「幫我夾塊叉燒酥方。」壽思急道。

「你自己沒手嗎?」

「我來幫你夾!」表哥自告奮勇,起身展現殷勤。

不料穆勒夾取糖醋丸子失手,丸子高高落回大盤里,汁液四濺,噴得表哥一身一臉,鬼吼鬼叫。

「你是故意的嗎?」她陰森低狺。

「人有失手。」嗯……這丸子突然變得特別美味。

「阿瑪,你真的和那些狗官一樣,放任土匪,好從中獲利?」

壽陽看似冷靜超然,實則拳頭已顫顫緊繃。掃視四周,大夥不是一臉為難,默默垂眼,就是照吃照喝,恍若無聞。隱約間,他頓悟到難以接受的事實。

「你們都早就知道這事了,對不對?」

他既憤怒又受傷地環視眾人,更加肯定自己的答案。

「壽陽,官場之中,有很多事不是你不想,就可以月兌得了關系。」小姨婉言圓場。「就算你阿瑪也有一份,他一定是不得已的。你想想,他上頭有官,下頭有官,左右也都是同僚為官的。你想做清高君子,豈不擺明了要跟所有人造反?」

「所以阿瑪就同流合污。」

壽陽決絕的冷冽,說是懂事,不如說是徹徹底底的失望。同流合污就同流合污,沒什麼大不了的。阿瑪不愛額娘愛妓女,偏愛姊姊卻不疼他,他都不在意了,跟狗官一夥與土匪勾搭,又有什麼好大驚小敝?

「對不起,我失態了。」

壽陽恢復平日的一派孤僻,撐箸扒飯。

「往好的方面看,近來土匪們再囂張,也得不到多少甜頭了。」席間的歌嵐優雅淺笑。「這兒的百姓實在能干,懂得團結在一起合力御匪,而且本事也挺不錯的,讓土匪流寇們連連吃鱉,只搶到了滿頭包。」

這話舒緩了方才僵凝的氣氛,卻引起壽思暗暗的緊繃。這女的想干嘛?

「是啊是啊,百姓們真的滿幸運的。謠傳他們里面出了個很厲害的頭頭,帶領他們習武御匪。看來這招挺管用的,那群壞蛋果然再也佔不到什麼便宜。」姨媽們欣然唱和。

「听說那個帶領的,十分神秘,總是戴著面具,披著厚重大氅,連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曉得。」歌嵐轉向壽思,溫婉莞爾。「那人好像自稱『蘭陵王』,是吧?」

「我哪曉得。」不妙。

「咦?王爺第一次撞見你時,不就是在蘭陵王率百姓御匪的一場混戰上嗎?」

始終沉默疏離的敦拜驟時驚瞪。「你是在那種場面下遇到穆勒的?」

壽思倏地成為萬眾矚目的中心,惶惶戒備,不肯多言。

「你跑到那里去做什麼?」相較於對兒子的冷淡,敦拜對女兒的關注極為明顯。

「壽思不是離家游蕩途中巧遇王爺而已嗎?」姨媽們相互嘀咕成一團。「怎麼會扯上百姓聚眾御匪的事?什麼是蘭陵王?」

「難不成——」魯直的表哥突然大嚷。「那個蘭陵王,是壽思扮的?」

「你亂講!我哪會作這種事!」糟了!真的糟了……

「可是你近來確實常跑出去,神神秘秘的,而且,姨丈書房里的蘭陵王面具,不也常被你拿去玩嗎?」

壽思被串串問題給逼住,板著小臉,力持冷淡,卻慘白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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