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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惹禍精 第39頁

作者︰羅莉塔•雀斯

博迪緊靠著無篷馬車的側面,望著背後的道路。「天啊,她又追上來了。」他低沉地說。「該死,昂士伍,看來她們不打算放棄。」

維爾瞥向天空。厚厚的烏雲在頭上翻滾,推送雷雨雲的狂風沖著他的臉猛吹。狂風吹過潘斯山,卷起樹梢逐漸枯萎的葉子,使它們旋轉飛過綿延起伏的鄉間。

為了領先到足以使任何理性冷靜的人都會氣餒,他已經把兩匹馬逼到耐力邊緣。

但葛莉緹不但沒有放棄,還在慢慢接近中。

其間,猛烈的暴風雨正在醞釀,而最糟的路況還在前面。

五天來的第一千次,他咒罵自己激她參加這場懊死的比賽——或者該說是讓自己被她激怒而參加。盡避把兩人的爭吵在腦海里重播了無數次,他還是無法完全肯定誰是始作俑者。他只知道他為微不足道的事發脾氣,把事情徹底搞砸。他真希望她當時是拿東西扔他或動手揍他,那樣可以使她滿意,或許也可以使他恢復一些理智。

但為時已晚。這些反省只是一長串「但願」中最近的幾個。

歐坎公園在他們背後逐漸消失,雷普利村第一批零散的房屋在越來越暗的天空下映入眼簾。風勢增強,維爾想要相信那是他感到冷颼颼的原因。

但他很清楚不是。

他對天氣感覺遲鈍。酷熱嚴寒和冰霜雪雨從未帶來值得注意的不適。他從不生病。無論他怎麼虐待自己的身體,無論他暴露在什麼樣的疾病下,無論疾病的傳染力怎樣……

他連忙拋開那個尚未完全成形的記憶,把注意力集中于對手和前方的路況。

前面大約還有二十五英里,但天氣可能會惡化,大部分的地形也十分險惡。他可以清楚看到有五、六個地方可能讓她遭遇不幸……而他則因距離太遠而無法救援。

一如往常,有人需要他時,他總是距離太遠。

他把馬車駛進塔博旅店的庭院,幾分鐘後換了新馬又駛出來,但那兩句話始終像喪鐘一樣在他的腦海里緩慢地反復敲響。

太遠。太遲。

他劈啪一聲在馬的頭頂揮出一鞭,馬向前沖,疾馳過寬闊的村莊街道。

不久以前,他以相同的方式奔馳過鄉間和村莊街道……

但他不願想起那件事,不願想起那年春天,因為它使他從此討厭春季,總是爛醉如泥地度過花開的季節。

他們經過克林登公園,進入連綿不絕但近乎荒蕪的麥羅埃公地。維爾繼續加速奔馳,希望對方會恢復理智。她不可能獲勝。他遙遙領先,她非放棄不可。

博迪再次、回頭看。

「她還在嗎?」維爾問,但又害怕听到答案。

「逼近中。」

他們沖進基爾福街,飛馳過以鵝卵石鋪成的街道,在下坡時加速。

但她更加接近。

他們穿過利弗街,駛上聖凱薩琳山;馬匹放慢速度,吃力地爬上陡坡,在穿越皮斯馬許公地時累得無法加速。

但她一直在接近中,直到維爾幾乎能感覺到她的馬對著他的頸背呼氣。

但他更加往意到疾遽猛烈的強風、低垂的天空和遠處的悶雷。他想到即將面臨的嚴苛考驗︰十二英里的險升坡和險降坡。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暴風雨沖著他們而來……馬匹受驚嘶鳴,沖過道路邊緣……她的馬車撞個粉碎。

他努力使自己相信她會放棄,但隨著路程過去,他的懷疑越來越深。

她幾時放棄過?

