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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君能有幾多愁 第23頁

作者︰宛宛

從歐陽無忌的表情看不出他對江君是男是女這件事有何反應,他只是用一雙沒有喜怒哀樂的眼楮看著江君的臉,並沒有禮貌的轉開頭,亦沒有無禮的看向臉龐以外其他部分。

江君直視著兩人,強作鎮定地說︰「兩位若有要事商談,可否讓在下先穿上衣服?」

他們是劉明蝠派來的嗎?

「你是瘦了點,不過還是有些女人的曲線。你平常掩飾得還真好,這麼一大條布巾綁在胸口,不會覺得呼吸困難嗎?」劉宛柔倚在歐陽無忌身上問道。

「別說話。」歐陽無忌的雙眼在看向劉宛柔時,眼中閃過了一絲光彩。

「我偏要說。」劉宛柔嬌弱的聲音中有些蓄意的刁鑽。

江君飛快地套上衣服,沒有時間裹上布條,只得攏緊外袍,遮住自己從未在外人面前泄漏出來的女性曲線。另一手悄悄伸至袍內,握住了口袋內的迷香。

千計萬算也沒想到,竟讓這兩人識破了她的性別,這秘密原是要藏一輩子的啊!

「兩位有何貴干?」她強作鎮定地問道

「醫治她。」歐陽無忌把偎在懷中的劉宛柔推到她面前。

「這並不是我的義務吧?」江君注意到歐陽無忌眼中的焦急,原來他是為了劉宛柔才屈居于劉明蝠之下啊!

她不會錯認歐陽無忌臉上的焦急,要一個沒有表情的人焦急,就像登天一樣的難。

「你一眼就可看出他人中了何種毒,你可以救她。」歐陽無忌堅持地說。

「昨晚那個姑娘去找大夫了嗎?」江君突然問道。

「劉明蝠不會允許一個沒有中毒的人留在他身邊。你們一跨出滔天幫大門?她就被割斷了喉嚨。」劉宛柔閉上眼楮,呢喃似地低語著。

江君心里掠過一陣痛苦,自己的多事反倒害了人啊!

「若我不救呢?」她試探地問道。他們兩人來找她,是對劉明蝠有了叛心嗎?

「你不怕我把你是女兒身的事宣揚出去?」劉宛柔細聲道,身子的重心全放在歐陽無忌身上。

「我是男是女又有何妨,頂多行走江湖時有些不便罷了。」江君搖頭一笑,「既非美貌女子,便不會引起太大討論。」

劉宛柔幾乎要佩服起江君的勇氣了,好率性啊!「你不怕我們殺了你?」

「兩位若是要殺我,早就動手了。至今仍未殺我的原因,不就是因為有求于我嗎?」江君思及此,不免一陣心寒。原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歐陽無忌的監視之中,否則他們如何得知她清晨沐浴的習慣呢?

「救她就是救你自己。」歐陽無忌緊抱著劉宛柔,以袖子擦去她嘔出的鮮血。

「若我沒記錯,眼前這位女子正是劉明蝠的義女,你找我倒不如去求你那善用毒的義父。」

歐陽無忌的眼中冒出火焰,「毒就是他下的,他若有心要解,便不會讓她落得如今這般生不如死的樣子了?」

「你先把她抱起來,她看起來要昏倒了。」江君看見劉宛柔的身子不住地打顫,開口建議道。

她伸手握住劉宛柔的脈門,臉色隨即大變。她抬起頭看向歐陽無忌,卻看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哀傷。

劉宛柔沒有多少日子了!

「中毒多久了?」

「一年、兩年、五年,還是十年……」劉宛柔邊說邊嘔出血。

難怪!毒都進入五髒六腑了。江君並不想多安慰他們,只是從外袍口袋里拿出隨身的軟皮革布包,取出針灸用的銀針。「把面紗拿下,我要看你的氣色。」

「不拿面紗。」劉宛柔輕晃了下頭。

「死了別怪我!」江君命令地說。

「我早該死了……我該償命的……害死了那麼多人……」劉宛柔氣若游絲,頭一偏就昏眩了過去。

歐陽無忌二話不說,拿刀劃開自己手腕,讓鮮血滴入劉宛柔的口中。

片刻後,劉宛柔幽幽地張開眼,目光深情的看著他,「下輩子不許給你還債都不成了。」

江君感到自己的心被撼動了。以人血為藥,其效如何,她不敢斷言。但歐陽無忌待劉宛柔的心,確實讓人動容。

「把面紗拿掉吧,我看過太多的傷殘,就算你被割了鼻子,我還是會治療你的。」她口氣輕柔地說道。

歐陽無忌拿下劉宛柔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娟美的臉孔,而當她抬頭時,江君看見了一雙如蜜臘般的黃玉雙瞳。

