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你和安从来也没跟我提起过?”过晴打断她。
真是的,去国外呆了几年,这过晴做人怎么越来越强势啊?其实这件事情若琳是有意识地瞒着过晴的,因为她老是一厢情愿地主张把安塞给邵征,若琳知道她绝不会赞成给安另找结婚对象,激烈反对是意料之中的事,甚至很难保证她不会再像十一年前一样从中作梗。
只是简略地把安和谭映晖的相识经过说了一下。
等听完了,过晴的脸色一片灰霾,“你居然跑前跑后的给安张罗对象?亏你想得出来。”
“怎么了?”若琳明知她的反对理由,却故意忽略,“咱们安又不象你要立志做什么大医师女强人,二十八九岁了,转眼就奔向三字头,难道你巴不得她做老姑婆吗?”
“汪若琳!”过晴连名带姓唤她,显然气极了,“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是?安是邵征的人,邵征都回来了,你却去外面帮她牵线搭桥,你成心棒打鸳鸯是不是?”
棒打鸳鸯的事情只有你在行,我可没那个能耐。若琳在心里嘀咕着,表面上,她仍然很耐心地道:“可以良性竞争啊,让邵征和小谭公平公正地PK,小谭不比当年的姜拓,他的条件无可挑剔,与邵征旗鼓相当,再说安也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你……”过晴指住她的鼻子,“汪若琳你简直是个叛徒!”
叛徒?这个指控真令若琳啼笑皆非,“我背叛什么了?”
“你和邵征认识多久了?和那姓谭的才有多少交情?邵征与安那么多年的感情,你就忍心让他失败吗?”
若琳真恨不得点醒她:过晴啊,邵征如果真的心里有安的话,会舍得丢开她那么久却跟着你东奔西走踏上求学路吗?
但是既然邵征没有明确表示,她也不好在这里瞎猜测免得误导过晴。
“过晴,我们都是为了安好是不是?”她问道。
“……当然。”过晴道,却答得有些许迟疑。
“那就管不着是谁付出的多付出的少,安自己喜欢谁多喜欢谁少才最重要是不是?若论忍不忍心,当年姜拓和安分手才令我最不忍心,但又能如何?再者,你若对邵征有信心,怎么就确定他会失败?安心里有他就始终有他,而心里没他我们也强求不来。”这么简单的道理,真不明白像过晴那样聪明的人怎么这么多年都不明白。
饼晴不说话了。提起姜拓的事情,多少总是让她心中有些愧疚。
这时,洗手间的门外安探进头来,“怎么了?你们上个厕所上了那么久?”
“哦,好了。”过晴和若琳不约而同地向她微笑着应道。
吃完饭,才八点多,但照顾怀孕的若琳,大家也就决定早点散了。
“小姐们由我负责一一送回去吧。”谭映晖主动道。
“谢谢谭先生了。”过晴突然一反常态地热络,“孕妇为大,我们就先送若琳吧。安让邵征负责好了,他们是邻居,住得离这边也不远,久别重逢应该有很多私房话要说,我们别不识趣地打扰才好。”
若琳看了她一眼,太了解她说这些话的用意了,故意制造暧昧,想让谭映晖知难而退。
看来过晴对邵征是真的极度关照,别看她表面上老是与他不对盘。
安察觉有些不对劲,过晴自和若琳一起上洗手间回来后情绪便有点奇怪,现时更是露骨地把她和邵征往一块儿捏,不仅她有些尴尬,连邵征也很尴尬。
看了一眼谭映晖,发现谭映晖也正好在看她,目光中淡淡失意和些许探究。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们的友谊很纯洁,可今天被过晴这么一搅,反而好似有些变了质。
她忙偏转了头,道:“其实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今天多喝了几杯,头有点晕,也不想坐车,只想走走,吹吹夜风——而且,我现在自己一个人住,不和邵征做邻居了。”
“这样啊,”调酒师小徐忙道,“安姐,那你也先走吧,这里的门我来锁就可以了。”
安点点头,“好的,锁完门你先送小雯回去。”
“天黑了,你注意安全,安。”谭映晖关心地道。
“没事啊,虽不住在一起了,但邵征还是可以送她、陪她走走的。”过晴又抢言,“邵征,哦?”
邵征蹙了蹙眉,不置可否。
“市中心啊,深夜两三点都热闹得很。像我家那么近,走走也就十来分钟罢了。”安边说着边转头离开,“我走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没有招呼邵征。
“愣着干什么?”过晴推邵征一把,“还不快去?”
“我看我还是送你好了。”邵征对过晴道。
“送我干吗?”过晴白他一眼,突然堆起笑脸转向谭映晖,“我搭谭先生的便车,谭先生,麻烦你了哦?”
“乐意效劳。”虽然过晴处处在挤兑他,但谭映晖还是绅士地对她。
“好了,那我们也走吧。”过晴招呼着若琳,转头又向邵征道,“快点,再慢就追不到安了。”
似乎有一语双关的意思。
安这时已经走上了马路。
市中心的街道,夜晚八点多正是热闹的时候。车子很多,在身边呼啸来呼啸去。
今天确实喝多了,头有点晕,吹吹夜风后舒服多了。
这时,突然看到前方站着一个男子,穿黑色的球衣,胸前和袖口刺绣着红黄双色的火焰图案。
他站在那里,背景交织在车灯与霓虹中,混乱而嘈杂。
但他本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当你看到他,便觉得天地间所有的噪音和色彩统统皆只是点缀,周遭的一切喧哗与缭乱只是为了衬托出他的宁静与沉肃而存在。
他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高大的身形背对着她站立在前方。
看不到脸孔,但还是令安震惊得无法自抑。
姜拓——
她没有喊出来,喉咙被喷涌而出的泪意而哽住了,但是,在口形上,一直在不停地重复这个名字。
姜拓姜拓姜拓姜拓姜拓——
糟了,他在过马路,他离她越来越远了,车流即将把他们再一次阻隔于天涯。
姜拓姜拓姜拓姜拓姜拓——
她拔腿,想也不想地追了过去……
天地间突然光芒刺眼,一声激烈的刹车声。
下一秒,她被拥在一具宽阔而安稳的怀抱里。
“他妈的,找死啊?”紧急刹车的司机气急败坏地自驾驶室探头辱骂。
“对不起对不起。”抱着安的男子好修养地赔礼道歉。
安只是急切地回头,寻找着马路对面那搅乱了她心湖的男子。
那男子和一马路的人都因为这一声刺耳的刹车而停驻观望过来。那是一张年轻的脸,棱角分明,阳刚而帅气。
但是,太年轻了……
时隔十多年,姜拓不可能永远都驻颜在十八岁。他不是姜拓。
安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站都无法站直。
自车轮下将她抢回来的男人忧心地紧紧抱扶着她,“安,你怎么样?”
“邵征……”她的语声无比虚弱,仿如申吟,“怎么办?我还是忘不了姜拓怎么办?我的心……那么的,那么的痛,怎么办?”
救她的人是邵征,每一次她身处险境,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都会是邵征。
谢谢你邵征,谢谢你又回来守护在我身边。
只有面对着你,我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宣泄,诚实地说出自己内心的秘密。
她紧紧地抱住邵征,哭得无限凄伤。
邵征回抱住她,眉头深锁,同样伤心难抑。
对不起,安。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不是我非逼着你去采访那场足球比赛,你也不会认识姜拓,落得如今凄凉孤寂。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