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凊沂公主 第19页

作者:惜之

“允许?”他像听到天大笑话似地,嘴巴往两侧一咧,咧出个赏心悦目的笑脸。

“对,允许。”我加强口气。

“我做什么都要得到允许吗?”

“当然,只要你做的和我有关系,都得得到我的允许。”我讲得很骄傲,头抬高高,表情很像伟大的教育部长。

“所以没有允许不能抱你?”他摊摊手,退后两步。

“对,没有允许不能靠我太近。”

“没有允许不能找你?”

“对,当个不受欢迎的客人,你不开心我也不欢喜。”我越说越过分,完全忘记眼前这个人是货真价实的王子,不是电视剧里的假货。

“没有允许,我不能当你的朋友?”他挠挠头,似乎发现自己妥协得有些过头了。

“自然是。我也可以表面当你是朋友,心里拿你当敌人。”

“那你能不能允许我当你的朋友,表面和心里都一样的那种?”他的表情诚恳、态度真挚,十足十的好人卡受奖人。

他吃错药?!我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还以为他快被我弄火大了,没想到他竟肯妥协到这种地步!

看着他,我很久很久说不出话,而他竟也闭上嘴巴,耐心等我回应。

不公平……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满脸阳光,满心晴朗,就算我手上拿了武器也砸不下去啊!他持续笑着,浓眉安安心心地摆在额头上,我被看得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我、真的、想当、你的朋友。”他把一句话分成四段来说。

他都这样“恳求”了,我还能说什么?

“好……吧……”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或错,可他是皇子啊,他根本不需要问你肯不肯,他说当朋友就是朋友,谁敢有异议?他问我,就算给了我天大面子,何况,拒绝他的热烈友谊,很困难。

他敞开笑颜,阳光青春美少年的快乐让我跟着拉开笑靥。感觉怪怪的,我这样算不算是老牛吃女敕草?毕竟,我肚子里面装的是成年女人的灵魂。

“那你能不能‘允许’,跳舞给我看?”他笑问。

“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叫做得寸进尺。”我斜眼瞪人。

他在吸气。这回,我终算惹恼他了?也应该吧,他做什么都不会是得寸进尺,严格来说,得寸进尺的人是我不是他。

我以为他终于要变脸了,可他转过身,迈开脚步,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你的舞姿曼妙优美,二哥形容过很多回,我听得怦然心动……”

他是在解释自己的坚持吗?

“很多时候是言过其实,你该懂得谣言止于智者。”我闷声道。

“这么谦虚?不像你。”

我本来就不像章幼沂,我像的那个人是事事普普的吴嘉仪。

“跳跳吧,我们把门关起来,谁都不给看,就我看,怎样?”他还真的以为我是害羞。

“一个人跳有什么意思,要跳大家一起跳才好玩。”我随口说说。

“好啊,大家一起跳。”他二话不说就同意。

又是一个意料之外,今日的他,打破我对九皇子的偏见。

九皇子暴躁易怒,任性骄恣,宫里人人都让着他,连皇后都舍不得说他一句重话……这是我得到的八卦消息,可是他,让我、让我、让我……不断让我。

好吧,话出口了又收不回来。

我唤来小寿子,比比长度宽度,让他下去准备两根竹竿、两块方木头。

小寿子一走,独留我和镛晋。他拉着我坐下,说:“听说,你常常去找四哥。”

我躲得那么小心,还是让人瞧见?“你装了针孔摄影?”

“什么?”他没听真确。

“没什么。”我吐气,回答:“对,我常去找四爷。”以后不躲不藏了,反正再小心还不是会被知道,索性就给他大大方方。

“你找四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谈诗论词啊!”我敷衍。

“你找错人了,要谈论诗词该找三哥,他在这方面很行。”

花美男?对哦,进宫以后还没见过他,不过,见不着他才叫合理吧!他有自己的府邸,没事老进宫做啥?可他说要当我的朋友兼靠山,进宫那么久,连面也不来见上一见,由此可知他这个人缺乏诚意,朋友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你常去陪四哥,这样很好。”他点头。

“为什么很好?”