在醋坊街解救樸小姐……在夸克弗俱樂部前面痛擊蕭道夫……在藍酒館當面嘲弄維爾……在杰瑞密賭場偽裝成男子……爬上梅蓮娜家的後牆……半果地穿越柯芬園……在佛蘭士街當珠寶大盜……葛莉緹什麼都敢,什麼都不怕。談到傲慢,維爾只想得出另一個人的傲慢與自負足以和她匹敵——丹恩侯爵。

轉念至此,他開始覺察到有東西在記憶的邊緣召喚……一個模糊的影像,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它以前也出現過,而這次和前幾次一樣突然消失,逗弄地近在咫尺卻又無法夠著。他讓它消失,因為記憶和過去不如現在重要。

現在他不再認為她會放棄,無論是淹四十天大水或世界末日來臨。跟他一樣,放棄不是她的天性。差別在于,他出什麼事並不重要。

把馬車駛進戈德明的旅店庭院時,他做出了決定。

她的馬車緊跟著到來。

烏雲吐出微寒的小雨滴,警告的雷聲越來越響。

「我們絕對跑不贏這場暴風雨,葛莉緹。」他在馬廄前的喧嘩聲中對她喊。「停止比賽吧——誰也不必受罰。我們的差距近到可以算是平手。」

「謝天謝地。」博迪在他身旁咕噥,掏出手帕擦拭額頭。

梆莉緹只是凝視他,那種冰冷致命的眼神足以把維爾氣死。即便現在,瀕臨恐慌的他還是氣得想抓住她的肩膀猛搖。

「膽怯了嗎?」她的語氣像那氣死人的眼神一樣冷靜平穩。

「我不能讓你因我而送命。」他說。一名馬夫牽來她的馬。那是一匹眼神狂野的高大黑色閹馬。「把那匹馬帶回去。」他厲聲對馬夫說。「白痴都看得出它會月兌韁逃跑。」

「替它扣上馬具。」葛莉緹命令。

「葛莉緹——」

「管你自己的馬就行,昂士伍。」她說。「利胡克見。」

「我說了平手,該死!雙方都不必受罰。女人,你聾了嗎?」

她只是再次用蛇發女妖的眼神瞪他一眼,轉身拉起馬車的篷蓋。

「你不必嫁給我!」他嚷道。「結束了,你不明白嗎?比賽結束。你已經證明你是能干的駕駛了。」

「很顯然,我什麼都沒有證明到。喂!」她對一個工作人員喊。「過來幫我拉起篷蓋,別呆頭呆腦地瞪著看。」

在維爾不敢置信的注視下,馬車篷蓋拉起,那匹來自地獄的馬也被奮力套上了馬具。

驚魂未定的維爾還來不及跳下車把她拉下駕駛座,黑色閹馬已經往前沖,把吃驚的馬夫撥到旁邊,把樸小姐甩到椅背上。下一秒鐘,她的馬車沖出庭院。在一群馬夫的叫喊和咒罵聲中,維爾听到葛莉緹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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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莉緹,這匹馬瘋了。」棠馨驚呼,雙手抓著馬車的側面——聰明的反應,考慮到閹馬危險的高速。「公爵會中風,你知道他會。我確定他擔心得要死,可憐的家伙。」

「你擔心嗎?」莉緹的兩眼緊盯著路面。拉車的閹馬精力充沛,而且十分強壯,能夠以令人滿意的速度把她們拖上涵海山,但它確實有往左偏的惱人傾向。

「我不擔心,這太刺激了。」棠馨向前傾,把頭探出篷蓋凝視。「他們正開始追趕,博迪爵士的臉好紅。」

雷聲響徹惠特里公地。莉緹看到遠處白光一閃,幾秒後雷聲大作。

棠馨坐回座位上。「我無法想像你哪來的意志力拒絕公爵。他非常不高興。我知道他很氣人,他可以比較圓滑地緹議平手——」

「他認為我會愚蠢又不負責任到斷送自己的性命,而且拖著你陪葬。」莉緹繃著聲音說。「那就是他不高興的原因,也是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方。」

她從眼角瞥見另一道閃電,緊接著是低沉的隆隆雷聲。「如果讓他為所欲為,我的下場就會是溫順地坐在他的身旁,愛慕地仰望他那張不老實的臉。」她繼續說。「但只要我有辦法,他就休想把我變成他的私人財產,一輩子把我綁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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