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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燎冰心 第5頁

作者︰望舒

他順著眾人目不轉楮的視線望去,眼神落在高台上背對著群眾祈禱焚香的主祭者身上!那縴娜細致的身形,是個女子沒錯,想來就是先前听過的──帝女。

可是,怎麼……這個帝女的背影……有些眼熟?

他還來不及深究,便讓「眶當」一聲的洪亮鐘聲揪住了注意力,緊接著,三個披頭散發的人被押上了高台,群眾的情緒似乎也慢慢鼓動起來。

「獻祭!獻祭!」不斷的低吼聲在人群里響起。「獻祭!獻祭!」

三個被安置在面向大眾的角度。其中一人默默垂頭、似為將死的命運哀悼,另一個則眼露驚慌、顫著身子不知所措,最左邊的那位卻目光平和、自有一種正氣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勢。

「獻祭!獻祭!獻祭!獻祭!」低吼聲猶若挾著血腥味兒的催命鐘,越發急切了。看著這種場面,項暐打從心里發寒,隱隱潛伏了著魔般的瘋狂……

斑台上主祭的帝女緩緩轉過身來,卻因為距離遙遠而無法瞧清楚她的真實相貌,只听得她清朗的聲音,蓋過群眾的齊聲低吼,反覆誦念著︰「措崗瑪、措秀瑪!獻帝以骨堅血熱,賜我以水長草豐。措崗瑪、措秀瑪!」

這聲音……還有些耳熟?項暐仔細地回想,只覺得好像在哪兒听過;還有對她背影莫名的熟悉感,難不成,他真識得寒水神宮的帝女?

然而,接下來,他已無暇再多想,因為──

她,手握一把透明似玉冰的匕首,毫不費力地就往第一個人的心窩刺下;奪目的鮮紅噴將而出,染上了她的曳地白袍,有股詭麗的魅艷……

而帝女再自然不過的態度,更讓他仿佛看到她微微勾揚起唇角,漾著笑意吟吟……

很快地,下一個人也落得同樣的下場,腥味惹動了群眾的嗜血情緒!

「妖女!」最後一人見她緩緩走近,咬牙切齒罵道,怒目睚訾向她,對自己的生死早就不計于心,放肆地大笑了幾聲,恨恨下了詛咒︰「岳家軍是不會屈服的!總有一天,你會遭到天報!總有一天你會的!」

詛咒,沒能制止刀刃的落下!

就在瞬間,「滋」地一聲,某個物事破空飛來,擊在冷刃上,勁道之強,竟讓帝女把持不住放了手,刀刃應聲跌成了碎冰晶。

突然發生這個意外,台下的群眾莫不變了臉色,適才專心看著獻祭過程,誰也沒瞧見這枚暗器是由何處打來。

「措崗瑪、措秀碼!措崗瑪、措秀瑪!」帝女反覆口念神訣,鎮靜地控制住群眾不安的浮動情緒。

對于岳家軍的人會藏身群眾里企圖營救囚犯,早在她的預料中;公開獻祭處決對手,變相來看,何嘗不是一種殺雞儆猴和展現實力的機會?不過,這一回,對方似乎有相當能力的高手潛伏于下。

帝女右手一揚,人犯被侍衛押了下去。

「措崗瑪、措秀瑪!獻帝以骨堅血熱,賜我以水長草豐!」帝女冷靜自若,彷彿未生變曲似地,依舊繼續進行祭典,直到結束。

最後,由四周白衣覆面的女祭者捧出分裝成小瓷瓶的聖水,一一交給每個與會者。

項暐冷眼看著群眾臉上欣喜若狂、對帝女萬般崇拜的神情,無意識地擺弄剛收受的聖水瓷瓶,這一切讓他不寒而栗!

當他轉身朝宮門走去時,「滋」地一聲,有人以暗器偷襲?他順手抄下,正是適才他出手擊刃的那枚銅幣,論發勁的力道是比他輕多了。

發這枚銅幣的,是誰呢?

項暐的目光像是疾射而出的箭弩,鎖定立于高台上的帝女!是她吧?

