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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樣芙蓉 第12頁

作者︰汪儀

杜伯況低垂的眼眸精光一閃,快得無法讓人窺探其中的奧妙。再抬起眼,他撫著心口虛弱地說︰「姨娘,別再想那些傷心事,我好懷念小時候你做的桂花糕、紅豆餅,真想再吃一次。」

「哎呀!你喜歡怎麼不早說,姨娘這就去做。」董惠心將補湯交給下人,匆匆起身,邊走邊卷起衣袖,興致勃勃地準備大展身手。

「姨娘慢走。」

成功地拐走擋他好眠的礙事者,杜伯況繼續窩回他的「愛巢」,蒙住頭睡起回籠覺。

充滿藥味的寢室內,忽然飄進一股神秘優雅、馥郁細致的醉人迷香,他嘴角上揚,似笑非笑,睡意霎時消逝。

「『你』回來了?」

「有一好消息和壞消息,你要先听哪則?」

「好消息。」

「閔中述已死,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打著『暗夜修羅』的名義招搖撞騙。」

「嗯。」

「壞消息是三少爺跌落崖底,生死不明。」

被褥里的身形動了動,「意外還是人為?」

「人為。」

「誰?」

「三少爺的貼身小廝鄭寬說,行凶者所穿的披風繪上了九條盤踞纏繞的蛟龍。」

「九龍幫!」

「八九不離十。」

「叔倫和展天霸有過節?」

「事情的蹊蹺就在此,九龍幫雖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但也不做暗殺這種下三濫的事,我懷疑和他新娶的夫人有關。」

「誰?」

「周芊芊。」

「就是那個強迫推銷、硬要叔倫娶她的丑女人?」

「她是關北第一美女。」

「美女?她還不夠格。真正的無雙美人在這兒。」

來人一陣沉默。

「叔倫失蹤幾天了?」

「三天。鄭寬已回黃河牧場,派人打探三少爺的下落。」

「黃河--他是在常山墜崖的?」

「對。」

「可惡!那崖底是滔滔激流,奇磷怪石,水勢湍急澎湃一他當時有無受傷?」

「三少爺力抗百名弓箭手,最後被展天霸的神力大弓射中右肩落崖。」

杜伯況擁被坐起,怒焰滔天,全身火紅,手中的錦被已被他渾厚內力震碎,滿天棉絮飛舞。

「我想殺人了!這嗜血的又被挑起。鄭寬呢?他當時躲哪去?」

「鄭寬跟蹤嘍到山頭,發現對方人多勢眾,他就下山報官府。等到他和官兵再回到崖頂時,九龍幫人已離去。他是抓到一名想趁亂打劫,偷三少爺馬袋內銀兩的扒手時,才知他已遇難。」

「目擊證人呢?」

「已被他帶回牧場嚴加看管。」

「好,他還沒有笨到交給官差。司空緒易容成杜伯況的模樣,在我離開的這段期間,待在撼波樓內掩人耳目。阿嬌攔截府內所有通信文書,千萬不能讓二夫人知道此一消息。另外,傳我信鴿給仲齊,他待在常山附近,要他協尋叔倫下落。至于『你』--和我一道走。我要親自收拾展天霸和周芊芊,沒有人能在傷了杜家人後還逍遙度日,我--暗夜修羅,要把加諸在叔倫身上的痛苦,萬倍地還給他們。」

轉過身的杜伯況,雙眼凌厲,臉色紅潤,抖擻精神,渾身散發出一股冷硬冰寒之氣,和稍早病懨懨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樓主,我也要和你一道去,待在杜府悶死人了!哄二夫人的事,交給司空緒就好,他閑得很。」面若桃花的阿嬌,柳腰輕擺,翹嘴嘟唇,向杜伯況逞儂軟語,媚態萬千。

吊詭的是,她口吐的言語竟是地地道道的男聲。

「誰說我很閑?二夫人常常興致一來,不經下人通報,就進到樓內,我又不是四川的變臉雜技,頭一轉,馬上換另一張臉孔。穿幫了誰負責?」擁有一副磁性嗓音的司空緒,端的是張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臉孔,這張臉任憑眾人瞧他千百度,也難有印象。

「可是真的好無聊,我成天打蒼蠅,拍蚊子,都快悶壞了,我也想到外頭活動活動筋骨--看招!」阿嬌射出一把細如牛毫的銀針,把一排辛勤工作、搬食物的螞蟻釘在窗框上,動彈不得。

