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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別嫌棄 第4頁

作者︰寄秋

「這……我努力求上進,取寶名光耀門楣……」一滴冷汗由耿西寧鬢角冒出。

「你光的是誰家的門楣,求的是什麼功名,到目前為止,我看到的不過是好吃懶做的書蟲,鎮日做著狀元夢卻不思努力,我真想算算十七年來你花了我玉家多少銀兩,浪費了筆墨文紙又有凡幾。」

「你……」

玉禪心清淡的笑了。「是我在養你這個百無一用的書生,玉壺山莊是我的,難道你不覺得羞恥嗎?」

「心兒,少說一句。」听女兒的一席話,玉老爺倒是認真的思考起此問題。

當年指月復為婚是為了替女兒找個好夫婿未做多想,只願有個人能代他好好照顧心頭肉,免得他百年後走得不安心。

但是今非昔比,女兒的能力是有目共睹,即使沒有丈夫的照顧仍然活得生氣,打理起南北商務不輸給一個大男人,那他當年的決定是否錯了?

尤其是今時今日的耿西寧的確沒什麼作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平時也不見他多用功于書本上,當真是百無一用的書生,滿月復文采還不如女兒身邊的兩名管事,若他們去考狀元說不定還有幾分把握。

而文人最容易犯的毛病他全有了,高不成低不就的浪費米糧,一天到晚吟風詠月空做文人。

「爹,咱們就是太縱容耿公子的無欲而為,人家尚未娶妻就先想著休妻。」人欺她一尺,她還諸一丈。

「什麼?」王老爺震驚的瞪向一臉慌張的男子。

雹西寧的慌亂是騙不了人,他一向不擅于掩飾心情,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卻妄想解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桃花樹下的偷歡可還快活?」玉禪心的話像早春未落的雪,凍得人冰寒徹骨。

「你……你怎麼知道……」一見眾人的好奇神情,他連忙收口不語。

「那一夜我讓桃花勾引了神魂,你瞧我听見了什麼?」她不愛他,自然無從心痛,只覺人性的可愛,讓她閑來無事有個人來逗她開心,省得她身邊兩尊門神老喊著無聊。

雹西寧眼神一瑟地囁嚅。「呃!心妹,那是一時無心之語勿記掛在心。」

「可我當了真,你說該怎麼處置忘恩負義之徒呢?」她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但是語調中的嚴厲沒人敢去承受。

「我……我會改,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他太自負了,以為擺出一副真心悔悟的神情就能挽回玉禪心的心。

咯咯咯的笑聲發自玉禪心的口。「寧可我負天下人,也不讓天下人負我,你當商場朋友喚我一聲‘無心觀音’是真當我是觀音不成?」

因為無心,所以她夠狠,以無欲無求的觀音面容吃下半片天,絕不給人留下東山再起的後路,除非能討得了她歡心。

人待她一分好,她待人一寸好,人欺她半杯水,她還以十尺滅頂浪不死不休。

她是好人還是壞人呢?答案因人而異。

「西寧表哥,看在你我的姨表情份上,我算是吃點虧不計較你十七年來的花費,希望你好自為之別再指望玉壺山莊,畢竟一個婦道人家營生不易,養不起太多不事生產的米蟲。」

「你……你是什麼意思?」耿西寧心口一驚,唇上的血色退了幾分。

「聰明人何需多言,我玉家養你十七年夠仁至義盡了,你一個大男人不會連自己都養不活吧!」她可以做得更絕。

艷紅的嫁衣輝映著梁柱上的喜字,眼尾一掃的玉禪心斜睨俏然離座的粉艷色少婦,怕她來個連坐嗎?

真是小看她了,說到底還是姐妹,沒她的幫助自己可擺月兌不了這樁可笑的婚約呢!

