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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分不清 第30页

作者:于晴

她闻言,正色道:

“东方兄,无论如何,在治水工程上我始终欠你一份情,改日你要有难,只要不与国事相抵,不违背正理,即使我在千里之外,也会想尽办法助你!”

东方非听她信誓旦旦,明白她的承诺如同他一样的真实。他只是哼笑一声,将她的誓言轻轻藏到心里,神色自若道:

“妳放心吧。老秃驴短视近利,他的风光了不起再维持个两年,将来妳就会知道,我只要放了心思下去,谁还能是我对手呢?”

她皱眉,压低声音:“东方兄,你可别再搅乱朝纲。内忧外患齐来,纵有良相圣皇,也会耗尽皇朝元气。”她真怕他的喜怒无常害死人。

东方非笑了一声,不答反道:

“我还必须赶回宫城里。与曹泰雪相较,如今的东方非不过是皇上眼前一个普通首辅而已。”忽然执住她的左手,指月复轻抚过她缺角的掌尾。“阮侍郎,本官若要妳谨守户部职责,妳必不肯承诺,好吧,妳要哪日亲上战场,必须答允本官,无论如何,不准死。”

她理所当然地笑道:“这是当然,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妳要做的事里可有东方非?”

“东方兄,有你。”她承诺。

他神色并无依依不舍,缓缓松开手。

阮冬故朝他抱拳告辞后,回头正要准备吆喝众人上马,忽觉自己带来的人,个个眼神古怪又震惊地看着她。

被喂酒时众目睽睽……她后知后觉,薄晕窜上颊面。即使她再不解风情,也知道方才东方非的举动,真是在她身上烙上印了。

印记啊……虽然回头吃个饭,那样的触感就消失了,但回忆还在。

“大人,上马吧。”凤一郎适时出面道。

她笑了笑,立即将儿女情长抛诸脑后,爽快地翻身上马,喝道:

“快上马,走人了啦!”轻踢马月复,在东方非的目送下,迅速消失在官道上。

东方非注视良久,而后一挥手,上百士骑先行回京。他徐步走向自己的骏马,黄公公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

“黄公公,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是……大人,也都看见了。”这个,他到底是要保密还是四处宣扬?首辅在朝为官十多年,竟然今天才发现他是龙阳癖啊。

“哈哈,本官说的不是这个,你听见刚才本官提到想辞官不干了?”

“是,奴才听见了,可要辞官……现在的国丈爷不会放过大人的。”

“这倒是。如果他肯忍,等我辞官后再在朝中蛮干,他绝对会有个好下场,现下可好,阮侍郎去了燕门关,朝中若无人平衡,这场战争有得打了。黄公公,你也该选边站了。”

黄公公连忙跪下。“奴才自然是站在首辅大人这边的。”

东方非转过身,带着兴味注视着矮人一截的太监。

“本官要的不是墙头草。黄公公,你今天投靠本官,明日到国丈爷那里,就算平安苟活了两三年又如何?到死都还是个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你自己考虑看看吧,你投向了国丈爷那里,你头顶上永远有个李公公……”声音转为低滑,诱声道:“你,难道一点也不想取代李公公吗?”

黄公公闻言一颤,吞吞吐吐:“奴才、奴才哪有这本事……哪有这本事……”

“同样都是当个狗奴才,你是要当个主掌内宫太监之首的奴才,还是永远听人命令的小太监?”

东方非才上了马,就如他预料的,黄公公扑跪了过来,磕头喊道:

“首辅大人,奴才愿为大人效劳,愿为大人作牛作马!求大人提拔!”

“黄公公,这么快你就想好了?要想清楚哪,若你投靠我,改日要成为墙头草,你的下场会比国丈爷还惨。”贪名夺利是人之常情,从中撩拨几次,再硬的身骨也会五体投地。唯有那个阮冬故啊……

战事一起,他在短笺上写着“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与君秉烛游”,以此暗示他愿与她共进退,此时辞官及时行乐去,她却装傻回了一篇“正气歌”。

好,她的心里绝不是没有东方非三个字,只是国事更胜他一分,这更加撩动他的心意,要她在战事之后,心里眼里只有他!这是他辞官之后的挑战,想来就兴奋难抑,心口跳动不已。

他几乎等不及了!

一见钟情……哈哈,她说得对。他一见钟情的,正是她当日那样不折腰的少年脾气啊!

一到燕门关,情况就有点不对。

阮冬故一提出户部侍郎的身分,出示证明后,立刻被请进统帅主屋里。

“大人!”几名副将、参将一出现就作揖。

阮冬故连忙回礼,正要开口,身边的凤一郎忽地抓住她的手臂。

她回头看他脸色好凝重,心知不对劲。“一郎哥?”

凤一郎几度张口欲言,看了面无表情的怀宁一眼,终究还是放手,苦笑:“大人,我说过,小事我来,大事妳作主,现在时候终于到了。”他微叹,不必对方言明,他就知道有事发生了。“恐怕咱们来迟一步,程将军出事了吧。”

天的边际橘光流动,空气里弥漫着略湿的泥土气味,会出现这种天色,多半表示接下来会有几天的大雨。

“看起来真像战火啊……”内阁几名群辅站在窗前,忧心忡忡,交头接耳。

东方非头也没抬,瞇眼注视着呈上来的公文。

又是她的义兄代笔,哼,也对,如果她有这个精确的头脑计算军队开支,也就不会只做一个三品侍郎了。

“大人!”黄公公在外头叫着。

“进来吧。”东方非嘴角微扬,随口问:“皇上精神还是一样的好吗?”

“是,皇上这几个天精神特好,可……可没要召见人,只有礼部尚书陪在身边。”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选错了边,皇上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首辅大人了。

“是吗?”俊脸流露诡诈,见黄公公还在,又问:“还有事?”

“是。方才八百里军报已送进宫里,奴才正好听见,便来禀告大人,燕门关一役战胜,两军暂时休兵。”

“那是件好事,不是吗?”

“是啊,可不知为何,国丈爷一听这消息,脸色一变。”

“哦?你把话一句一字不漏地说给本官听。”程将军是国丈亲信,照说老秃驴该邀功的。何况国丈现在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会有什么大事让他脸色遽变?

“奏报上写着,燕门关一役程将军力挫番邦勇士,在城门之上仅以一记飞箭当场射穿番邦主军军旗,大振士气,所以当地百姓替程将军取了个封号。”

“封号?”东方非隐隐觉得有异。姓程的他看过,充其量是个武官,却不是一个力道大无穷的男人……他怒叫不妙。

“封号是断指将军……”黄公公话还没有说完,桌上的公文全随着东方非猛然起身而洒落一地。

群辅面带错愕地瞪着他。

“大人?”

“继续说。”东方非深吸口气。

黄公公小心说道:“有人看见程将军射箭时,没有左手的小拇指,巨弓一开始抓不稳,是程将军身后的护卫代他握弓……然后……然后……”

“然后,有个白发老头站在她身边,教她射主旗?”

“大人你怎么知道?”

想也知道!是谁断了指头?是谁身边会有文武家臣?该死的阮冬故,竟然跑去冒充边关将军,买官也就罢了,无故冒充将军……等等,她不会无故干这种蠢事,只有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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