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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問檀郎 第19頁

作者︰采薇

現在的鐘采隻和半年前的鐘采隻有什麼不同?為何半年前他視她如蔽屣,如今卻把她捧在手心?現在的谷冰盈和半年前的谷冰盈又有什麼不同?為何半年前他為她不惜退婚,如今卻連她的名字都不想提?

這樣的殷振陽讓她害怕!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可是男人心更是變幻莫測,他的心變得太快,太沒有理由,即使她可以毫不遲疑地舍命相救,也無法提起勇氣相信他的感情。

殷振陽痴望著她的背影,她的疑慮他何嘗不懂?但,他該說實話嗎?說了她會信嗎?

兀自遲疑著,他卻發現自己已站在她身後,環著她的縴腰,低沉的聲音中帶著苦惱︰「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退婚確是我的意思,但流言……流言卻是冰兒所為,我事先完全不知情。」

鐘采隻身子一僵。他怎能這樣把自己的責任撇得一干二淨,全推卸給一個曾經深愛過的女子……

她果然不肯相信!殷振陽嘆口氣,盡避早是預料中的結果,卻依然心痛難忍。難道他就這麼不值得信任?

既然開了個頭,殷振陽索性一口氣說下去︰

「我知道你不信……最初我用我娘的名義去要求退婚,那時你回了封信給我,但這封信的內容連我娘和我妹妹都不知道……除了我之外,唯一知情的人就是冰兒。」

她當然記得她的回信,她也曾為了丟給他一個大難題而沾沾自喜,哪知道這封信卻成了禍根。

「到石家送回寒螭帶的時候,我還不知道長沙城中早是流言蜚語四處流竄,直到你跳崖自盡,石姑娘在小比里為你立衣冠冢,我才從她口中知道這件事……卻是太遲了!」

是這樣嗎?盡避他說得情詞懇切,她卻仍將信將疑。相信他,她的心會比較好過,但是心里卻有另一個聲音提醒著她︰不要輕易相信他的話,他總是可以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想想爹娘剛過世時,他輕而易舉地說服兩個大人讓她留在石家,那時他才十六歲,如今說理的功夫想必更上層樓了!

只是她很難忘記接下來的十年,他竟不曾親自來探視她,甚至連封親筆問候書信都沒有……

原來,他不是尊重她的意願,才把她留在家人身邊,而是逮到了好機會,所以毫不猶豫地把她丟給姨媽。

鐘采隻螓首微搖。栽在別人手上一次,或許是無知,栽在同一個人手上兩次,那就是愚蠢了!

殷振陽微喟道︰「我知道你不信我!」

鐘采隻低垂下頭似是默認,身子卻不自覺地往他懷里靠。她知道自己很矛盾,她又何嘗希望這樣反反覆覆?只是他無法讓她安心。

埋首在她頸側的青雲之間,圈著她腰身的手緊了緊,殷振陽嘆口氣道︰「但我很不放心你。」

他們的距離太近,很親昵、很曖昧,她不太習慣,卻很難說不喜歡,一雙小手握著他的,始終無法決定要不要把他的手拉開。他附在她耳邊說話,呼吸的熱氣拂過臉頰,她只覺得整個人都快燒了起來。

「我沒辦法接受冰兒的所作所為,所以從你投崖之後,我就疏遠了她。但是我知道她不會死心,本來她只是跟我耗著,篤定我最後總要對她負責,如今知道你沒死,她非設法除去你不可。」

「我可以保護自己,你看到了!」

不信他是一回事,但她不想讓他擔心。

「是啊!我看到了……」

而這更增加他心中的愧咎。她的武功想必已恢復了一段時日,但他一無所知,甚至武斷地決定他需要一個懂得武功的妻子,所以他選擇谷冰盈,不由分說地離棄了她……

「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爹娘死後半年多不到一年吧!」鐘采隻幽幽道。「太久以前的事,我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你應該告訴我的……」

