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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恩浩蕩(下) 第10頁

作者︰寄秋

「噢——」金準之驟然撫胸大叫。

她揚眉,瞪了他一眼,「你噢什麼?」

「我……我心痛呀!」她這一刀插得真深,他替某人覺得痛。

「奇怪,我恨他關你什麼事,要你心痛?」

「我跟天昊是摯交好友,我猜他听到妳這番無情的話,肯定會心痛,所以我替他先心痛嘍。」可憐的兄弟,看來他往後跟他一樣情路坎坷啊。

「你說話可真是前後矛盾啊,金少爺。」風紫衣皮笑肉不笑的,「你方才才罵過祁天昊,這會又替他心痛?況且說我無情也太過了吧,你忘了,你剛剛不是說是他害我無家可歸、死過一回,怎麼我不能恨他?」抹掉鬢角的汗,金準之不自在的啜口茶,才支支吾吾的說︰「我、我是探探妳口風罷了,沒想到妳真恨他。」

「不能嗎?」

「也不是……」忽地,金準之故作神秘的壓低音量,「妳有沒有猜過是誰救妳出來的?」

考她?她也學他的模樣壓低音量,「我猜,救我出來的人是祁天昊,指引天喜明路的人是你。」

「妳怎麼知道?」金準之頗為訝異,他還以為自己要當那個揭穿謎底的人,她從什麼時候發現的啊?

「你不是叫我猜?」風紫衣話是對金準之說的,但眼楮卻看著佟忌仇。

第一次,她覺得金準之來得好,這專門打岔的家伙,這次出現得對時對地,讓她把事情都湊起來了。

她當時沒想到還有金準之這個人,所以掌櫃形容的人跟天喜形容的人不一樣就合理了,因為本來就是不同人,只是……她還沒有猜到,那個替她死的人是誰?難道是找個女犯頂替她?見金準之愣住了,佟忌仇輕咳後接了一句,「那妳可知祁天昊為什麼推妳入獄又私下救了妳?」

「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才恨、才怨,也才沒想到是他救了她,直到金準之出現玄武城,她才覺得事有蹊蹺,「難道城主跟祁天昊也有交情,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我的確跟祁城主熟識。我……我雖不在場,但也听他提起過這事,當時推妳入獄是為了先自救再救妳。」面具下的眼楮仔細觀察她的表情。

「我不懂。這跟自救有什麼關系?難不成他是怕我連累他?」

「不!」發現自己太過激動,佟忌仇假意咳了兩下化解尷尬,「祁城主曾說當時,曹憚承有意引導妳指認除了妳之外,還有其它人踫過貴妃娘娘的藥碗,這層心思妳可想過用意?」

「用意……」皺起眉,她在腦中把當時的情景重演過一回,登時豁然開朗,「曹憚承想要我指認祁家人,趁機斗垮祁家!」這次她想明白了,如果她當時說出還有天喜、玲瓏跟妍兒在場,因為玲瓏、妍兒跟天樂也沒有利害關系,加上她們都是天喜的貼身丫鬟,所以最有可能害到天喜。

加上她又死守沒有害天樂的理由,那麼曹憚承有可能順水推舟把罪往天喜身上扣,以他們問案草率的方式加上大房偏房不合的理由,天喜就翻不了身了。

最糟糕的是……她想這才是祁天昊先推她入獄的理由——避免禍及全家。

謀害皇親的罪可不小,況且還是龍子,加上天樂當時又還沒醒,難保曹憚承不會先斬後奏,把祁家人連坐抓去砍頭,這樣一來,對曹憚承來說很礙眼的祁天昊就能名正言順的解決了,說到這……至少她無親無戚,少了這層顧慮。

