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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掩容 第17頁

作者︰鏡水

就听見那看來十分壯碩的漢子朝著那一抹黑影有些些曖昧地笑道︰

「哎呀,打擾你們小倆口私會真不好意思,請當在下不存在,只是請問,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戴著斗笠面紗,講話會讓人腳軟骨頭酥的小兄弟?」

第六章

那個人的背脊,直直的。

他很高,腰稍稍細,可看起來卻很好抱。

為什麼要走那麼快?她答應他,以後絕對不說謊了,所以,停下來,等等她,好不好?

她想追上前面高瘦的身影,卻發現兩人只是越隔越遠,她跑著,連一點點距離都沒有拉近。

他總是離她那麼遠,他總是不肯讓她看見他的模樣,他總是……很溫柔地對她說話,很溫柔地對她笑著——

墨色的繩索從她身後的黑幕射出,將她整個人捆綁住,一寸寸地把她拖進無底深淵,她見著他的身形就要消失不見,急急伸直了手叫喚出聲︰

「別走!」

倏地張開眼,她看見的是床旁的紗縵,和自己舉得高高的手。

汗水滑落頰邊,她清楚地听見自己的心跳,那麼快,那麼害怕!

記憶一下子雜亂起來,她傻傻地撫著覆蓋在身上的薄被,感覺自己的存在,然後……突然想起睡著之前的事——

「對了,尉遲昭!」她很快地翻身坐起,身上的擦傷立刻痛得她眼眶泛紅。環顧四周,進入眼簾的是有點陌生、卻又好像有點眼熟的房間。

她皺著眉,看向自己已被換過的乾淨單衣,還有上過藥的手心,但還是搞不清楚這是哪里,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來到這里的。

一心記掛著受重傷的那人。她下了床,無力的雙腿卻使她差點跌倒;扶著床柱,等適應了、可以站穩了,才拿起床頭擺放的衣物穿上,也不管出口己披頭散發地,就打開門想出去,正好跟捧著水盆要進來的一個姑娘撞個正著!

「啊……小心小心小姐?您怎麼起來了!?」丫鬟打扮的姑娘輕呼,幸好動作機靈,才沒撒了一地。

小……小姐?容湛語聞言,立刻清醒了一大半!

她倏地偏過臉瞪著那姑娘,只覺眼楮都要凸出來了。

只听那姑娘叨叨絮絮︰「您睡了快一天了,餓不餓?我待會拿些吃食過來好不?您這回離家出走可嚇壞不少人,前晚兩位大爺踫巧將您和另外一位公子帶了回來,滿身是傷的。雖然您穿著男裝,臉上也都是泥巴,咱們分舵主還是一眼就認出——咦?小姐?」

她被容湛語一把推開,只能困惑地看著她站在大開的門口滿臉震驚。

「這里是……」她喃喃,望著的確熟悉的景物失神。

「欸,小姐,您可別告訴我您失憶,什麼都記不得了。」姑娘瞅著她難看的臉色,心頭打了個突。「這里是『四方鏢局』在洛陽的分舵啊,您前年還隨總舵主和您那一串哥……咳,九位少爺,來這里住了幾個月……您還記得吧?」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記得……我當然記得!」分舵主是她姑姑,她怎會不記得!「尉遲……那個和我一起被救的公子在哪里?」她轉頭急問。

「就是那個專門給客人休息的南廂——」她話才說一半。

「可惡!」容湛語腳一跺,頭也不回地奔出房間。

「咦?小姐、小姐!」姑娘模不著頭緒,只能在她身後叫喚。

「我不是小姐!」她惱火地放聲斥喊,不管身體上的酸疼,就只是往長廊跑去。

怎會?她怎會在分舵!?尉遲昭知道了她的身分了嗎?會氣她扯謊騙了他嗎?滿心的憂慮充塞在她腦里,讓她對自己好生氣,若是之前老老實實告訴他就好了。

她白著才結痂的臉蛋,一頭如瀑黑發沒梳好,步履也蹣跚,但卻一點也沒有停留地朝著尉遲昭所在的南邊客房奔去。

一個個年輕鏢師光果著上身在練拳,她像是沒看到,直接穿過練武的空地;大家都知道她是誰,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但那幾個大男人卻還是面紅耳赤地東遮西掩,剩下的幾個也都僵著身軀故作鎮定。

