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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姬 第2頁

作者︰丹菁

海戀毅然地道︰「你替我將這封休夫狀交給他,告訴他︰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他!」

語畢,她便化作一陣輕煙,消失蹤影。

☆☆☆

看著手上的休夫狀,龍桀只覺得欲哭無淚。他沒想到自己的口拙,竟讓海戀如此誤會而狠心拋棄他,甚至丟下這紙休夫狀。

不成!他絕不能讓他的海兒就這樣離開。方才彩雲說海兒已私自下凡,打算讓自己的元神附在十二名投胎轉世的仙子身上。想要海兒回來,他必須親自下凡,從十二名轉世的女子身上找出海兒的元神。

據彩雲所言,附于凡間女子身上的元神將隱去仙氣,他的尋妻之路想必波折橫生。此外,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海兒,我的寵姬——等我,我來了……

第一章

一道人影健步如飛、點步數尺,不經內院通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開文閣的門板,只手迅捷地至腰間取出匕首,旋即射向仍埋首文書間的朱熹宣。

只見他翩翩的合上書,以單手接下了匕首。

「熹康,你來了。」

朱熹宣話一畢,那男人隨即來到他的跟前,單腳膝跪,張著一雙熾人的黑眸,似笑非笑地道︰「熹康向大哥請安。」

「熹康,你說笑了。」朱熹宣一瞧他這模樣,趕緊將他牽起;熹康這樣的跪安,豈不是擺明要折煞他了?

撇下一堆的文書,朱熹宣引著朱熹康來到一旁的紅木桌椅上,親自沏上一壺毛尖兒款待。

「最近可好?」朱熹宣將滾燙的山泉倒入壺中,逐一倒出兩杯醇香的茶,遞了一杯給他。直到此時,才算是瞧清了朱熹康的模樣。

打小時起,兩兄弟便是聚少離多,哪里能有這般的閑情雅致?瞧瞧他,長高了、黑了、也更壯了;臉上的青澀之氣也褪掉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剛健沉穩,已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了。

朱熹康淺嘗了一小口茶,有型的唇隨即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大哥,你這不是在尋我開心嗎?」

放下茶杯,頓了一會兒,朱熹康俊朗的臉上隱隱浮現一絲痛楚神色。「大哥該是知道的,熹康現在是奉了聖諭南下,防守海域。」

「是升官了。」朱熹宣淡淡地道。

鎮守南京城,遠離京畿,他已許久不曾過問國事;可不過問,並不代表他對朝內之事便一無所知。

「升官?」朱熹康隔著紅木圓桌,對著朱熹宣扯開喉嚨大笑,笑中有著幾分自嘲、有著幾分傷痛。

「想當初,本王貴為聖上之旁親皇弟,受封為陬王爺,待年滿進畿,更是擢用為京街都指揮使,手領二十六支錦衣衛,說多風光便有多風光,可好景不常,北方胡虜內侵,本王再受封為征夷大將軍,被迫卸下都指揮使一職,待征夷有功,便又急著將我遣往江南,加封擄寇大將軍。」

朱熹康講得怒發沖冠,朱熹宣卻只是飲著茶,不發一語。

「這哪里是升官?名為封官授爵,實為貶官流放!」

在朝中,這樣的委屈和心酸只能往肚里吞,現下可止不住了,眼前是他最親的兄長,他若是不能趁此時一吐為快,只怕自己會抑郁而終。

「宮中一片頹靡,吏治不修,稅賦嚴苛,是天子殘苛不仁;全國各地災患頻仍,是官吏的過失;何以受害的卻是無辜百姓?」這話不說則矣,一說便是不可收拾、欲罷不能。

「小心隔牆有耳。」朱熹宣淡淡地瞅了他一眼,神色自若地惕厲著。

他懂呀,全都懂,可……無奈……真是無奈!

「大哥說的是。」雖然滿月復怒氣無處可發,朱熹康卻也是努力地扯出笑容,將那股怨懟吞入月復中。畢竟,這並不是他今日來的主要目的,他最想做的事,並不只是呆坐著謾罵,而是想……

「你是要到蘇州上任?」朱熹宣倏地岔開話題,一雙迷人的黑眸,直瞧著朱熹康,像是要將他的身影牢牢地納入心里,怕以後再也相見無期似的。

畢竟,身處這多變之世,誰又能料得準未來?