「這樣妳可還恨他?」听她想明白了,佟忌仇問得有些急切。

她喃喃說著,「看來是我誤解他了……」

金準之幫著說話,「就是說啊,妳應該不恨他了吧,他不是膽小怕事才推妳入獄,也想了辦法救妳出來……」

碎念的聲音,被一句簡潔有力的話打斷,「不,我恨他,我恨祁天昊。」她一字一句對著佟忌仇說。面具下的表情看不透,但聲音听得出顫抖,「……為什麼?」

她低下頭,再次拿起筆,繼續在信紙上寫字,像對這問題一點都不在意,徐徐說︰「因為他總是犯一樣的毛病,總是不知道我在氣他什麼。」

「我不懂,紫衣……」

「你不需要懂,你又不是祁天昊,這是我跟他之間的問題,不需要對外人交代。」輕輕的、一口一口吹干墨跡,她將信紙折起,「城主,信寫好了,對了,我希望往後城主能叫我小紫,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風紫衣了。」

將信紙留下,風紫衣站起身往門外走,「我想城主跟金少爺還有要事商量,我就不打擾了。」

「紫……小紫,妳不想知道祁……祁府跟朱雀城的現況嗎?」佟忌仇沉沉的聲音揚起。

「該知道的我已經知道了。」從江小魚那邊听到的,加上今天听到的,她的拼圖完整了。

他握緊拳,「那……」

「那祁天昊呢?妳不想知道他現在在哪里,為何沒有來找妳?」金準之插話。拜托,他們倆這種問法,什麼時候才能把事情說清楚……雖然,他也搞不懂還有哪里不清楚,會讓風紫衣恨祁天昊。

頓時,她笑了,一掃之前總像是埋有心事的沉郁臉色,又開始像飛揚張狂的「風紫衣」了。

「金少爺,你可听過一句話——『當局者迷』?所以,把一個謎團解開後,所有謎團都會消失,你的問題也就不存在了。」

她說得神神秘秘,金準之也就听得懵懵懂懂,忍不住問出口,「妳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一個字都沒听懂?」

沒有回話,一個欠身,她準備離開。

倒是佟忌仇開了口,「等等。」

從抽屜拿出一支雕工細致的蓮花發簪,他走上前往她發上插,趁著手離開發簪的時候,輕撫過她的發。「這是……」模著簪上的蓮花,熟悉的樣式,頓時讓她心口有些沉重,聲音透著酸澀。他語氣不自在的解釋。「因為妳最近表現很好,鹽鋪的營收大增,我在街口正好瞧見這簪子,就當獎賞妳的辛勞。」

沉默一會,她才開口,「以前我不喜歡綰頭發,總嫌麻煩,要麼披頭散發,要麼扎辮子。」

「那現在……」

「總做著和以前一樣的事,就會想起惱人的往事,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她始終盯著他,想看透他面具下的表情,「對了,城主倒讓我想起以前有人送過我一盒子發簪,我一直沒機會告訴他一件事?」

他疑惑的問︰「什麼事?」

「我當年曾冒死撿回一支發簪,因為那是名師出產且是要送人的,並不是我喜歡蓮花發簪,沒想到他居然送了我一盒子。」雖然後來一盒子都去陪魚池里的魚了,不過那也是因為他總是不說清楚……

「如果妳不喜歡,就扔了吧。」佟忌仇頓了頓,最後澀聲說道。

「我沒說不喜歡。」看他要幫她拿下,她反倒將簪子更往發髻插實,「對了,城主跟祁天昊熟識是吧,下回你見到他的時候,記得告訴他簪子的事,就說他老是搞不清楚什麼才是我要的。」

轉過身,她跨過門坎,走沒兩步,又回頭看著像是有些失神的佟忌仇一會,才猶豫著說出口,「城主,你好像瘦了。」

佟忌仇一震,她這是關心他嗎?但他未及問出口,她人已經走遠了。

他想,她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沉默,一陣頗長的沉默,忍不住率先開口的人是金準之。

「呃……很痛吧!要不要我替你上個藥,但我好像沒看過能擦心口的藥,況且還刺得這麼深……嘖嘖,她說恨啊!」他不是故意幸災樂禍,但如果只有他一人情場不如意,他會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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