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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城兄的女人 第35頁

作者︰阿蠻

「好,我們結婚,明天就結。」

雷干城終于滿意地笑出來了,「說定的事誰也不能賴。現在,知道我最想和你做的事是什麼嗎?」

佟信蟬臉紅了,一語不發地看著他走到小範的辦公桌上,抓起幾卷帶子,將放音機轉起,轉頭毫不同情地導正她放逸的思想,「還沒那麼快,我想先跟你跳只舞,至于教你臉紅的壓軸戲則是擺在後頭。」

「在這里?你不嫌空間太小嗎?」

「做壓軸戲倒是不會,若要跳得盡興還是得到大一點的場地。」

「譬如說?」

「譬如中正紀念堂前的廣場,夠你這個姱女跳個過癮。」

于是,他們跳了一整晚的舞。先在定期聚會的土風舞團里插花,沒想到曲終,人竟依依不散,兩人被眾人拱到中間示範起交際舞,從華爾滋到狐步,從吉魯巴到恰恰,只要有人點名,無一不跳;唯獨探戈一被提起,兩人是同心同意將手一撤,大嚷不會跳,等快到子夜時,他們才偷偷拎著錄音機跑到別處,擁著彼此,以心去舞出一段生命的探戈。

午夜時,他們像孩子似地在街上東奔西撞地跑著,跑一陣子停下來喘氣,雙手一牽又繼續跑,十分鐘後停在一個十字路口上,她摘掉鞋子,喘氣喊累。

正巧一家豪華大飯店就在幾尺之隔,兩人心有靈犀地互望一眼。

雷干城吞進一口唾沫,問︰「餓不餓?」

「餓昏了。」

兩人像一對瘋癲的難民走到飯店櫃台處,女服務員不知所措地瞄著他眉上的疤及汗涔涔的皺襯衫,看著他掏出身分證填單,並且正經八百地要了一間頭等房,接著馬上充闊地點了香檳酒、法國大餐和水果,佟信蟬則在一旁吃吃笑著。

最後是值班經理出來應付他們,接過單確定投宿者的大名和證件符合後,馬上換了一張緊張的笑臉,領著他們搭電梯去找房間,並解釋著,「雷先生,很不巧,本飯店的法式餐飲過了十點後便打烊了,可不可以讓我問看看其他廚房是不是肯接單?」

雷干城往他肩上重拍了一下,要他別擔心,「我剛才在樓下是跟值班小姐開玩笑的。

我和老婆兩人現在餓得發荒,三明治、小籠包都行……」她拉著他的袖子,要他傾下頭听她說話,不到十秒他听完她的悄悄話後,臭臉是拉得跟馬一樣長,猛瞪她好幾眼後,才回頭對經理說︰「更正一下,事實上是三個人,我老婆剛剛才讓我知道她懷孕了,很餓。所以,你們有什麼就先送什麼,但省了香檳,改送果汁吧。」

經理領他們進入房間後,第一件事是撥電話給廚房下達指令,並從冰箱里拿出一盒鮮乳倒進杯子里,遞給佟信蟬,接著才專業地解說房間的擺設與用具,等到侍者將餐點送到後,才闔上僵掉的嘴巴,鎮定地退出房。

雷干城問坐在床邊檢查食物的佟信蟬,「我看來真有那麼嚇人嗎?」

「你現在才知道,一臉凶巴巴的樣子,又衣衫不整的,連我也怕你。」

話雖如此說,但她的眸子卻閃得比天上的星還燦爛。

他開始卷著袖子,一臉狠相地坐到她身邊,摟著她的腰威脅著,「怕我正好,你說你懷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快快據實招來,可從輕發落。」

「光說話能飽肚子嗎?專心吃飯吧。」佟信蟬將一個小籠包堵上他的嘴,一樣菜一樣菜地伺候著。

大概是吃了不少鹽巴味精,他精神補足,整個人也甜油油起來,眼底心里都是笑,話不吭一句卻是一個勁兒地審視著她。

她睨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要什麼,但她放不下十多年來的矜持,直嚷肚子餓,非吃到飽不可,拘謹地轉過身去嚼著雞腿。

