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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 第9頁

作者︰寄秋

「夏天,你給我老實招來,你們的奸情從何時開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該說從上帝造人那天嗎?「改行當法官呀!」

「你不要閃躲問題,今天你不給我一個回答,明天的太陽將在你生命中消失。」

漢娜做出摩拳擦掌的動作準備串人。

夏天真的不知該如何回應。

雖然她和寒家大少相差三歲,可是從未上過學的他和他們這些野孩子向來沒交集,知道他並不表示是朋友,他們各有各的生活空間。

他是天上的雲供人瞻仰,生存地面的他們只能抬起頭仰望,從沒想到要到雲層里玩,或是企圖摘片不來當成棉花糖。

寒家大宅的圍牆隔開兩個世界,外面的人進不去,里面的人出不來,活像一個國困靈魂的大鐵籠︰心也變得疏離。

「他說他愛上我了。」怎麼可能嘛!她足足有十年沒回來吶!

除非他有戀童癖,迷戀青澀未發育的她。

「天呀!太浪漫了,我的心都醉了。」好甜蜜哦!叫人想跳華爾滋。

夏天嘴角一撇,「小姐,你不難過了嗎?」浪漫不能當飯吃,人要實際點。

漢娜綴滿星星的綠眸頓時一亮。「你可不可以別提醒一個剛失戀的女人這個殘酷事實?」

「我看你沒受多大的打擊嘛!按元能力強過史前蟑螂。」一下子悲,一下子喜,活似晴天女圭女圭。

「你這張臭嘴真的很討人厭,要不是看在你難得談戀愛的份上,我一定和你切八段。」先翻臉再說。

「我沒有談戀愛……」應該不算吧!陷入苦惱的夏天打不通任督二脈,呵不成一氣。不誠實,她會下地獄。

「你們吻得如痴如醉,唯美動人,若不是心中有愛難道是仇人嗎?你會和你的敵人接吻?」

當然不會。

可是……

「這是愛嗎?」心動原來並不難。

「少根筋的夏天,你要是再不開竅,看不過去的我都要送你十萬伏特的電流電死你。」飲恨呀!怎麼這等好事會被白痴女遇上。

「我餓了。」先吃飽再說,人一饑餓容易胡思亂想。

「你餓了……」氣得牙癢癢的漢娜從她身後做出掐脖子的動作,隨即又沮喪的放下。「喂!你就不能表現得像個正常人呀!」

「我很正常。」所以需要食物而不是汽油。

「你……」讓人很無力。「算了,再拿十把榔頭也敲不碎你的硬腦袋,不過有一件事你要小心一點,我發現有人用望遠鏡監視你。」

「監視我?!」難道……

「那件事我听說了,你千萬別掉以輕心,那種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紐約的警察全都該上電椅,無能得令人生氣。

夏天的表情是帶著微笑。「沒想到你會關心,真叫人感動。」

「我是怕你死了少一個人陪我磨牙,你給我用力的活著好當我兒子的干媽。」

她要訛詐她的身家財產。

「我買副假牙給你……啊!你真瘋呀……」

灑滿一身落葉的夏天只是笑著,她知道自己是幸福的,因為她身邊有一群不停止關心的朋友,還有付她高額薪水的老板,她不幸福都不成。

因為她還活著。

明天的明天永遠充滿希望。

所以她開心的笑著。

為每一個明天。

「等一下,讓我搞清楚一件事,預立遺囑的人不是令尊而是你……」

一定有一個人瘋了,但肯定不是她。

抱持著邊工作邊度假的心情,不急著解決老板交代的第一要務,夏天在自我放逐了十天後才想起自己是個律師,而且是有所為而來。

簡單俐洛的發型,上了點淡妝,一身專業化的衣著和一雙銳利的眼,少了稚氣多了沉著,冷靜地以律師身份看待她的案主。

只是她有種被戲弄的感覺,不太愉快地想捉只猴子拔毛,免得她火起來拔光某人的頭發。

動怒的機會少之又少,她相信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只要肯動動腦問題便可迎刀而解,上天所賜的每一天都該是美好的。

