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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姑娘 第5页

作者:雷恩那

云婉儿越想,越觉自己真像一件货物,而且模模糊糊又感觉到,她与母骡春花的际遇有那么丁点雷同,全教这男人扛上肩头闯难关,这联想让她不禁苦笑。

“力爷,太麻烦你了。”音若叹息。

“不会。很顺手,不麻烦。”唉,瞧他说了什么?顺哪只手啊?“呃,我是说,你可以拿我当马骑,我的背应该比马背舒服,你骑起来容易些……”如果面前摆着镜子,力千钧肯定发现自己正在冲着自己龇牙咧嘴。

老天,他有完没完?当真拙得要命!

暗自大叹,张口无声大喊,忍住想自槌两拳的冲动忍得快得内伤,他白牙陡咬,跟着仿佛使透气力似的,纠结一团的五官突然整个放弛开来,甩甩头,几近自暴自弃地低声道:“没事,别理会我,你累了就睡。晚一点回到‘霸寨’,我想他们心肠没那么歹毒,多少会留下一些吃食,我脚程很快的,待你醒来,说不准咱们已就有得吃、有得喝了。”

风冷飓飕刮过,背后沉静了好一会儿。

终于——

“力爷,谢谢你……那就麻烦你了。”红着脸,姑娘把自个儿托付出去,适才为了稳住重心而攀紧的双手改而轻抓他两肩的衣布。

她轻垂眸心,脸容贪暖地窝在他宽背后头。

左胸房重重震了两下,力千钧身躯略僵,但很快便恢复稳健的步履。

靶觉到身后人儿的放松和贴近,他迎着风雪的身躯一阵热,连气息都灼烫。

泵娘是信任他了……

小小一个倚靠的举动,他庞大的心灵随即受到充沛慰藉,浑身灌饱精力,当真是为知己头可断、血可流的脾性。

咧嘴笑无声,他重新将目光远放,护着她走在归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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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主大人问:“姑娘要去哪里?”

她怔忡,内心也自问着:云婉儿,你还能往哪里去?

她抿唇不语,帮主大人笑笑又道:“姑娘倘若无处可去,何不随马帮走?咱们‘霸寨’的生活虽称不上富裕风流,但也是人人有饭吃、有肉啃、有酒喝、有月亮可赏,姑娘以为如何?”

云婉儿以为,这是老天爷可怜她,另辟一条与过往截然不同的路给了她。

来到“霸寨”,大当家石云秋拨了一间靠山壁而建的小石屋给她住下,石屋建得十分牢固,除有一间四方见长的寝房外,尚有一个采光极佳的小厅和通风良好的小灶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她住进石屋的那一日,发现里边日常生活需使用到的东西全都备妥了,好几件全是新的,连摆在灶间的大缸也擦得亮晃晃,缸里已蓄满清水。

这里的人待她很好,特别是“霸寨”的女人们,似乎从踏进这寨子那一刻起,她们便无条件接纳她,把她视作“同伙”。

“霸寨”女人们看她一副风吹便跑的纤瘦模样,常拿她当小鸡、小丰羔护着,她以为石屋里的摆设和那些物件亦是她们的手笔,满怀感激地道谢时,却被一群女人们围着取笑——

“要谢啊,还得谢对了人,咱们几个不过靠张嘴出出主意,贡献几个不值钱的杯盘锅碗,顶多就是凑出剩布为你做几件粗布衣裙,真正动手打理小石屋的可另有其人哪!”

“婉儿不知是谁吗?唉唉,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儿你也没能猜着,怎么办?力哥儿这一使不好打呀!”

