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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龜也會飛 第2頁

作者︰寄秋

喬品真是個甜姊兒,至少在疼愛她的外祖父眼中,她絕對比孟其赫受寵,雖然老人家打死不承認有重女輕男的傾向,但是由這些全身刺龍刺鳳的兄弟對她恭敬有加的態度看來,偏寵的程度何其明顯。

啊!忘了一提,這位一大把年紀還不懂享福樂趣的老頭,是昔日縱貫線叱跎一時的風雲人物,即使近年來已少在道上走動,可旗下的子弟兵還是一大籮筐,跟前跟後地等候差遣。

而外邊那群勤勞的工蟻就是平時喊打喊殺的兄弟,這會兒一個個溫馴得像頭綿羊,就算「企業」早已漂白成正派經營,骨子里對老爺子的尊敬仍根深蒂固,並轉移到他寵愛的小孫女身上。

不過,喬品真本人也有令人想跟隨的魅力和特質,不然大家不會在心存敬意之余又多出一絲畏色,生怕小小的女娃兒會化身巨龍,伸出布滿枯死苔蘚的利爪撕裂他們的喉管。

「喂!兩位,稍微成熟點,別太幼稚成不成,輪到我掀牌了。」看似好脾氣的童乃風微挑左眉,氣質溫和得如同春日微風。

「什麼幼稚,我的牌很爛耶!不能稍微發泄一下情緒嗎?」人小嗓門大,爆竹似的喬品真冷冷一瞪。

另一個看不下去的小女人忍不住要一吐怨念,「喬女士,你一家贏三家,一路贏到底,請問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盡避提出來我們一起檢討。」

雖然官名芹的聲音很輕,但是……

同時被三雙飽含怨恨的眼神瞪著,唯一的嬴家小小地毛了一下,之後依然不客氣地贏光別人的銅板,然後一臉抱怨的直道自己贏得不多。

這種人若不引起公憤,那真是太沒天良了,要不是眼前這票人的修養太好,她大概早就淪為某座山頭一具被扁得很慘的棄尸。

喬品頁的面前是一堆堆贏來的硬幣,而她還不滿足地看著別人手邊零星賭金,非常蠻橫地認為那也是她的。

「小芹,你不會輸不起吧!」風度、風度,輸贏不要看得太重。

「我輸不起?」哈!她說什麼瘋話,區區幾百個銅板她還看不在眼里。

「嘖!瞧瞧你那張猙獰的瞼哩!年關將近別太常到處晃動,小心心髒脆弱的人無法過個好年。」年獸、年獸,指的就是她。

闢名芹不痛不癢地往她腮邊一戳。「咬牙切齒的人是你吧!你沒發覺自己的臉頰發一福了嗎?」

「啊!別……嘶——你不要踫,疼……疼……疼哪!」這沒良心的女人,居然按到她的痛處。

童乃風幸災樂禍的風涼話隨即揚起。

「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你還真能撐呀!快一個月了吧!」疼死活該,平日壞事做太多了,遭天譴。

「你……你閉嘴,我只是在長智齒。」瞼部肌肉抽痛的動了一下,她捧著下顎嘶嘶直吸。

孟其赫實在看不下去了。「去拔掉啦!我听說牙床太厚會把牙齒包在內里,時間拖久了會長膿發菌,到時肯定痛死你。」為了一顆牙折騰個半死,不曉得值得不值得。

一听到要拔牙,那張巴掌大的小臉馬上露出驚恐萬分的表情。「死都不要,你少在一旁危言聳听,只不過是顆性情頑強的牙而已,我一定會征服它……」

呼!好疼,好疼……噢!哪個混蛋用指頭戳她的臉?