可是眼前毫無表情的男人打破她處世的原則,破壞她完美不敗的自制力,讓她質疑自己的專業是否退化到嬰兒時期,需要哺乳儀器予以喂食。

夏天的夏天變得很冬天,冷颼颼地像根冰斧欲破冰,好看看冰層底下的水還會不會流動。

「我以為你會以工作為先,回島的次日會來找我。」他一直在等她。

「是找你父親。」她始終這麼認為。

「顯然你弄錯了對象,家父已仙逝多年。」至少有九年了。

「不是我弄錯,是被我的老板給耍了。」難怪他笑得詭異,直說這案子是個特例,要她好好安撫「老人家」。

去他的老人家,有三十歲的老人嗎?

耳聰目明沒有一顆蛀牙,體格健頂得毫無贅肉,四肢修長,長相俊美……呃!

除卻長相不說,他從頭到腳有哪里顯露出老態,連邊都沾不上。

可她偏是上當了,真當自己接觸的是位上了年紀的老頭,努力做好心理準備才來應付她記憶中的冷酷老者。

誰曉得大禍害沒能禍延一千年,反倒提早下地獄接受審判,一個會把小孩子玩具丟進湖里的家伙應該多受苦幾年,生瘡長膿地讓蛆爬滿一身而非獲得解月兌。

可見老天是不公平的,偏袒壞人。

「你不想接下我的委任?」

一听他毫無溫度的聲音,夏天有了翻白眼的沖動。「我手上的文件你沒瞧見嗎?一行行、一條條都針對你這位年高德劭的老人家所眷寫。」

「你在譏消我嗎?」听起來絕對是。

「恭喜你耳朵沒聾恢復健康,可喜可賀,普天同慶,願上帝與你同在。」阿門。

「年高德劭」正是老板口中形容的「寒先生」。

眼底深處多了不明亮光的寒冬夜幽幽地瞧著她。「這些條文全不適用。」

「原來你眼楮也沒瞎呀!天降神跡,佛祖保佑,你終于重見光明了。」省得她一條一條解釋給他听。

度假的人擁有特權,她可以選擇不工作薪照領,每天與清風為伴,綠地為鄰,睜眼數星星強說浪漫,折兩朵花說是星願。

「你在氣什麼?」而且顯然氣得不輕。

「你看錯了,我從來不生氣,遺囑嘛!我少說擬過上百份,不差你一份。」她絕對擬得順手,讓他死也瞑目。

她真的不氣,一點也不氣,他死他家的與她無關。

可是他干麼來招惹她,還說出愛上她的鬼話,讓她連著好幾天心情都陰陰的,缺乏想像空間地老想著他哪根筋搭錯了。

事實證明他的確病胡涂了,神智不清難以下判斷,害她深受漢娜的魔言騷擾。

天國近了,人會頓悟。

但他適得其反,反而越來越迷糊地當是一場游戲,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拖她下水,想死死一雙也好有伴,黃泉路上不寂寞。

她不氣,真的不氣,只想用明朝鼻煙壺去問候他那張欺世盜名的臉,割兩塊肉下來烤烤,看滋味是否美妙得讓人上天堂。

「天天,你不必為我擔心,預立遺言只是預防萬一,多少年來我都熬過來了,沒那麼容易斷氣。」天奪不走他殘喘的氣息。

以前的他沒有任何值得期待,啟明的天和朝陰的天與他並無二物,只是為了轉動而轉動人的一生,冬天的夜永遠沉寂在他心。

但是天也有轉累的一天,弛將夏天還給了他,驅走冬夜,寒冷的合影也該走出他的世界,許他豐富的五彩霓虹,在夏陽下綻放。

舍不下她,自然會保重自己,他怎能舍下追逐將近一輩子的夏天。

生長在寒帶的人是抗拒不了亞熱帶的溫暖,他是逐火的飛蛾,即使只有片刻的燦爛仍奮不顧身,願化為灰燼與火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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