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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菊 第16頁

作者︰寄秋

他們真是看傻了眼,久久不能回神,就像榕柏入地動不了,根節盤雜無法抽身。

反觀無事一身輕的西鳳和做壁上觀的游龍已司空見慣,由一開始的難以接受到習慣主子的轉變,早練就金鋼不壞之身,不論主子做出何種怪異的舉止都不足為奇,他中了一種名為「情」的劇毒,無藥可解。

「我說小叔呀!你沒見我這麼個人站在這里嗎?低頭竊語是一件非常失禮的行為,你讓我這做大嫂的相當痛心。」她有那麼難入他的眼嗎?

不甘心遭人忽視的秋染香故意介入兩人之間,不著痕跡的推開菊三小姐,細腕輕浮地往小叔的胸口一搭,看似瞧瞧他瘦了沒,實則行挑逗之意。

死了丈夫的女人最需要慰藉了,沒個男人在身旁偎暖真的很寂寞……

咦!人呢?怎麼不見了?

「天魂真是糊涂了,居然沒先招呼嫂子一聲,望你海涵。」他眼底的厭色讓輕笑聲遮住,身一閃避開她涂上寇丹的十指。

這一次他可狡猾了,乾脆一臉虛弱的抱住他的小菊兒,胸前不得空的避免惹出閑言閑語。

「呵……呵……你要真糊涂我可就煩心了,偌大的柳月山莊沒人撐著可不行,我的後半生只能倚靠你了。」她呵呵的如母雞笑聲,語帶令人想歪的聯想。

不過楚天魂畢竟不是省油的燈,笑語如珠地破解她設下的陷阱。

「長嫂如母當然要好好奉養,要是有一個怠慢,九泉之下的兄長怕也不能饒我,半夜由地府回轉找我秉燭長談。」人倫不可亂。

一提起已逝的楚天遙,秋染香的臉色為之一變。

「別提那沒良心的人,拋下如花似玉的妻子自個風流去,也不想想我未來的日子怎麼過。」她一臉哀怨的訴苦,眼尾挑媚地不像死了丈夫的寡婦。

其實她當年該嫁的夫婿是楚家二少,可是那時他病懨懨的離不開床榻,一副氣若游絲快斷氣的模樣,她自然多有遲疑。

適時得知他另有一名未娶親的長兄,嫁入柳月山莊意念強烈的她索性以兄代弟的行了一計移花接木,先是以探病為由住進莊里。

起先大家以為她真是貞烈嫻淑的女子,未來夫婿纏綿病榻肯來探望,不以為忤地堅守烈女不二嫁的美德。

誰知那麼一天衣衫不整的在楚天遙房里醒來,兩人身上都有過歡愛過的痕跡,被褥上有著象徵處子之身的血漬,木已成舟難再回頭。

雖然大家都認為這件事有陰謀成份存在,個性務實的楚家大少不可能強奪其弟的未婚妻,更做不出毀人清白的卑劣行為,他一夜睡到天亮根本不知發生何事。

但是攸關到女子的名節,再加上她哭哭啼啼的尋死尋活說要退婚,她沒臉見重病在床的未婚夫,因此眾人心中有疑也不好點破,由著事情發展到退弟婚嫁兄長的荒謬情事。

只是一嫁入柳月山莊沒多久她就後悔了,原來百般算計的丈夫並非謫長子,經由高人調理已能下床走動的楚天魂才是元配所出,她一子算錯全盤皆輸,悔時已晚。

「嫂子莫道人之過,說不定大哥一听見你的埋怨會不忍,夜里與你再續夫妻緣。」人死為大,萬般過錯一筆抹銷。

「呸!呸!呸!你別嚇我,我這人膽子最小了,不要拿你大哥來磨我的膽。」一段孽緣早該結束了,誰還牽牽盼盼。

「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鬼來敲門心不驚,自己的夫婿有什麼好怕,他又不是你害死的。」心中有鬼的人才會膽戰心驚。

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的秋染香惱怒地一喝,「你在指責我沒顧好他嗎?讓他半夜急癥死去卻渾然不知。」