橫眉一豎,怒目一掃,咬緊牙根的喬品具瞠大飽含痛楚的美麗明眸,睇視三張故作無事貌的神父、修女臉,好像他們十分憐憫她目前的處境。

「那你就痛死好了,我上次看到一篇報導說,有人因為一顆牙而得敗血癥死在手術房里。」童乃風溫溫吞吞地說道,斯文端雅的像在討論一杯咖啡。

闢名芹附和道︰「對喲!那篇報導我也有看過,據說等到要拔牙時已經來不及了,人死留齒平添欷吁。」人有一得,必有一失,誰叫她手氣好得連天都難過。

挪挪椅子遠離獅子吼範圍,孟其赫下了一句結語,「我會去上香的。」

耳中听著近乎詛咒的話語,牙越來越痛的喬品真用力按住發疼的部位,感覺整排牙……不,是整個跟牙連在一起的口腔組織都群起造反,一陣一陣用鑿子鑿著她的肉。

她很想回幾句有福同享之類的惡毒話,讓他們也感同身受地與牙仙子同行,可是不知是錯覺還是他們的怨念奏效,原本一點一點抽痛的牙齦變得浮啊的,似乎在膨脹當中,而且還帶動了附近的牙床一起痛,讓人痛得說不出話來。

「街尾那間牙醫診所好像不錯,醫生高大帥氣又非常親切和藹,我看你早死早超生,不要再拖了。」官名芹建議。

童乃風也加入勸說行列。「喬老大,過年期間醫生一向不看診,人家都放年假去了,我勸你認分點,趁早去治療,死撐活賴不會讓自己更好過。」看她痛得齜牙咧嘴,還真有點于心不忍。

「表姊,你不會想大過年的去掛急診吧!苞一群斷手斷腳半死不活的人搶床位,只因為牙疼。」那可是會讓人笑上一整年。

「掛急診……」沒那麼悲慘吧!

一想到這邊躺一個,那邊躺一個的畫面,喬品真的嘴角微微顫抖,忽然「飛」來的刺鼻消毒水味道,讓她的牙更痛了。

「雀鳥仔,你以為你在表演特技嗎?」該死的牙,該死的人,該死的……痛呀!

「對不起,對不起,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曉得……呃!它為什麼會飛出去。」

一個體型壯碩的光頭佬忙不迭地彎腰賠罪,惶恐異常地用腳勾回月兌手而出的水桶,再將浸泡過消毒水的抹布悄悄從喬品真腳下拾起,企圖湮滅證據。

「你要是看我不順眼盡避說一聲,以為手臂上刺頭凶惡的豹就可以當老大嗎?」噢!疼,不該吼得太大聲。

「不是啦!不是啦!大小姐,我不敢冒犯你,你要相信雀鳥仔對你一片忠心,絕對不會心生二意……」

喬品真手一搖禁止他開口,撐著桌角起身。「去、掃、地。」

「喔!」頭一模,他靦腆地拾起清潔工具離開。

巨人似的光頭佬就這麼任憑身高不及他肩膀高的女人使喚著,沒一聲怨言的憨憨直笑,好像被人吆喝著不算什麼,人家不叫他做事才是真恐怖。

也不是說他天生奴才命,而是習慣了這吼音,一天不听還有些癢癢的,順從地掃起角落的老鼠屎,絲毫不見平日的狠勁。

「品真,你要去哪里,上樓的方向在你正後方。」官名芹偷偷換牌,順便模回幾個……嗯,二十七枚十元硬幣。

聲音由牙縫間泄出,喬品真頭也不回地咬緊兩排牙齒。「看醫生。」

喔!想開了呀!

人還沒走出APlus大門,三個二十幾歲的大人像是孩子地搶起牌桌上的銅板,你爭我奪互不退讓,凶狠的模樣跟海中巨鯊沒兩樣。

而按壓著腮幫子的贏家哪還記得贏了多少,痛得快喊救命的牙簡直要人命,那雙遲疑的小粉腿很不甘願地邁開步伐,一步又一步,用和螞蟻賽跑的速度前進。

從小在黑道世家長大的喬品真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她怕看醫生,尤其是牙醫,她覺得把人體最容易受創的部位交到嘰嘰作響的儀器中是一大冒險,尖細的鑽牙器會直接鑽進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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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不要太激動,慢慢來別緊張,我耳朵沒聾,听得見你中氣十足的大吼聲……不孝?媽,你誤會了,我是怕你血壓升高對身體不好,年紀都一大把了要好好照顧自己……咦!忤逆,兒子我明明是關心你的健康,你怎麼說我咒你早死……沒、沒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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