「是啊,熹康今日到此拜訪大哥,打算明早便前往蘇州。」朱熹康一口飲盡手中的茶,一雙眼便四處逡巡著,像是在找什麼;不消一彈指的時間,他便起身走到書櫃前,取出一副由南海諸國進貢而來的珍珠象棋,轉身興致勃勃地擺在紅木桌上。

「大哥,咱們來下盤棋吧,就像小時那般。」他是帶著笑的,可這笑中卻透露出些許的狡黠。

「下棋?」這可怪了,熹康向來沒耐性,總是無法平心靜氣地跟他好好下一盤棋,這會兒怎會跟他提出這個建議?

是他真的見識有所增長、不再毛躁浮動,還是他別有所圖?

「大哥,世事如棋,咱們下盤棋,說不定可以從這棋中找到一線玄機。」這分明帶著挑釁。

「熹康,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吧。」若說他真不懂熹康話中的意思,那他可真是枉為熹康的兄長了。

朱熹康笑了笑,笑痕立現,看來是常笑之人。「我打算擁大哥為帝,將現今的聖上拿下。」

朱熹宣一听,險些讓那毛尖兒給岔了氣。這……可是大逆不道、可連誅九族之大罪呀!

「放肆!熹康,你我都是聖上的旁親兄弟,豈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難道你不怕父王在天之靈無以為安?」這事萬萬不可,說什麼他都得要將熹康導回正途,絕不能讓熹康迷失在一念之間。

「大哥,當今聖上縱情酒色,久不涉政,放任身邊大臣作威作福,搞得天怒人怨,罵聲載道,這咱們能不管嗎?」這一番話說得義憤填膺,卻也是朱熹康最真切的想法。

若是那荒唐的人都能當得了天子,他的大哥又有何不可?

「大膽!就算是如此,也輪不到咱們造反!」熹康說的這些事,他全都知曉,可知道又如何?他能如何救那黎民百姓遠離這樣的恐懼?他自身也難保呀!

「為何咱們不能?大哥可是當年太上皇的龍子、是當今聖上的同胞親弟。只是當年大哥的母後怕大哥遭受不測,這才將大哥寄養在應天府中;這事,我打小時候便知道,只是心里頭心疼了大哥乖舛的一生。」

朱熹宣和當今聖上可是親兄弟,卻因為後宮險惡,才被送往應天府,成了朱熹康的兄長。

而像大哥這般廉政愛民之人,卻只能一輩子待在應天府里做個傀儡王爺,這他可不許。

「姨娘告訴你的?」

朱熹宣又是一抹無奈的笑,起身再以熱泉水沖入壺中。

「是的。」就算大哥貴為皇子,和他還是有著母親一代的血緣相連。「大哥,這天子之位是非你莫屬。」

「荒唐!我本無此心,你也不要再提此事!」朱熹宣怒斥著。

「大哥不必擔心,就算我現下手無兵權,兵部大人車軔也願鼎力相助。」朱熹康以為朱熹宣擔憂手無兵權,無以成事。

「住口!再出此言,莫怪我不念兄弟情誼!」朱熹宣臉色一沉、音調一啞,顯示他不願再多說的憤怒。「人要知天命、甘天命、安天命,讓自己的心落實,千萬別再執著于權、名、利、貴。」

真是反了,熹康說的那些話,豈是能掛在嘴邊的話?若不是兄弟,若不是他所珍惜的兄弟,他又何苦勸說?這一切都是天命,他又何苦與天斗、與天爭?

「可若是有所見而不言,豈不是愚忠?」面對儒雅的大哥首次破天荒地斥責他,他更是無法明白大哥話中的一番用意。

「當人子,不責其父之非;當人臣,宜數其君之罪?」朱熹宣目光冷然,神色嚴厲,又接著說道︰「士為知己,臣盡忠節,便是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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