沒人願意身邊睡了個死人長達一夜,七孔流血滿目猙獰,仿佛惡鬼撕身的捉破自己的臉,面目全非幾乎無法辨認。

「嫂子言重了,我是說鬼並不可怕,有時活著的人比鬼更令人畏懼。」人心才是可怕的狂獸,永遠不懂何謂飽足的吞食。

「是不是言重你心里有數,你大哥不在了,我一個無人依靠的婦道人家若是受了委屈能找誰出頭?」別想叫她認命。

命是捉在自己手上的,運也不是不能改,只要天時、地利、人和的時機配合得天衣無縫,她會時來運轉。

她不讓別人受委屈就是菩薩有眼了。楚天魂在心里冷笑著。「嫂子是嫌食糟,還是衣著太單薄呢?」

手一揚,他命人取來外衫強為她披上,不讓她以撩人之姿故做受盡欺凌的棄婦。

楚家的名聲還是得維護,他不能任人笑話柳月山莊出蕩婦,勾引小叔婬亂人倫,衣不敝體地讓下人看盡丑態。

「我……我要裁兩匹布做新裙,前些日子的衣衫都舊了。」還要記著多要些金釵銀鏈,她頭上的珠花老少了一朵,叫人看了不順眼。

「前些日子是什麼時候?」這麼快就舊了呀!

咦!這聲音怪怪的,有點輕。「不就是上個月月底嘛!我都穿了三回。」

「不會吧!你這麼奢侈,月底距今不到二十天光景,你穿三回就嫌舊,那外頭游民乞婦怎麼辦?他們可能一件衣服穿到死。」草席一裹還見得到補丁。

「你拿我和外面的乞丐比?!你大哥一死你就嫌棄我,老想著趕我走是不是?」她才不會如他的願離開,她會一輩子賴著他。

「我沒有大哥。」真的。

秋染香臉一沉的呼天搶地,「原來你真是狼子野心呀!不認兄長不認嫂,想霸佔楚家所有的產業!」

「噫!你到底在嚷什麼?我是沒兄長也沒嫂呀!我只有兩個古怪的姊姊和一個迷糊的妹妹,我們一家都不姓楚。」哇!有鬼。

俏生生的小臉由楚天魂身後探出,兩眼瞠大露出受驚嚇的神情,好像不解人事地動了動眼皮子,不相信一會兒工夫人會丑陋至此。

泵娘家的柔膩嗓音終究與男子有別,她到底在心慌什麼?居然沒听出她刻意攪局的聲音。

「你……怎麼會是你這野女人?!我們楚家的人在說話,沒有你插嘴的余地,還不快給我滾出去!」惱羞成怒的秋染香氣紅了臉,指著大門方向要羅菊衣滾。

「我有手有腳干麼要滾,大娘你的脾氣真的很糟糕,全天下又不是只有你們一家姓楚。」請神容易送神難,她決定賴著不走了。

難得出走一趟怎不玩個過癮,她的快活林還在等著她呢!沒把血玉蟾蜍的秘密模清楚她誓不罷休。

「你……你叫我什麼……」她雙手微顫的一指,濃艷的粉妝為之月兌落一角。

「大娘呀!你年紀看來和我娘親差下多,大概也有三十幾了吧!」要是她娘也像她一樣裝扮,阿爹肯定嚇得馬上酒醒。

「你這該死的小賤人,我才二十五,二十五听到了沒,我不是大娘!」秋染香氣憤難休得像要撲過去捉花她的臉般。

羅菊衣一臉驚訝地玩著胸前的羊脂白玉。「可我怎麼瞧你都是徐娘半老的模樣,風姿猶在卻不再年輕了,畢竟我才十六歲嘛!」

二十五對她來說已經很老很老了,娘親的不老童顏看來比她年少了許多。

「十六……」好遙遠的記憶,那年她還是不懂心機的小泵娘。

秋染香像被擊敗的眼倏地一厲,瞳眸放大的瞪向她手中的那抹白,臉上乍青乍白地透出狠厲,無法相信的再看向楚天魂。

「你……你把當家主母的信物給了她?!」那她怎麼辦?她一心布署的心計不全落了空!

「她喜歡就給了她,大嫂不會跟個小丫頭爭吧!」他笑得不當一回事,仿佛給的是一顆無關緊要的琉璃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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