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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擄嬌妾 第3頁

作者︰寄秋

「再忍一會兒,等進了城就買個包子給你吃。」也該幫他做件衣服,他又長高了。

「姊姊不餓嗎?」

「姊姊是大人,不能喊餓。」她溫柔地揉揉他整齊的發。

馬車輥轍地從身旁經過,幾乎要蓋過她的低柔嗓音,華麗的廉穗綴著金絲銀珠,一看即知是大戶人家,非富即貴。

「還要走很久嗎?」小男孩仰著頭問。

「累了?」

他撒嬌地拉搖著她的手。「我腳酸,走不動了。」

「要姊姊背你嗎?」她縱容的擰擰他的鼻頭。

「不用了,姊姊也走得好辛苦,我們到樹下休息一會兒。」他長大了,不用人背。

「你不是直喊餓?若休息的話,可沒東西吃哦!」路,還很遠。

她望著他不減純真的小臉蛋,肩上的壓力不由得沉重,要到何時才能見他成家立業,為杜家血脈開枝散葉,不負義父的寄望?

一晃眼就是三個春秋,日子在走走停停中過去了,他們像無根浮萍般隨波逐流,找不到一處落腳地。

鄭禾青的死引起鄭國丈一家的憤怒,明著藉儀妃的口,慫恿皇上下逮捕令,死活不論;暗著買通殺手日夜追趕,無一日罷手。

他們藏著、躲著、逃著,一有風吹草動的跡象就得吊著心防著,不敢長居某地的一移再移。

她是無所謂,早年曾隨父母游走過江湖,餐風露宿的生活倒也愜意,少卻繁復的人情世故,她過得反而比在將軍府輕松。

若非容貌限制,她早想一游秀麗河山,體會人如沙芥的渺小,坐看風起雲涌的壯闊。

但是仲弟年歲太小了,他應該有個安樂窩待,並不適合這種漂泊無依的流浪方式,他從來沒吃過苦呀!理該是個受人疼寵的將軍之子,如今……

為了她一時少不經事鑄下的錯,此生怕是難以彌補,唯有平凡度日。

也許,是該為他著想的時候了。

「姊姊,我們可以到河里抓魚,上回烤的香魚好好吃哦。」杜仲一副口饞的模樣。

她微微一笑。「笨仲兒,你看見河了嗎?」

「喔!」他失望地應了一聲,一路行來確實沒瞧見一水一溪。

忽然,一陣茶香由遠處飄至。

「前頭有座茶棚,咱們去歇歇腳,吃點糕餅吧!」

「可是我沒見到有茶棚呀!」他踞起腳尖地跳呀跳,希望能瞧遠些。

「在前方兩里處,這兒瞧不清楚。」他非習武者,自然無所覺。

既要當個平凡百姓,她便收斂起昔日的光華,不再舞刀弄劍,完全融入鄉婦的環境,因此未傳授他武藝。

無知才能擁有平靜,這是一種幸福吧!