「你的眼楮很美。你是外域人士嗎?」江君邊說邊看著她臉色青白、眼球不停顫動著,但呼吐出氣息卻又灼熱無比,心中于是有了治療的底。

「天生如此,所以被人認為不祥而遭丟棄,被劉明蝠撿到。」

江君聞言心中一慟,同樣是被撿到卻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命運。她嘆了口氣,拿起一根銀針就往劉宛柔頭頂的百會穴刺去,歐陽無忌伸手阻止了她的舉動。

「你想做什麼?」歐陽無忌臉色大變。

「你以為我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嗎?」她抽回自己的手,「她的病因是外冷內熱,必須讓體內的熱散出于體外,整個經絡才能得到平衡。」

她手中銀針刺向百會、腦戶等穴門,試著排出劉宛柔體內的毒火。

劉宛柔用力咬著雙唇,在頭部一陣痙攣的抽搐下,整人縮進歐陽無忌的懷里,低呼一聲便昏了過去。

「別緊張,正常的血氣正行過她的靈台、至陽之穴,她中毒已久,自然會痛苦。」江君連忙解釋道。

歐陽無忌沉默不語,只是將懷中人摟緊了些。

「為什麼不殺了劉明蝠?」江君抬頭問道。

「殺了他,她就沒救了。沒有誰的命足以抵過她。」他簡單地回答。

「她中了什麼毒?」

「不知道。只知道她體內的毒在月圓之日便會發作,若不吃解藥即會大量吐血。」

「可是今天並不是月圓之日。」江君不解地說。

「她前些日子,多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這個月的解藥只得了半顆。」歐陽無忌輕撫著劉宛柔的發,恨不得自己能代她承受這些痛苦。

江君取出長釘,拿起黑石在紙上寫了一帖藥方。「這藥一日喝四次。待她體內的敗血清出一部分後,我再替她做其他治療。」

「她有救嗎?」歐陽無忌屏氣問道。

「撐得一刻,便是一刻。」她並不願給他太大的希望。

「開門!」恭成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江君,誰在里頭?」

江君臉色大變,直覺地攏緊衣襟,片刻之間竟發不出聲音來。

「我會再來找你的,我欠你一次人情。」歐陽無忌抱起昏迷的劉宛柔躍上屋頂。

「我要你開門!听到了沒!」恭成人的聲音帶著怒氣,手掌不斷地在門上用力地撞擊著。

「我在沐浴。」江君連忙拿起白色布巾,松開衣衫打算纏上胸口。

「開門!我說最後一次,否則我會把門轟開!」恭成人嘶吼道。

江君急忙回頭,驚嚇地發現門扉已被他撞裂了一條縫。她丟下白色布巾,雙手緊拉住衣襟。

她才拉開門,就見到一陣黑色陰風正在恭成人的腳下盤旋。

「別使用你會後悔的能力。」她快速地握住他的手心,溫暖著他冰涼的體溫。

黑色陰風在空氣中逐漸消散。

「那就別讓我有用它的理由。」恭成人摟著她走進浴間。

「你怎麼醒來了?不是才剛睡著嗎?」她心虛地問道,雙手緊拉著領口。

「我夢到你出事了。」簡單的兩句話代表了無窮的關心。「剛才誰在里頭?空氣中有血腥味,而且我听到了說話的聲音。

「歐陽無忌和劉宛柔剛才來過。」江君誠實地說,有些事並不需要瞞他。

「歐陽無忌!他來做什麼?他對你做了什麼?你正在沐浴不是嗎?他看到你了嗎?」緊張及妒火燒上恭成人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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