「哎喲!小小姐啊!你不是受了傷……等等!你要去哪兒?」一個分舵里的老管事看她在跑,忙出聲呼喊,卻也只換來她一句忿語。

「我不是小姐!」聲音隨著顛簸的人影很快地消失,只刮起一陣風塵。

有著一把白花花胡子的老管事傻眼,抓了抓頭,咕噥道︰「你不是小姐,難道我是嗎?」才轉頭,就見一名身著黑衣、眉宇之間充滿英氣的女子佇立在旁,他恭敬地拱手︰「分舵主。」

她微點頭,一雙鳳眼里有著笑。「那娃兒又怎麼了?」

老管事往那還在塵土飛揚的地方瞧一眼,搖搖首嘆道︰「我也不知道……不是受了傷嗎?我看她跑得倒挺快的。」

「嗯……她是往南廂房去了吧?」女子揚眉,眯起他們容家女性特有的晶眸問道︰「那跟她一起被救回來的男人……是在那里吧?」她負手在後。

「是的,也替他醫治過了。」老管事望著主子,奇怪地看見她勾起詭異的笑。

「他的傷如何?」她狀似隨意問著,眼底卻閃過一絲……愧疚?

「小伙子內功不錯,內傷服藥後尚可自己調養,肩上的刀傷雖受創較為嚴重,但之前小小姐似乎是給他用了鏢局獨有的傷藥,恢復也是遲早的事。」駝著背的老管事又偷瞄了她幾眼。

「原來是這樣……」她莫測高深地側首,回復輕松神態。她的面容並不特別美,但輪廓卻稜角分明,油然生出一股不易親近之感。不過,認識她的人都曉得,她腦子里的稀奇主意,絕不會比她佷女少。「那別理她了,反正老七過兩天就要到了,那娃兒就丟給他去處理。對了……楊伯,你看,春天是不是來了?」語畢,她昂首哈哈一笑,便慢慢踱離了去。

那被叫楊伯的老管事撇著皺掉的嘴皮,念念有詞︰「春天?都夏末了不是?前幾天還說入秋要做衣裳呢!」反反覆覆地,還笑呢。

他年近八十,照顧他們容家三代有餘,一個小小姐就夠令人頭痛,偏又有個大小姐,兩個人加起來,比那九個兔崽子還令人頭大好幾倍。

對了!七少還說要帶個客人來,可不能怠慢了。

轉過身,他忙活去了。

容湛語一路跑,途經幾個熟面孔的人向她打招呼,她理都不理,一顆心吊得老高,就急著找尉遲昭。

才彎過南廂房的回廊,她停下腳步,氣喘吁吁的。

心口跳得很快,她知道不是因為跑步的關系。

握緊手心,她有點退卻了。該怎麼向他說?要怎麼道歉?他會不會原諒?

一開始,她是抱著好玩的心態,可是……可是,她沒想到那麼多,所以……可不可以請他不要討厭她?

她在廊上來來回回地踱步,做好的心理準備一次又一次地潰堤,她從未感覺自己如此膽小餅。以往犯了錯,也只要扮個鬼臉就能忘了隔夜事,她知道那是因為家里人都疼她,所以容忍她的胡鬧,但現在——

「咦?你不是那個姓容的娘……容老頭的女兒嗎?」

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把她嚇一跳,轉過頭,發現是客棧里看到的那個落腮胡漢子。

「是你!」她先是愣住,然後指著他大叫,很快地又捂住嘴,怕驚動到尉遲昭。

「誰?」落腮胡漢子回頭看,沒發現身後有半個人影,才曉得她是在說自己。奇怪,他沒跟這娃兒講過話啊,她怎認識他?莫非她滿周歲的記憶可以持續到現在?「……娃兒,老子年紀大得可以做你爹了耶,別看老子這樣,老子也是很疼惜家里那個黃臉……老婆的,你這麼小一點的時候,老子就看過你把屎把尿了,你想用這種招數引老子注意未免——痛!你踢老子!?」小腿上的疼痛讓他瞪著濃眉粗眼,胡子都要吹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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