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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君憐 第4頁

作者︰雪蛙

餅了約莫一刻,歐陽珣終于打破僵局。

「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燭夜,你何忍放新娘孤單一人獨候春宵?」

「娶她的是趙王府,是兩家的權勢,並不是我。」趙湍歸冷冷地說著。

「但行禮的新郎官卻是你,無庸置疑。」

趙湍歸靜默,過了一會兒才低語,「玉容,別折磨我。」語氣是不勝負荷的破碎。

歐陽珣轉身面對趙湍歸,雙眼直勾勾望向他,輕聲卻肯定地說︰「她很好。」

「她是很好,」趙湍歸無可否認,連他初見她時都有一瞬間的失神。「只是,所嫁非人。」

「何必呢?她是無辜的。」歐陽珣又轉身望向水面。「這樣一位品德學養皆無可挑剔的女子,絕對配得上你,值得你賦予感情,愛上她,你們往後的日子幸福無虞。」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玉容,如果我們都看得透,何須如此心傷。」趙湍歸的語氣有些無奈,也有一絲因歐陽珣的話語而挑起的怒氣。

「但你已娶了她,她畢竟是你的責任。」自方才到現在,歐陽珣的語氣一直都是不露情緒的平淡。

趙湍歸聞言,氣憤地抓住歐陽珣的雙臂,將他背轉過身,直視他的眼道︰「那你還希望我怎麼做?牽引我全副心神的是你,讓我瘋狂的是你,要我答應親事的是你,讓我們兩人都心碎的也是你,現在你何忍再用這樣的態度折磨我?」他很生氣,真的很生氣!當初敵不過他哀求的眼神,恨恨地許下這門親事,現在卻還得面對他冷淡的諷語!

「不然我能如何?玉石俱焚嗎?」他淒惻地垂首低語。

「我不在乎!」趙湍歸臉上有為情所困的瘋狂。

「但我在乎,悟緩,你性本剛烈,就算再多的詩書禮教,只能成就你外在給人的錯覺,卻掩不了真實的你。我們原就違反世俗,無法期許能被理解與原諒,若一意孤行,將不可能有善了。我只希望你了解,我要你過得好,我只盼你幸福。」歐陽珣落寞而緩慢地說著。

「那你呢?你怎麼辦?」趙湍歸目光炯炯地看向歐陽珣。

「天下之大,豈無我容身之處?」怎麼辦?呵,他根本沒想到要怎麼辦,心既已死,怎麼做還不都一樣。

「心不平靜,到哪里都無法安身。」趙湍歸咬牙冷道。「你以為你是在為我著想嗎?你可曾正視過我真正的心思?可知若沒有你,我一生都不可能盼得幸福!驚世駭俗、違反禮教又如何?我只在乎我們能否在一起。要我娶親,只是讓世上多一個傷心人罷了,為何你就是看不清?你以自己的想法為我度量,卻不在乎我是否希罕、是否願意接受你的犧牲。玉容,你對我太不公平!」

「然而公不公平卻不是我們兩人可以權衡與左右的,你是趙家長子,如何逃避傳宗接代的義務?若真要說不公,或許只能說是上天捉弄吧。讓一對有情人卻偏偏都是男子,讓我們偏偏都有著權勢如日中天的家世,讓我們連隱避世俗都只能是奢想。悟緩,放棄對我的情,對你或許較好。」

「別再自以為是,也別再說這些話,更不許你動離我遠走的念頭,要我放棄對你的情,我做不到。」趙湍歸一字一句,重重地宣告。

聞言,歐陽珣心頭霎時翻騰出萬端復雜的心情,有悲、有無奈、有喜,卻又有些自己無法分析的心緒與不安。

往後,該怎麼走下去?

「至少,待杜瑄兒好一點。」

「你不在乎?」趙湍歸直盯住歐陽珣。

「在乎又如何?」歐陽珣苦笑,想起趙湍歸驚見杜瑄兒瞬間那怔忡的表情。

趙湍歸盯著歐陽珣俊逸縴細的面容,半晌後輕輕扯出一笑,笑容淡然,卻盈滿蓄意。

「辦、不、到!」他一字一字說著。

「悟緩,你……」

「別再提了,好嗎?」滿含無奈的嘆語中,卻又有著懇求,讓歐陽珣閉口,不再言語。

必于未來,如同烏雲遮住日月一般,光芒翳盡,剩下的,只是無邊黑暗。

趙湍歸轉身望向天空西斜的圓月。

如此圓滿的月,卻冷眼看待人世的悲歡離合。

誰說月圓人圓,現在他卻只覺它漠然得可怕。

今人不見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滾滾濁世,他們也只是一點零星的沙塵,算得了什麼!