力哥儿……

依旧是那个男人。

力千钧。

寨里的女人,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婆和大娘们,总习惯喊他一声“力哥儿”,偶尔尾音还飘飘往上扬,很有笑闹的意味,而他也不恼,只会搔头挠额地愣在原处,似乎拿女人们很没办法。

那天,她抱着婆婆和大娘们强塞给她的一篮果物走回住处时,竟撞见那男人正在拆石屋的两扇门板,她目瞪口呆,险些撒落一地果子,他则露出腼腆神情,搔搔头道:“门板太旧,被小蚁蛀了几个孔,我找来两扇新的换上,这样牢靠些。”

结果,他不仅替她换过新门,还寻到结实的好木头做出一组桌椅,供她摆在小厅里。

他待她太好,总默默照看,她觉得好过意不去,知道他完全是“奉命办事”,刚开始是奉大当家石云秋的命令,如今却得奉“霸寨”女人们的“命令”,不妥善照头她实在不行。

“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白女敕女敕一双小手跟着咱们操持,迟早要毁的。你不心疼自己个儿,老婆子瞧得心都扭疼啦!”

“婉儿,乖,别剥了,去火盆边歇着,大娘一会儿煮羊乳姜茶给你喝,能祛寒的,顺道也补补身子。”

廊檐下,七、八个女人家或蹲或坐地围在一块儿,手里正剥着晒过一整个秋天的干玉米,剥落的玉米粒堆作一坨坨小山,而长长的廊檐横木上还吊着成串的玉米和辣椒,黄黄红红的一大片,好不热闹,其间尚有系成一长串的硕白大蒜点缀着,气味丰饶。

被婆婆和大娘们点到名的云婉儿微微笑着,菱指已寻到剥玉米的窍门,不仅未停,还剥得更卖力。

“我很好,没事的。”

“怎会没事?我的天山姥姥啊,瞧瞧你这双手——”大娘动作好快,一下子抓住她的秀腕,举到在场的女人家面前。

苞着,大娘眼睛一瞟,有意说给谁听似的,嗓子突然拔高——

“这阵子在咱们寨子里窝下,你一个姑娘家为了生火起灶,得砍柴、劈柴,冬天烧柴更多,你虽勉强撑过,总有下一个冬、下下一个冬,每到天候转寒就得劈更多柴储备,你一双玉手折腾下来,哪有好日子过?”

廊下连接着一个偌大的场子,用干草和木头搭出好几座大棚遮风挡雪,专给寨中的骡子和马匹过冬用。

此时元宵已过,马帮汉子们再逍遥几天又得出门走货,既是出远门,就得好好检查驮骡和马儿的状况,而这种说细不细、说粗不粗的要紧活儿,向来都交由力千钧管着。

大娘扬声嚷嚷,正在草棚下同两名年纪相仿的汉子查看骡马、清理兽蹄的力千钧动作虽猛地一顿,仍垂着首、很坚持地把手边事做完,然两只耳朵已学骡马般悄悄竖长。

“不会的,我能应付啊!”云婉儿摇头笑说,内心哪能无感?

她其实早瞧出端倪,婆婆和大娘们又想支使那憨厚的汉子帮她,才故意把她说得多可怜似的。唉,受了人家太多恩,承了过重的情,要她怎么还?拿什么来还?

她不能总占他便宜,利用自个儿势弱就去欺负他。

大娘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姑娘,当真是咱们‘霸寨’的女人!尽避外表娇小瘦弱,一颗心可强得很,吃得了苦,受得住风霜!好,很好,将来就瞧哪个汉子有这等福气,能跟在你身旁了!”

云婉儿呼息略促,稍显苍白的脸忽现淡霞。

她心中澄透,许多事看在眼底,只不过不愿想、不敢想。将来太渺茫,她能抓住的只有当下。

她喜爱这儿的寨民,喜爱寨中平淡的生活。

平淡很好、很充实,她一直想过这样的日子,或者老天爷真是大发慈悲,允她在此安度一生。

她低垂粉颈无语,从大娘掌握中抽回手,葱女敕十指又卖力剥起玉米。

一旁的老婆婆年岁虽大,嗓门可没小饼,在大娘挤眉弄眼的驱使下,跟着搅和——

“是呀,说得对极啦!婉儿要是有瞧上眼的汉子,别害臊,尽避说出来,有老婆子替你作主。咱们‘霸寨’也有“走婚’的习俗,看你想和汉子们走几次婚都成,欢喜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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