「告訴你什麼?你根本對我漠不關心!」

她幽怨而嚴厲的指控讓他無話可說,只能深深地再嘆口氣︰「師妹,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來來去去都是這一句,他說不煩,她可听煩了!鐘采隻掙開他的懷抱,悶悶地走到床邊坐下。

殷振陽倒是鍥而不舍地跟了過來,在她身邊坐下,不安份的手又爬上她的腰,而鐘采隻只是皺皺眉,沒說什麼。

「如果我猜得不錯,冰兒已經悄悄派人跟著我們,只要我一不在你身邊,必然試圖加害于你。」

鐘采隻皺皺眉,為什麼要等他不在?啊!對了!他以為她武功盡失,必然也這樣告訴谷冰盈,可惜事實會讓人大吃一驚。

「那不是挺好的?」

殷振陽不可思議地望著她道︰「挺好的?」

鐘采隻似乎恢復了好心情,豎起一根指頭道︰「第一、她傷不了我,我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這倒是,她的內力修為與他相比不遑多讓,頂多是缺乏臨陣對敵的實戰經驗,變生倉卒時可能要吃點小虧。

鐘采隻豎起第二根指頭道︰「第二、她若真的叫人殺我,一旦我沒死,該死的就是她了!」

殷振陽先是一怔,隨即明白她指的是孟虛懷。連鐘采隻自己跳下絕情崖一事,孟虛懷都要找人算帳,何況是明目張膽地想殺鐘采隻?得罪了孟虛懷這樣的隱世高手,真會讓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若真這麼做,我就相信你的話。」

「師妹?」

「若不是她作賊心虛,何必要殺我?」

她也是女人,自然明白女人心。女人一旦起了殺機,就絕對不會放棄,不論要付出多少代價,都一定要置對方于死地。

她很想相信殷振陽,但她必須找到答案。

心念及此,鐘采隻心情大好,推推殷振陽道︰「你回房去吧!明天我們各走各路,我很想知道會出什麼事。」

她似乎太開心了點?殷振陽只覺得一頭霧水。這一刻,他忽然覺得他一點也不了解鐘采隻。

「婉兒,準備得怎麼樣了?」

比冰盈坐在鏡前,僅著里衣的她美麗而嬌弱,好不令人心憐。

婉兒邊梳著她的長發邊道︰「都安排好了!他們從岳陽便綴在殷少爺後面,隨時可以動手。」

比冰盈嘆了口氣道︰「那就好!不知怎的,我心里好緊張,好像有什麼事就要發生一樣。」

婉兒輕笑著接口道︰「明晚殷少爺就回來了,個把月不見,小姐相思情切,難免緊張。」

「貧嘴!」

婉兒不以為意,笑嘻嘻地道︰「天地良心呢!小姐,我瞧老夫人的意思,是打算讓殷少爺盡快娶你進門,免得他老是牽記鐘家丫頭。這回殷少爺回來,你的好事就近了!」

她當然知道殷夫人的心思,這兩天,整個宅子里的人都忙碌極了,不只忙著迎接殷振陽回家,更忙著準備聘禮。

等見過殷振陽,她就該回家準備等人來提親了!

不過,谷冰盈不是那種只看好不看壞的人,她心里清楚,就算嫁進殷家,不除掉鐘采隻這個禍根,她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如果殷振陽非要娶鐘采隻做第二房妻子,她能怎樣?他若要專寵鐘采隻冷落她,她又能怎樣?夫妻閨房中的事情,就是婆婆也很難過問吧!事情若真發展到那個地步,她的人生就悲哀了!

「對了!殷雪苓都派了些什麼人去護送鐘采隻?」

婉兒想了想,道︰「雖是去了十來個,別的人也沒什麼,倒是派上了綠竹和姜無咎,殷小姐很是用了點心思。」

比冰盈微微頷首。殷雪苓打得好精的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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