「嗄!還要那麼遠呀!我的腳一定會走到斷掉。」難怪他看不到。

「小調皮,走走就到了。」還敢埋怨。

「唉!」他學大人般哀怨的嘆了口氣。

「別像個小老頭,好運之神會被你嚇跑。」她取笑地拉拉他微蹶的唇肉。

「真的?!」信以為真的杜仲圓睜著虎般大眼。

「騙你的,小傻瓜。」她輕戳他天真的小腦袋。

「壞心姊姊。」他呼痛地捂住額頭。

就在嘻嘻鬧鬧間,茅草蓋頂的幽靜茶棚已在眼前。

柳未央收起柔光,愚色上了清冷臉孔上溴然地將丑陋一面見人,杜仲配合地握住她的手走入茶棚,兩人安靜地選蚌僻冷角落坐定,不聞四周紛起的嫌惡聲。

「呃,姑……姑娘要什麼茶?」

埃態的老板娘一臉提著銅壺,戰戰兢兢,不敢靠近地隔了兩張桌子問道。

「涼茶吧,再來些能填飽肚子的糕點。」

「好……馬……馬上來……」一回身,她輕吁的拍拍胸口。

好丑的邋遢姑娘,真嚇人。

她的心語正反映在茶棚內所有客人的臉上,每張表情都是眉頭深鎖,眼神有意無意地回避不視,之後,便匆匆地飲完茶,放下銀兩走人。

外面的陽光濫農,如水波在空氣中蕩漾,炫耀出五彩光芒。

忽然,遠處傳來馬蹄聲,不一會兒,官道那方出現剛才擦身而過的華麗馬車,或許是禁不起奔波之故,回過頭來止止渴。

藍色綢紗廉一掀,走下兩位俏麗、活潑的黃衫少女,看那一身打扮應該是官夫人身邊的丫鬢,一人一邊地扶著一位中年美婦步下馬車。

四名輕簡的侍衛氣勢凜然地隨侍左右,腰間佩劍微泛寒光,腳步沉穩不急躁,應該受過長久的訓練,非一般人家的護院。

柳未央以發覆面的那眼輕瞄了下,判定無害才松了戒備,小口小口的飲著便宜的涼茶,故作笨拙地為杜仲拭著唇間細屑。

「哇!好丑的姑娘,她怎麼敢出來嚇人?」小絹一口上等龍井噴得老遠。

「小絹,不可無禮。」另一名較長的丫鬢責備地按按她的手背。

「真的嘛!你看她的臉好可怕,好長的疤……」惡!她忍不住想吐。

人丑也就算了,發亂不束地垂於面上如瘋婦,誰見了都害怕。

席兒順著她的視線一瞧也不禁倒抽了口氣。「傷得真嚴重,好像是被刀劃過。」

「很難看對不對?我猜她用發遮蓋的另一面一定更恐怖。」不然何必覆面。

「莫論人背後是非,也許是遇上了盜匪傷了臉,才會留下疤痕。」做人要厚道些,勿造口業。

兩人臆測的一言一句皆落入柳未央的耳中,她在心中淡然一笑,世人的眼光便是如此膚淺,好議論長。

走遍大小鄉鎮,見多了百姓的指指點點,各種斐語流長她已听之麻木,不後悔毀了世間少見的容顏,因人心的丑惡更勝於的傷痛。

「哎喲!席兒你瞧,那個小男孩好似咱們的逸倫小少爺。」起碼有七分相肖。

小絹話一起,第一個有反應的不是莊重的席兒,而是略微失神的中年美婦,她倏地抬頭一望,妍媚的鳳兒眼蓄滿激動的淚光,下意識地走向角落。

「倫……倫兒……」少婦忍不住伸出手。

柳未央杏眼半瞪的護著杜仲。「他是我弟弟,你別欺負他。」

「姊姊,我怕。」他聰明地佯裝恐懼。

三年來兩人養成絕佳的默契,在有外人的場合就表現出痴傻的模樣,行為舉止較常人笨拙了幾分,以掩飾其真實身分。

好人與壞人無分野,利字當頭會腐蝕仁善,他們不信任任何人。

秦觀雲忍住淚的收回手。「你們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們。」太像了。

那眉眼間的純真,薄削的小嘴巴,多像她七年前亡故的小兒,簡直是一模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

杜仲望望姊姊眼中的暗示。「我叫楊仲。」

「今年幾歲了?」

「六……六歲。」他扳起手指頭天真地一算。

「六歲?!」那不就是……「你是庚子年幾月出生?」

「五月初七吧!」

五月初……七!

秦觀雲淚雨直下地想去摟他,她四歲大的兒子便是七年前五月初七因風寒而夭折,而他又恰巧在五月初七出世,莫非是兒子來轉世?

一股失而復得的母愛油然而生,這對姊弟的生活必是困苦,袖口的補丁明顯可見。

「你們的爹娘呢?」

「死了。」

拎著手絹拭淚,秦觀雲溫柔的說︰「要不要來宮……府里工作?工資十分優渥。」

柳未央疑笨的眼中閃過一絲黠光。「可是我們只會掃地和生火呀!」

「沒關系,教教就會了。」她的眼楮只盯著神似兒子的小男孩。

「我的臉很丑。」

秦觀雲分心地一瞥,隨即心口一抽地捂住嘴,臉也顯得蒼白。「無……無妨,你就待在後院掃地好了。」

她當真受了驚嚇,心頭還跳得不停。

「好,謝謝大嬸。」

「什麼大嬸,她是我家的夫人。」認為不妥的小絹低聲的勸阻主子。「夫人,你帶她回去不好吧!咱們不是尋常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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