沒錯!是她,習武者的直覺不會錯的,項暐結結實實地感受到有股凜冽、帶著挑戰意味的視線自遠方的高台射來,突然,他有種感覺,和她──會再踫頭的!

這一次,習武者的直覺仍會正確無誤嗎?

※※※

「不!這次沒得商量!」

「我並沒有要和你商量的意思……」她剛換上干淨的衣裳,如常地坐在鏡前梳理她的長發。「我的意思很簡單,神宮拒絕增派守衛。」

「先前遭到偷襲負傷回來,說是意外也就罷了。」這一回,她的倔強真的惹惱他了。萬其薩什麼都可以順著她。只除了背國叛主和這件事;他不要看她這麼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他,守護了她十年呀!

「但今天祭典的情形你也親身經歷了。」萬其薩抑著聲音繼續說,卻抑不住心頭的激動。「要是那枚暗器是打在你身上呢?還有,你的傷勢尚未痊愈,否則,你手中的冷刃也不會被暗器打落,不是嗎?」

冰珀不語,回想起今天的狀況,確實,能以銅幣為暗器、勁斷冷刃的人必有相當的武學造詣,但是她厭惡被監視被保護。

「就這麼決定了!」他僵著聲音說完後,便逕自出了她的宮室,重重的腳步聲宣示他這次絕不讓步的堅持。

冰珀微微顰起秀眉,她不想拿身分地位來壓他,否則以他的職分本不能插手神宮事務。她知道他擔心自己,可是,他不該忘卻她這十年來被要求的是什麼,就是用冷淡漠然的態度處理一切人事。他的關懷憂心,對現在的她而言,反是沉重而不知如何背負的包袱!

另外,今天,那個與她以暗器交手過招的男子,雖然相隔甚遠,瞧不清楚他的面貌,但她有個直覺──他們,一定還會再踫頭的!

※※※

項暐離開寒水神宮後,決定回到涼州城找店家投宿,一路上很自然地回想起適才看到的種種。老實說,他本無意插手救人的,若非那人的一聲大喝里提到了「岳家軍」,他不會貿然阻斷祭典的進行。

威震宋、金的岳家軍,不是解散了嗎?怎麼會在西夏,還和寒水神宮有所牽扯?事情,似乎沒那麼單純。

邊走邊思考地下了牙雪山,便被兩名漢子正面攔路。「這位兄弟,咱們當家想邀你一談,不知兄弟是否賞臉?」

「在下與各位素不相識……」

「兄弟──」項暐不想橫生枝節,正想婉拒,其中一位大漢及時打斷他的話,近身緩緩念道︰「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項暐心一動,這是岳鵬舉所填「滿江紅」一詞中的首句……

「兄弟應是打宋地來的吧?咱們同樣是大宋子弟,能夠遇到也是有緣,大伙兒認識一下也不錯嘛!」

「這……」項暐沉吟片刻,不過,他馬上想到若是他們曾見過寧兒,或許會有她的下落,于是答道︰「好吧。」

只見他們帶著項暐東繞西轉,又上了不遠的另一山頭,最後遁入一處隱密的洞窟。

「當家的,我們帶人回來了。」

為首的刺髯漢子,他見過!正是當日偷襲那位姑娘的首領!項暐一凜,原本的防備心更加重了。

「在下姓岳名騰,乃相州湯陰人。」那首領先自我介紹,對見到他似乎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

岳騰?這名字似曾听過……專注盯著他看了兩眼……還是想不起來!項暐索性放棄徒勞無功的猜臆,也報上自己的名︰「在下項暐,出身汴梁。」

「項?汴梁?」岳騰濃眉糾結,問道。「可識得項昱?」

「正是家兄!」項暐答,臉上慢慢浮出笑容,這下,他約略知道「岳騰」這名字是從哪里听來了。

當年,項昱曾參與抗金活動,和岳家軍往來尤為密切,岳騰,應該是岳家軍的人。

「項兄弟!」岳騰撫掌大笑,豪爽地與他稱兄道弟了起來,方才應對間生疏的感覺一掃而過,想起先前的交手,又笑道︰「難怪難怪,武功如此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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