只是渺小如他們,為何仍有那麼多無可宣泄的苦?

第二章

喜兒無措地在軒室外踱著方步,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抬起想要敲門的手,思索了一會兒後,又頹然放下,轉身無措地啃咬著手指頭。

現在天光方露微曦,她知道自己來得太早,可是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並不是由于趙王府待她不好,讓她住不習慣;相反的,他們對她十分禮遇,給她屬于自己的一間房不說,里頭甚至有為她而準備的全新衣衫。以前在杜府時,她所受到的待遇已經夠好了,來到趙王府後更不用說,哪有丫鬟可以睡那麼舒適的衾床?可見趙王府有多麼富有與奢華。

但受到禮遇是另一回事,並無法減輕她對新環境仍然感到陌生與不熟悉的感受,惶恐使得她無法安寢,才會在微曦方露,就來到小姐的……不,是小姐和姑爺的房門口。

又不安地踩了些步子,終于下定決心,她敲兩下就好,只輕輕敲兩下,若小姐和姑爺還因昨晚太過勞累而睡得方熟,相信不至于吵醒他們;若沒有回應,她就繼續立在門外等待吧。

舉起手輕叩了下門,已做好得在門外呆站的心理準備,房內卻傳來杜瑄兒低啞而無力的聲音──

「是喜兒嗎?進來吧。」

喜兒依言推開房門,心里還暗自嘀咕著,姑爺到底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呀,怎麼小姐的聲音會顯得那麼疲累?!

但當她一走入內室,看到小姐的模樣時,著實被嚇了一大跳。

只見杜瑄兒無力地倚坐在床沿,身上仍穿著昨晚的大紅嫁服,連鳳冠也未月兌,臉上的脂粉早已糊花,交織著斑斑的淚痕。

她跟著小姐的這八年來,從未見她哭過的呀。縱使小姐性情是如此柔順平和,一如她外在給人的感覺,但和小姐親近的人都知道,小姐其實相當堅強。從小到大,小姐若有遇上任何難題,都會想法子用自己的方式解決,不哭,也不會無助地求人幫忙。也就是因為這樣的性情,杜家上下才會都把她當寶一樣捧著,深怕她有了什麼閃失又不肯說。

但現在……怎麼才剛入門,小姐就顯得如此狼狽?

喜兒沖到杜瑄兒的身旁,為她摘下鳳冠,輕扶住她,讓杜瑄兒將頭靠在她的肩上。

「小姐,姑爺呢?」

杜瑄兒搖頭。

「妳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是不?」見杜瑄兒點頭,她又問道︰「你們昨晚是不是沒有圓房?」

「嗯。」

喜兒嘆了口氣。

「我真不明白,像小姐這麼好的人,姑爺就算打了八輩子燈籠也找不到,能娶到小姐,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姑爺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不能怪他,他心中早有意中人,我只是介入者。」杜瑄兒無奈的低語。

「有意中人又如何,我就不相信這世上有哪個女人能比小姐還好。再說若他早有意中人,為何還要上杜府提親?他不要小姐,這京城不知有多少公子搶著要,干嘛娶人家閨女回來糟蹋。」喜兒氣得口無遮攔。

「喜兒,能否別說這些了?」杜瑄兒無奈之余又覺有些失笑,喜兒就是這麼直率的心思,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唉!

「小姐要喜兒不說,喜兒就不說,但眼前的問題該怎麼辦?等一下見到老爺和夫人時該怎麼交代?」喜兒苦惱地自言自語,忽而靈光一閃,拉著杜瑄兒的雙手,略顯急切地說︰「對喔!小姐,等一下見到老爺、夫人時,正好可以請他們為妳主持公道。得讓這趙府的人,尤其是姑爺明白,咱們杜家人可也不是好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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