「心兒,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玉壺山莊的一分子,我不離開。」

她眼神一使,兩個高大身影趨近,一左一右地架起耿西寧雙臂。

「任管事、何管事,麻煩兩位,我去歇息了。」

就像不曾發帖宴請眾賓客,玉禪心慵懶的一撩胸前盤扣,將善後一事交給用牛眼瞪她的兩人,瀟灑地穿著嫁衣走出眾人的視線,毫無愧疚。

「耿少爺請。」

「耿少爺,別為難小的。」

任我醉和何處雨咬牙切齒地擺出和善面孔,心口不一將出不了的氣悉數算在無緣的前姑爺身上,沒給他太多機會「反悔」。

好個借刀殺人之計。

終于清除了一塊礙眼的宿瘤。

第二章

窮!

窮到山窮水盡的滋味是怎麼樣?

窮到一文錢逼死英雄好漢是什麼感覺,真想好好的嘗一遍。

闢道上有一人一馬相伴入城,人畜同樣的落魄到神鬼回避,一身的邋遢連乞丐都不屑與之交談,大老遠一聞到臭味就趕緊拿起乞討用的飯碗走人。

窮人是不需要骨氣,只要換一餐溫飽余煩已了。

遠遠的影像逐漸變清晰,瘦弱的老馬瘸著後腿。拖著泥沙彷佛快斷氣地直喘,背上的皮毛東缺一塊西缺一角地幾可見骨,顯然病得不輕。

而牽著馬的「大叔」長得虎背熊腰,新生的青髭分不清是本色黑紫或是髒污,胸前一大片酒漬子散發出惡吳,可說是窮人家的表象。

說是大叔似乎抬舉了,滿臉的風霜應該年紀一大把了,偏偏那雙眼銳利得嚇人,大人小孩一瞧見嚇得手軟腳軟直呼鬼來了。

「真是見鬼了,不過是不小心濺了一身泥,值得這麼大呼小叫?」

發亂覆眼中的炯炯精光一透,渾身狼狽的男子牽著老馬走向一旁的小茶棚,聲音低啞的叫了最便宜的劣茶止止渴,半天才翻出兩枚銅錢付賬。

窮鬼。

男子可由茶棚主人眼中讀出這二字,他當真是窮到要賣馬來換些銀兩,只是他不確定這匹老馬夠不夠換三個饅頭,人家怕是嫌棄了它肉少塞不了牙縫。

低低的一笑,入口的濁茶還真澀,他這算不算自找苦吃,舒適的日子不過跑來當窮人?

「你听說了沒,無心觀音居然在自個婚禮上擺了眾人一道,硬把新郎倌扔出大門口。」

「咳!這才不稀奇,她禮照收宴席照擺,讓賓客酒足飯飽的一臉醉意走出玉壺山莊,你說好笑不好笑?」

「真的假的!有女子這麼驚世駭俗,那名聲肯定不好。」一道好奇聲突然介入。

茶寮酒館本是聊人是非的場所,多一個人開口少一個人開口無礙話題,就看夠不夠聳動。

「誰說的,玉家二小姐的名聲可好得沒話說,不然地方上的人怎麼會尊稱她一聲觀音呢!」

誰敢說二小姐的壞話,又不是打算從此斷了生計。

「可是把自個相公丟出大門豈不有違婦儀,為人所詬病。」多叫人不解的矛盾

悍婦還有人擁戴?

「你是第一次到洛陽城吧?」說話的人斜瞄了一眼,入目的那張臉著實嚇了他一跳。

「是呀!初來乍到還請多多指教。」他的長相很嚇人嗎?落拓男子自問。

看來有修飾的必要,否則無財無勢的「窮人」怎麼拐到一個知心伴侶呢?

「別說指教,你要記住一件事,在洛陽城你誰都可以得罪,唯獨不能得罪玉二小姐。」他說得小心翼翼怕被人听見。

其實大街小巷誰不拿王家的瑣事當閑話家常的話題聊著,只在于敢不敢光明正大、旁若無人地說嘴罷了。

「為什麼,玉家千金凶狠至此,連官府都不放在眼里?」可別像城陽公主一樣蠻橫無理。

又幸好他要找的對象不是她。

「此言差矣,二小姐是我听過最好脾氣的千金小姐,玉家下人也從來沒見她發過一次脾氣。」簡直淡如觀音相。

另一人也附和,「是呀!沒錯,听說她不曾揚聲罵過人,柔柔淡淡地好像供奉在廟里的聖水。」清澈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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