有道是烈女也怕纏,雷干城既然已知她不是當烈女的料,更應該死纏活賴了。他奪去她手上那根連雞肋都被啃到光的骨頭,吮著她甜滋滋的手指,湊近她說話,「女人,鐵樹難得開花,打鐵是要趁熱,你再這麼囫圇吞棗下去,上了年紀的男人不能等,怕要曇花一現,等會兒急了我找張李如玉去,人家可是把我當唐明皇看,不像你這麼不解人意,倒把我看成塞萬提斯筆下那個老癲騎士唐吉訶德。」

佟信蟬忘了小江要她溫柔體貼的叮嚀,申辯著,「就算是好了,人家是名副其實的夢幻騎士,不像你,流氓太保一個。」

「好,流氓太保我找張李如玉去了。」雷干城說著拔腿起身,拉拉褲腳整理衣襟。

她一听也惱了,「要去就去。」

只怕她的脾氣已被他模透,他一轉身就抱著她跳上床,佯裝後知後覺地喊了一聲,「哎呀,不就正在眼前嗎?」

看著她的臉已紅得像兩塊涂了番茄醬的烙餅,他仍不放過她,「不過,我的女人怎能冠著別的男人的姓!所以從現在起不叫張李如玉了,該改叫雷李如玉,以示區別。當然,雷佟信蟬會更教人興奮起來。」說完將她頸背後的拉煉慢慢往下拉,他意猶未盡地挲著她柔軟美好的背。

「我不知道原來你竟是這樣癲的人。」佟信蟬嗔了他一句,任他退去自己的外衣,兩手一張緊緊環住他的脖子,「也好,像你這樣癲的夢幻騎士配我這樣的女人是綽綽有余,我不能太挑剔。」

「我準你挑剔,有挑剔才會有進步。」

一番繾綣過後,兩人已累得癱在床上,佟信蟬就算有力氣說話,他也沒那個精力去追問孩子的事,只能任她倚著自己的胸膛,感受彼此的心跳。

「信蟬?」

「嗯?」她有氣無力地應了他一聲。

「等你睡飽,咱們就去看婚紗禮服。」

「為……什麼?」她眼皮凝重,昏昏沉沉地不願去想他的話。

「我說過要娶你,今生若沒娶到,來世就得欠著。」

「好……」她暗暗地拖著尾音,「給你欠。」

有了她這句話,雷干城覺得這輩子與她之間,再也沒有比此刻更親近了,他滿足地摟著她,漸漸沉睡過去。

尾聲雷干城沒能在隔日帶她去看婚紗。

土風舞社插花奇遇的翌晨,他們投宿的大飯店門前停了一輛救護車,昏迷不醒的他被專業護理人員抬上車,佟信蟬隨伴他身側,失去憑依的心情被抑揚刺耳的警笛拐得七上八下,唯有牽著他的手才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力,心底踏實些。

回到晴光醫院後,她完全失去掌控局勢的能力。

在佟玉樹冷著喉嚨發號指令的情況下,雷干城被推進手術房,門一闔上,那種感覺彷佛沒得挽回,之後便是一連串的放射治療。佟信蟬因為有孕在身,被佟玉樹的驅逐令擋在危險範圍外,直到雷干城從昏迷狀態蘇醒過來,已是三天以後的事,等到她能進他房里探病的禁令解除後又是兩個禮拜過去了。

這半個月的分離,對他和佟信蟬來說實像是隔了一世紀,卻又比十二年來的相思更踏實。

他清瘦了一圈,眼楮大了,雙頰凹了,臉色之蒼白連疤痕都能忽略,以往烏油得發亮的頭發已開始掉落,稀疏得有點像教人疼的黑猩猩寶寶,但怕他會介意,她連笑都不敢笑,只好在他頭頂輕印下一吻,強顏歡笑,「趁著你現在光頭,我多吻幾下。」

除了佟信蟬以外,第二批被叫來探病的是佟青雲和丁香,體貼的丁香為他帶來一頂時髦的假發,含淚輕喚他一聲叔叔。

她不知來龍去脈,見他對丁香有著一份莫名的眷顧,情緒幾度失控,便打算退出去讓他們聊聊,怎知他抓著她的手不讓她走,也沒特別解釋什麼,最後是她耳聞一番對談後,才知道個中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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