“四哥自从受伤以后,性情丕变,我能理解他的难受,毕竟曾经是叱咤沙场的风云人物,现在只能受困在小小的怀恩宫,龙困浅滩。”

是啊,一个意气风发、跷勇善战的男人,骤然间连基础生活都不能自理,那苦,哪里是理解二字就能说通。

“我最崇拜四哥了,我学兵法、我武功高强,将来我也要当大将军,替他把那些番邦贼子除尽,保我大周疆域。”他一击胸,豪气万丈。

“杀人可不是好工作。”我不苟同地摇摇头。

“英雄就是好工作了吧。”

“英雄和贼寇不过一线之隔。”我浇他冷水。

“错,你的脑袋不清楚,下回我陪你去找四哥,让他给你说说。”

谈话间,小禄子来回报,说东西已经备下。

我走进院子,先把木头和竹竿就定位摆好,指导小禄子、小寿子一边一个,两手各抓住竹竿一端,按照节拍,开合、开合、开开合,然后唱歌,让他们跟着节拍走。

等他们逐渐顺手时,我起身示范舞蹈动作。

竹竿打开时,脚踩进两根打开的竹竿里,竹竿闭合时,脚抬高别让竹竿夹到,然后在开开合间中,两脚轮流踩进竹竿间,并快速跑,向另一边。

“看懂了没?”我问镛晋。

“嗯。”他点头,竹竿舞开场。

白浪滔滔我不怕,掌起舵儿往前划,撒网下水把鱼打,捕条大鱼笑哈哈。

这是首音律简单的儿歌,我才唱几次,镛晋和福禄寿喜都会跟着唱了,我越跳越顺,越跳越快,一双脚在竹竿里外飞舞。

抬眸,发现镛晋张大嘴巴笑不停,我跳到他身边,拉起他,一起加入舞蹈。

还说武功高强呢,他才加入就被竹竿夹得哀哀叫,他越叫我越是大笑,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嘲笑皇子的。

见镛晋被夹,福禄寿喜吓得不敢继续动作,要不是他下令不准停,游戏就只能到这里了。

镛晋是个好胜心强的人,一试再试,他慢慢模熟了动作,被竹竿夹的机率渐渐变少,但我下令加快速度,他就又开始哀叫不止。

我笑得很疯狂,连福禄寿喜都感染了快乐气氛,跟着大叫大笑,我跳得头发乱了、衣服乱了,连鞋子掉了也不管,穿着袜子照跳。

镛晋受不了,主动退出,一把坐倒在地上。

“我不行了,这比练功更累。”

“怎样?承认我的舞技很棒了吧!”我喘着坐到他身边,一面把掉了的鞋子捡回来,套回脚上。

“你连一下都没夹到?”

“我又不是头脑简单、四肢不发达的笨蛋。”话甫出口,我马上后悔。口无遮栏啊,嘲笑就算了,指责也罢,这可是人身攻击。人家说龙生龙、凤生凤,我一句话把气势很吓人的皇后娘娘都给接和进去。

他脸色丕变,怒眼看我。

在考虑怎么惩治我吗?我抖掉一身毛毛反应,挂上巴结笑脸,问:“请问,九爷说话算不算话?”

“我当然说话算话。”他收回不友善眼神。

“你说过不会砍我的头,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搬出他的承诺自救。

他定眼看我,须臾,噗哧一声笑出来。“章幼沂,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害怕?”

“懂啊,不然干嘛问你说话算不算话?”怕死,人之常情。

约莫是在这里东跪西跪,胆子给跪小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离我遥远,我开始学着小心翼翼、学着看人脸色,或许程度尚且比不上这个时代的女人,但我心知肚明,吴嘉仪正在慢慢地转变,变成章幼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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