司空緒瞟了阿嬌一眼,不予置評。

「他女乃女乃的,誰把老子苦心培育的牡丹加上刺?給我站出來!」門外的雷公嗓,從庭院一路飆進臥房,兀自喋喋不休。

司空緒指向罪魁禍首,做壁上觀。

「死阿嬌!我王道哪里得罪你?這是明年花季要參賽的最佳品種,你這騷蹄子--我的心血全完了!嗚--」虯須虎眉的大個兒抱著心愛的盆栽,不顧旁人目光,淒淒慘慘地嚎啕大哭。

「一時失手,誰曉得你剛好把花盆擺在窗外?這怪不得我,窗外也有螞蟻呀--」她討厭一切的

「蟲」,見到總是除之而後快。

堂堂七尺大漢抱著小盆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真難看。阿嬌撇嘴。

「牡丹愛妻,我會為你復仇的,阿嬌納命來!」敢把他視為親密愛人的尊貴花卉弄傷,他要阿嬌付出代價。

王道把背在身後的掃帚拿出來,運起內勁,和阿嬌對招。

「樓主救命呀!大力士要殺人了。咦,樓主呢?」利用彩帶在屋內滿場飛的阿嬌,居高臨下地俯瞰內室,樓主和「他」都不見了。

「樓主說這是家務事,不用我們出手,他先行一步。」司空緒傳完話也走出屋內,把戰場留給瘋顛的兩人。

「家務事?這麼說樓主把『他』當自己人了?」

「阿嬌,不要仗著輕功好,高來高去,看掌。」王道發出虎虎生風的一掌,把吊在屋梁上的阿嬌給震落。

「臭熊王道!你玩真的?那別怪我不客氣。」阿嬌拔下發上的金釵,射向王道面門。

一時間,屋內乒乒乓乓好不熱鬧。

站在屋脊上的杜伯況,搖頭不已。

「我為何要跟去?」

「少了那些礙事者,你我單獨二人,要狙殺我容易得多。」杜伯況頗有深意地看著「他」。

「你不怕死?」

「我很期待死在『你』懷里。」他哈哈大笑。

「瘋子。」

「我是瘋了!從見到『你』開始,我就瘋狂至今。」

「他」不再理會杜伯況的瘋言瘋語,徑自施展輕功,靈巧離去。

留下他,再三回味「他」的曼妙身影。

第六章

常山下桃源村。

空山新雨後,天陰地潮,涼爽濕潤。

靜謐的桃源村上空,一縷縷炊煙緩緩升起,農婦們正燒火做飯,準備提攜至田里給勞作的人享用。

便漠布滿積水的平疇上,白鷺翩翩飛翔,茂密的樹林中,眾鳥齊鳴,互相唱和,一幅無憂無慮、怡然自樂的景象。

杜仲齊躺在千草堆上,意態閑散地哼著小調,還不時甩著釣竿,給前頭拉車的禿驢一根紅蘿白當犒賞,獎勵它盡忠職守,奮力馱車。

「禿驢呀,你得再走快些,咱們才趕得及在香兒弄些怪怪料理荼毒我們的胃前,告訴她食物已買好,免得她心血來潮,煮些和餿水有得拼的東西,到時苦的是咱們。」

禿驢心有戚戚焉,感慨地應了一聲,吞下甜美多汁的「佳肴」,邁開步伐朝山坡上的茅草屋前進。

禿驢,是一只頂上無毛,連後頸也無半根毛的公驢。

它原叫毛驢,體格健碩,毛發烏亮,是桃源村身價最高的單身驢。

好景不常,它心愛的毛發,在一次梅香小魔女借它「家」烤地瓜時,燒個精光,成了名副其實的「禿驢」。

從此,再沒有母驢肯瞧它一眼。

它的美好驢生全毀在梅香手里,成為一只欲求不滿、極度哀怨的驢子。

蒼然翠碧,深深綠竹林在望--到家了。

「咦,這是什麼味道?」杜仲齊嗅了嗅空氣中傳來的陣陣香味。

烤雞?香兒殺雞了!

不可能!她對那一窩「長大成雞」的寶貝們,疼愛保護得很,連他偶爾要偷顆蛋進補,都會被她的眼淚攻勢刺激得良心不安,覺得自己是十惡不赦、罪孽滔天的大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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